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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心中有火气发不出也尽量克制不会迁怒,因此乍一看见傅远山这幅样子,安氏心中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问道:“老爷忙了一天一定累了吧?正好妾身命人煨了燕窝粥,这燕窝还是家兄特地命人从徐州送来的,新鲜的很,正准备给老爷送过去,可巧老爷来了,不如尝尝如何?”
傅远山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氏,世人皆说前兵马大元帅痴情重义,可奇怪的是,对于眼前这个共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为他孕育了二女一子的妻子,他却没有多少感情,她是温柔贤惠也好,口蜜腹剑也罢,其实傅远山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一点就连傅远山都感到奇怪,但是事实如此,傅远山比谁都清楚。
但是自从傅弦歌回府以来,安氏暗地里的手段不知用了多少,他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对这个妻子有太多的关注,一切平淡的恩爱似乎就只是一场精彩的表演,过了也就再也记不起来什么,如果不是胭脂红一事爆发,傅远山恐怕到现在都以为安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
如果不是念着三个孩子的面子,傅远山对安氏绝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
想到三个孩子,傅远山终于软下了心肠,眼见安氏越来越不安,傅远山才终于慢悠悠地说道:“起来吧,你这里的吃食向来是府里最精致的,且端上来吧。”
安氏如蒙大赦,娇笑着起身走到傅远山身边:“妾身原本还在禁足,近日来已不曾沾过半点荤腥,全心斋戒思过,不过是让小厨房专程给府里的姑娘少爷们送些去,故此没停了小厨房罢了。”
傅远山看她一眼,随口夸了几句,随后又说道:“你院里的小厨房开便开了,我又不会说什么,专程与我解释做什么?不过说道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事,四丫头的屋子本就偏远,日日让人去大厨房也是麻烦,明日便叫人把南棠院的小厨房也开了吧。”
自从傅远山亲自挑选了南棠院的人,让安氏根本伸不进去手脚后,她对于南棠院那个贱丫头就愈发的忌惮,傅远山在这种时候说要开南棠院的小厨房,那更是要把南棠院围成铁桶,安氏不甘心,脸上显示出几丝犹豫。
“这……四姑娘身子柔弱,若是能开了小厨房确实是方便些,可南棠院向来偏僻,人手又少,厨房之事十分重要,依妾身看来,还是要先挑选几个稳重的嬷嬷才是,进来府里却没有进什么仆妇,一时恐怕急不来。”
“哦?那夫人觉得什么时候能开?”
傅远山的这句话明明温和地像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询问,可是他今夜奇怪的态度却让安氏心惊胆战,从这一句平淡无奇的话里嗅出一股子不一样的意味来,下意识地有些慌乱。
她勉强笑了笑方才温柔贤惠的壳子便出现一次裂缝:“其实也不必多久的,半月前南棠院不是换了一批人么?想必老爷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就先开着试试也行。”
傅远山笑了,恍惚间竟有了点年轻时飞扬的神色:“这便行了,有了专门的小厨房,我也放心些。”
安氏这时候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原是方才吓出的冷汗被风一吹便凉飕飕的叫人生寒,又不能将这种情绪流于表面,只能干笑着陪傅远山聊起别的话题。
傅远山突然说道:“玉儿与莫折千川的亲事你不必想了,我今日见过他,他不合适,也无意与傅府结亲,算了。”
“什么?!为什么不合适?”安氏原本才堪堪放下的心猛地就又提了起来,因为傅弦玉的婚事,这次她都没有顾得上维持自己的温柔形象,满心都是想不通。
“老爷,因为这段日子的流言蜚语,玉儿的名声都已经坏了,若是随便选定别家,且不说身世人品比不比得上千川公子,单单是玉儿曾经心仪千川公子一事便已经叫婆家不满了,即便是有圣上赐婚,这……玉儿嫁过去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啊。”
“我早就说过,我傅远山的女婿不需要经天纬地,最重要的一点是心性品德,若真是品德高尚之人,又岂会受谣言所蛊惑?玉儿年纪尚小,哪里知道什么是情爱,一时走错了路,你好好教导也就是了。”
这就是说傅弦玉落到如今这一步都是安氏教导有误了,若是平时,安氏恐怕就诚惶诚恐地巧言化解了傅远山的怒气了,可如今牵扯到傅弦玉,她却根本没听出这一层意思。
“即便是夫家不嫌弃,玉儿的名声却是已经毁了,若是选了千川公子别人或许只会说是情投意合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若是另择他人,坊间又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老爷难道是想让玉儿落得一个朝三暮四的骂名吗?”
正文 第六十章往事
傅远山在听见“朝三暮四”这个词的时候眼神陡然阴沉了下来,安氏以为他在动摇,赶紧说道:“老爷,玉儿可是你的嫡女啊,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清誉,你真的忍心让玉儿遭受如此不公的境遇吗?”
