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着郑修容便一挥手,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婆子便上前按住清思的肩膀便要把她带下去,清思慌张地向傅弦歌看去,却见她一脸沉静地坐在郑修容身边,神色一丝波动也没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明白自己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也罢……好歹是替人受罪……
清思想着左右郑修容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从越州逃出来,她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这样一想她便干脆不再抵抗,连告饶声都没有便被拉了下去,直到此时傅弦歌才终于悠悠开了口:“娘娘且慢,臣女还有一事尚未请教娘娘呢。”
正文 第一百章规矩
郑修容没想到傅弦歌会开口,疑惑地朝她看过去,却见傅弦歌朝她露出一个自矜的笑,柔顺的神色都仿佛绽开了颜色来:“这宫中所需避忌之事甚多,臣女多谢娘娘庇佑了。”
傅弦歌尚未说自己要请教什么,反倒是先将感谢起她来,只是这“庇佑”来的毫无道理,郑修容听得一头雾水,难得想起方才傅弦歌那三言两语里所藏的陷阱来,没打算接话,心中打定主意今日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个教训,于是准备就糊弄过去。
可傅弦歌却准确地抓住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十分善解人意地帮她解答了疑问:“娘娘方才教导臣女这这宫中就连惩戒侍女这等事都要禀告皇后,如今却亲自帮臣女教导贴身丫头,此等恩德臣女没齿难忘,来日臣女定当亲自登门道谢,也好向娘娘多多请教。”
傅四姑娘说这话时丝毫不觉得亏心,似乎漫不经心般咬重了“贴身”二字,一双眼睛真诚地看着郑修容,从中找不出一丝嘲讽或威胁的意味来,仿佛方才那话里当真是没有一丝别的意思。
听了这一番肺腑之言后,郑修容的脸色却难看起来,颇有些如鲠在喉,总算是确定了这小丫头所表现出来的纯良无害纯属错觉,只这短短一句话,就字字把她往僭越上推,恨不的把“越俎代庖”这四个字钉在她身上。
可前言也是郑修容所放出的,傅弦歌这话还当真是叫人不好反驳,郑修容一时不知是该不管不顾应着她的话将那小丫头拉下去惩处好,还是该收回方才的话自打耳光好,一时间憋出了那么点进退两难的味道。
但郑修容显然并不是什么好涵养的人,否则也不会一见到傅弦歌就出言刁难,此刻三言两语间尽落下风,当即恼羞成怒,撕破了最后那么一点摇摇欲坠的脸皮:“既然傅姑娘都已经真心求教了,我自然也不能藏私,这宫中的规矩,姑娘还是要多知晓一些才是!”
说着郑修容一指旁边凉亭外的清思,涂着豆蔻的手指葱白如玉,几乎要晃话傅弦歌的眼,她竖起一对柳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这宫中最是等级分明,似傅姑娘这样的白衣之身,怕是连宫中稍有等级的宫女都比不过,见了谁都要先行礼问安的,这宫中的规矩,姑娘还是从行礼练起吧,我看你这对你这小侍女倒是不错,便由你替她受一受教训,就当是学着受罚时该如何对上。”
“……”
饶是傅弦歌见过无数或绵里藏针或自矜无脑的奇葩,也被郑修容这明目张胆的蛮不讲理惊讶了——当今皇后待后宫看起来倒是无比宽容,竟连这样的贵人都能平安到如今。
想到此处傅弦歌心情有些复杂,这人生来便仿佛长了无数个心眼,怎么碰见的人却一个赛一个的鲁莽粗暴?这让她颇有种秀才遇上兵,任凭你有满腔才华也无处使的憋屈来,直到此刻傅弦歌方才有些理解其满朝大员在提起萧世子时的那股子愁苦来,想必萧世子是深谙为“兵”之道,并且将此道发挥地登峰造极,才能惹得满朝文武的天怒人怨……
然而此时不是让傅弦歌感慨这些的时候,郑修容身边的人已经不由分说地拽着傅弦歌将她拉到了凉亭外,清思万万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等变故,惊呼一声便要求饶,郑修容却视若无睹,好整以暇地把玩了一下自己白皙的手——见到傅弦歌这副毫无反抗之力的样子,郑修容那无端升起的怒气瞬间便被一股高高在上的矜贵之气所取代。
她大约是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执掌大权生杀予夺的地步,头也不抬向那宫女下了命令:“这宫中啊,最重要的就是少说多做,傅姑娘这说话的功夫可比旁人灵巧了太多,唯恐以后要吃了大亏。”
话音落下那宫女便领会了她的意思,横眉冷目地站到了傅弦歌面前,抬手便要打,可怜傅弦歌在那一群大力太监的围攻之下都未曾受伤,如今却要受制于人挨下眼前这个看起来一吹就倒的姑娘的巴掌。
然而傅姑娘向来不是什么能吃亏的性子,表面上的温良恭俭让和内里的睚眦必报几乎走向两个极端,此刻她依然琢磨起了要如何让脸上的印子显得更加骇然些——据说宫中打人都极有技巧,疼到了肉里,面上却丝毫都看不出来……
只是傅姑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显然是没什么机会发挥用武之地了,因为那宫女的一巴掌尚未落下就已经被一道声音喊了一个暂停,堪堪甩在半空中愣是没胆子打下来。
原本傅弦歌还以为是来了怎样不得了的一个人物,能让这些人一个个脸色变得铁青,却又不得不屈膝行礼,却在看见来人是谁之时觉得头都大了一圈。
“臣女见过淳嫔娘娘。”
来人一身的桃红缎面百褶撒花洋裙,通身都在诠释着何为媚而不妖,瞬间把凉亭里弱柳扶风的郑修容压下去了不止一头,不是傅弦佩又能是谁?
傅弦歌心中暗道这大概是冤家路窄,这傅弦佩和傅弦玉一母同胞,大概也是个一丘之貉,这宫中她无依无靠,任她巧舌如簧,再碰上个这这样的也大概是要应接不暇了。
然而心中再如何无力,傅弦歌面上功夫也做的十分到位,甚至在看清傅弦佩时逼出了那么点以假乱真的惊喜,激动又挑不出错处地行了个礼。
然而出乎傅弦歌意料的是,傅弦佩这个矬子里拔出来的将军居然与傅弦玉之流相去甚远,脸上的笑恰到好处——介于亲近担忧与生疏好奇之间,好似鉴于骨肉亲情挺身而出却又对这个从未有过交集的四妹妹不知所措,力度把握得傅弦歌都分不出真假来。
终于碰上一个善智而不善力的人,尤其此人还是她在宫中断不开的牵扯,傅弦歌没心没肺地松了一口气,恨不得比别人多长了百十个心眼儿的千川公子到这会儿终于体会到了何为犯贱。
傅弦佩对她的态度十分可圈可点,不动声色地将她护了起来,与郑修容一番客气的寒暄,大有将此事就此揭过的嫌疑,鉴于她先前是在郑修容动手之前就跳出来阻止了她的这一举动,傅弦歌心中无数个念头便已经冒了出来,想必是想要弄清楚这位大姐姐是目光比家中那几位稍稍长远些还是怎的,她充分演绎了一次何为恩将仇报。
也不知傅弦歌做了什么,反正她的脸色就是瞬间变得惨白起来,身形摇摇欲坠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把为她挺身而出的大姐姐和郑修容分别架在了炮火的两端。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赐死
“大……淳嫔娘娘……”傅弦歌的声音细如蚊蝇,果然吸引了傅弦佩关切的眼神,转头却见她脸色苍白,却死死咬着嘴唇似乎是在强自支撑,傅弦佩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四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何异样?快快……宣太医……”
“娘娘!”傅弦歌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慌忙叫住了傅弦佩,她脸上神色一阵变幻,将旁人看得一头雾水,然后就只听见她犹犹豫豫地说道:“臣女不过是牵动了伤口,与修容娘娘无关的,淳嫔娘娘莫要生气。”
纯属多余的解释把无辜的郑修容凭空抹了一身的黑,她柳眉一瞪便要发怒,傅弦歌却又紧接着说道:“太后娘娘嘱咐臣女早些回去的,如今臣女出来也太久了,不好让她老人家担心的,无法陪娘娘聊天了。”
此人告完状后竟完全不给旁人辩驳的机会就打算抽身而退,偏偏这理由还是如此的冠冕堂皇,郑修容显然不敢对太后不敬,于是只能恶狠狠地看着傅弦歌,旋即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嘲讽,傅弦玉却说道:“你身体这样我要如何放心,还是让展芫陪你一同回去。”
说着展芫便从傅弦佩身后站了出来,恭敬地走到傅弦歌身边行了一礼,口称“四姑娘”,见此傅弦歌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暗道傅弦佩果然是个聪明的,在这偌大的皇宫,即便她们之间如何的明争暗斗,对外她们却始终是一府姐妹。
如今傅弦歌受了屈辱却为了顾及傅弦佩在宫中处事强忍着委屈不要她为难,牵动了救驾留下的伤口都不说,若是傅弦佩还是明哲保身将此事和稀泥一般随意揭过去,那她这金陵第一才女的名声怕是不要了。
更何况傅弦歌脸色惨白,只需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异常来,稍加打听就知道今日之事,傅弦佩当真是不表态也要表态了。
而这样的情况下,傅弦佩竟还能想起让展芫送她回去,显然是面上功夫十分到位,想必是定能听出这其中玄机的。
傅弦歌埋下这么一个引子便随展芫离开了,对于留下来看戏丝毫不感兴趣,就让她们狗咬狗去,场面想必是十分精彩的……
一路之上,傅弦佩的这个贴身宫女话十分少,偶尔闲聊也不过是问些傅府的事情,口风严得很,除了表达一些傅弦佩无关紧要的思念之情,竟是一句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一时间傅弦歌对这个第一次谋面的大姐姐竟是多了几分兴趣——这样的一个妙人儿,究竟是如何在傅府长出来的?
回到慈宁宫后,傅弦歌挑拣了几样无关紧要的小物事赏了展芫,然后才似是有些疲倦地由清思扶着回房休息去了。
半个月来,展芫是头一个进入慈宁宫的外人,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一层一层传到了太后耳朵里,甚至包括傅弦歌与展芫说了些什么,又赏了她哪些东西,都一并事无巨细地被抬到了太后面前,她老人家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半晌才慢吞吞地问道:“淳嫔入宫也有三年了吧?”
“三年零七个月了。”
太后闻言并没有再说话,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静,她像是一个垂老矣矣的老者,仿佛说一句话都会耗掉许多的气力似的,严嬷嬷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因此只是垂首站在一旁并不言语,等着太后接下来的吩咐。
沉默了半晌,太后突兀地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地方,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皇帝今日在哪里?”
“原本是在祁阳殿中看折子的。”
原本……
那就是说后来便不在了。
太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终于睁开了浑浊的双眼,脸上闪过一丝愁苦与许久不见的戾气来,然而最终她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将那一股经年的情绪独自咽了下去,这才缓缓说道:“着手准备吧,哀家这慈宁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往里来的,趁早将那丫头迁出去,也免得污了哀家的眼。”
严嬷嬷知道太后说的是什么,她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太后,傅……姑娘身子尚未大好,如此……怕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那女人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她生下的女儿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太后像是在和谁赌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