眼看着安氏脸色通红,眉宇间全是担忧不忿,一双杏眼里更是含了水一样叫人心疼,傅远山的神色却愈发冰冷,他看向这个他近二十年来都没有好好审视过的妻子,猛地想起一件往事来,或许那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
向小葵当年眼里的冰冷和巫马信的痛苦隐忍一下子浮现出来,紧紧攫着他的思绪不肯放开,怒气便如此突然地汹涌出来,让他的呼吸都有些沉重,看向安氏的眼睛里更是写满了冰冷,如同怒目金刚一般让安氏的心漏跳了一拍。
征战沙场而带来的杀伐之意从他身上缓缓散发出来,逼得安氏退后了几步,握着帕子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老爷?这……”
“安盈盈,”现在不是和安家翻盘的时候,傅远山收敛了怒火,声音却依旧冰冷,安氏愣了一下,终于从他这十几年都不曾唤过的名字中找到一丝彻骨的寒意来,再也不敢说话。
傅远山像是在叙述一样再平淡不过的事情一般缓缓说道:“徐州毗邻南阳,绸缎珠宝与苏州相比落后了不止一成,苏州客商又排斥外来商户,想要在徐州站稳脚跟,与千川阁攀上关系无疑是上上之策。”
傅远山淡淡的声音瞬间让安氏如坠冰窟,身体摇晃了一下便瘫软下来,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傅远山却接着说道:“不光是在徐州,哪怕是整个大晟,与千川阁攀上关系也是扩张生意最好的方式,我说的对不对?”
“老爷,妾身……”
“我对于做生意一道并不如何精通,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有些事情却也是能看明白的,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满脑子征战沙场的傻大个?”
傅远山的声音实在是算不上严厉,但是也绝不温柔,要他强撑笑意将刀子驾到别人脖子上,这不是傅远山的行事风格,因此他只是冷淡罢了,就好像是在公堂上审讯犯人一样波澜不惊。
然而安氏哪里敢回答这个问题?全身的血液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僵硬着身体不能动弹,脑子里却好像是沸腾的热油,蒸出满脸的汗。
傅远山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为什么会娶你?”
傅家三代将才,傅明有着定北侯的爵位,身居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官拜一品,两个儿子虽然年少,却已经随傅明南征北战战功无数,正是风光无限之时,傅远山有着这样的身世,便是公主都娶得,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之女,被誉为金陵城一大奇谈。
安氏还记得当年傅远山上门提亲时自己的不敢置信和欣喜若狂,那个人是金陵城所有女子的梦中情郎,一身战功却平和俊朗,她那时候想,她大概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会得到他的青睐。
后来她在所有女子的艳羡目光中嫁给了傅远山,婚后的生活中傅远山对她也是以礼相待,她那时候并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夫妻之间究竟是怎么相处的,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十分幸福。
可是她错了,在这样平淡安逸的日子中,她终于感觉到了他皮囊下的疏离,她多番试探无果后便以为傅远山天性如此,不敢强求,直到她看见傅远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情景。
桃花下的少年笑容爽朗,丝毫不顾忌男女大防与那女人勾肩搭背,嫉妒像是野草种子在她心里扎了根,瞬间便疯狂地席卷了所有的理智,于是她做错了一件事,没有人知道是她做的,但是那段日子傅远山却并没有流露出异常,那个女人依旧穿着男装来傅府找他,她一直以为她的计划失败了。
可直到那个女人对她流露出杀意,她才知道原来并没有,但是这个女人却已经知道了一切,她原本是不怕的,可是那个女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太可怕,安氏至今都记得那女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不是傅老大的妻子,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这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威胁,那个女人说完后便顺价变了脸和赶过来的傅远山说笑,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游丝被风拂过,什么痕迹都不曾留下。
后来……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女人就没再出现过了,于是这件事情最终被安氏埋葬在心里,就连她自己都快忘了,直到现在,傅远山问出这个她无数次自欺欺人的问题后,这件事情便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那女人狠戾的表情瞬间让安氏哆嗦了一下,终于抬头对上了傅远山冷淡的眼睛。
“是,妾身明白了。”
功高盖主,傅家声势太过,本就引来了帝王的猜忌,若是与朝中重臣联姻,恐怕只会得到一个盛极必衰的结果,傅远山选择她,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罢了……
只可惜这个道理安氏明白得太晚,并且到现在都幻想着傅远山能对自己“日久生情”。
“十几年来,安家三番两次利用傅府的名头打压同行排挤他人,只要不过分我都不会追究,你们想要攀上千川阁我也不关心,但是三丫头姓傅不姓安!你要记住这点。”
如果说之前傅远山都是在旁敲侧击的话,那现在他就是已经明明白白地指出了安氏的心思,如此不留情面终于让安氏清醒了过来,强撑着自己答应了傅远山的话,然后看着他再次离开,这才任由自己的思绪被放空,坐在地上也没有想过要起来。
她用了二十年把自己埋在自己亲手织就的美梦里,一朝梦碎,便仿佛是坠入深渊!
她呆呆地看向门外,眸子里终于一点一点地聚集起恨意,想起安文书命人传过来的信,手指便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半晌才终于松开。
她慢悠悠地站起来,把眼里的情绪收拾得看不出一丝裂缝,这才唤了丫鬟进来替她更衣。
傅远山,这是你逼我的……
深夜像是一团墨,往人间一洒便吞没了所有的秘密和阴谋,阆苑阁里的事情除了安氏和傅远山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第二日的生活也与以往一般别无二致,傅弦歌听说南棠院里添了小厨房的时候既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喜,也没有尝试着去探寻些什么,甚至连翘迫不及待地溜出南棠院她也没有阻止。只是对于喜云被迁出傅府不再教导宫廷礼仪一事表示了些许愉悦。
正文 第六十一章美人蛇蝎
傅弦歌向来会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