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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大是一回事; 江煦帝不希望她不高兴,这又是另一回事。
实际上熙容一开始还真未注意到秋落对江煦帝的眉来眼去,后来她见江煦帝已然命林恒寿呵斥秋落; 便没多在意了。
自古皇帝后宫里便有无数女人,她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此刻见江煦帝又给自个儿夹菜,熙容瞧着也是她喜欢的菜,便没多说什么。二人安静地用完了一顿晚膳,熙容在艾香服侍下抿了口茶,岂料下一瞬时,她险些将口中茶都给喷出来。
缘是敬事房的方公公来了,将个托盘摆在江煦帝眼前,上面排着不少刻有妃嫔名字的木牌:“皇上,今晚可要翻牌子?”
江煦帝看了眼许久不出现的敬事房公公,知道他这又是得了另一拨人的意思,便面无表情道:“今晚朕歇在容贵人处。”
方公公脸色微变,很快低头说道:“奴才遵命。”
熙容却是被江煦帝方才那一番话给呛到,待方公公离开去禀报消息后,她用帕子擦着唇边茶渍,不可置信道:“皇上方才说什么?”
江煦帝居然要歇在自己殿内?……这是什么意思?
熙容虽说喜欢待在养心殿偏殿,无需应付与其他妃嫔的尔虞我诈,可江煦帝今晚若宠幸了她,那后宫还不得乱了天?
毕竟,熙容也知道江煦帝冷淡的性子,整个后宫莺莺燕燕虽多,可还无一人获宠。
她可不想成为这辈子的第一人……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江煦帝见熙容面色几变,他倒是淡定得很,在那边坐着好整以暇道:“容贵人不愿?”
熙容勉强一笑,笑得眼角都酸涩起来:“不敢不敢,但嫔妾想着,侍寝之事是否该先从品级最高的秋贵妃开始……”
她下意识地又用了嫔妾的自称,江煦帝眼底一沉,虽然知道熙容为何避宠,但他听着这张娇嫩小口说的话,怎就这般不高兴呢?
谢夙冷冷淡淡道:“朕说要从谁开始,便从谁开始。”
熙容眼见江煦帝被自己惹怒,她唯有苦笑,明明自己的本意并非这般,一时脑中急急转着,试图将今晚给蒙混过去:“可是皇上,我小日子来了……”
她这假话说得无比真挚自然,然而下一瞬时却被江煦帝轻而易举给击了个粉碎:“那可是大事,朕找个有经验的嬷嬷给你瞧瞧,顺带再让太医给你开点方子,养养身子。”
熙容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她抬眸瞧着江煦帝面无表情的模样,直觉那对凤眸底下藏着几分揶揄。这狗男人不仅要给她请嬷嬷,还要请太医,是要让自己颜面丢尽么!
江煦帝见熙容生气,似乎觉得颇为好笑,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要不再问问辅国公府?贵人身子要紧,朕不容你有失。”
这话说得半开玩笑,只有江煦帝知道自己心底是认真的。
熙容却是越听越生气,但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唯有死死地咬着唇,末了瞪着江煦帝娇斥道:“皇上!”
她知道江煦帝一定是看出自己在撒谎,才会故意这般说,可他为何能如此笃定?
江煦帝抿唇一笑,上手摸了摸熙容的小脑袋,他轻轻解释道:“贵人那小日子何时来,朕早在你进宫前,便打听清楚了。”
熙容怔住,她没想到江煦帝连这个都去打听,一时抿唇不语。江煦帝是男人,若他是为了陷害自己,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熙容搞不明白,上辈子的江煦帝明明冷漠如刀,怎生这辈子的他就不一样呢?
江煦帝见熙容径自陷入沉思,他眼底神色柔软一分,却无意戳破事实。后来想起之前所言,江煦帝忍不住轻咳一声,似在提醒:“朕方才说的话,你都忘了?”
熙容恍惚间如梦初醒,抬眸问道:“皇上所言何事?”
江煦帝见她全然忘记,沉声道:“自然是朕今晚要歇在贵人这儿,你怎都不记得了?”
他不说还好,说完熙容浑身一个激灵,她唇瓣一颤,瞬时话都说不利索了:“这……皇、皇上,我看侍寝之事不如缓缓……”
江煦帝眼底一沉,虽说他早有准备,可此刻还是不悦:“几日?”
熙容挑眉不解:“嗯?”
江煦帝欺近熙容的身子,压迫感与身俱来一般袭来,他低沉的声线如醇酒一般,此刻以一副很好说话的口吻道:“贵人想缓个几日再侍寝?咱们可以商量。”
熙容说话磕磕绊绊:“……一个月。”
江煦帝蓦地皱眉:“不成,朕顶多给你一日。”
一个月和一日,差别不要太大。这二人一个表面上迫不及待,一个却害怕如娇弱的鹌鹑。
江煦帝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他振振有词道:“册封礼都办了,贵人如今跟在朕身边也有名分,你还在等什么?”
熙容这时才明白过来,江煦帝封她为贵人的真实用意,她与狗男人离得近,又坐实了帝王妃嫔的名分,一时间熙容并无立场拒绝他,唯有在心中默默流两行宽面条泪。
“皇上,我这心里不踏实,还是再多缓些时日吧……”熙容小心翼翼地开口,她伸出一只小手,在江煦帝面前晃了晃,试探道,“半个月?”
江煦帝垂眸看着熙容的纤纤五指,点头道:“五日?甚好。”
熙容瞥了眼自己多余的小手,欲哭无泪:“……”
江煦帝犹不满意,继续道:“朕今晚还是得歇在你处。”
熙容面皮子一紧,下意识就皱眉道:“皇上还是别了,不是说给我点时间缓缓吗?”
江煦帝看着熙容,并未多做解释,但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朕今日就在偏殿住下了!
熙容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她缩了缩脖子,决定先离开江煦帝身旁,岂料手腕被他一拉,又跌入江煦帝怀中,旁边宫人看得纷纷低头。
江煦帝摸了摸熙容的头,想亲一下她但还是忍了,只道:“朕去处理朝政,待会记得等朕回来。”
熙容才不想等着江煦帝,她很是不满地抿了抿唇,心道明日一早起来,那帮后宫妃嫔听说此事后,还不得恨死她!
江煦帝见她如此担忧,补充道:“贵人放心,朕歇在偏殿之事不会外传。”
熙容听后,这才面色好了些,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江煦帝被她的反应逗笑,转身出了偏殿。
待江煦帝和一众宫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熙容终于大松一口气,她抚了抚心口,想起先前见到的宫女秋若,便想着把秋若讨要到身边来服侍。
此刻秋若应当是养心殿的人,熙容又是正经小主子,提拔个宫女应当无碍,便派艾香去林恒寿那儿传话。
熙容以为此事不难办妥,便带着白桃去宫中闲转,今夜她肚子有些饱胀,御花园又是饭后消食的好去处,此刻宫人应当不会多,熙容便去了那儿。
“秋夜寒凉,姑娘可得当心身子。”白桃跟在熙容身后,手里提着个灯笼。四周偶尔有些灯火,白桃对御花园不是太熟,此刻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
“我晓得。”熙容拢了拢肩头披风,然而下一瞬时,斜刺里却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她登时被吓了一跳,“白、白桃,你方才可有看到什么……”
“主子,奴婢什么也没看见。”白桃一脸茫然地抬头,岂料这时那白衣影子再度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在二人面前闪过。
“啊!”熙容这时候看清楚了,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
脸上挂着数条恐怖的血痕,而且她的脚下居然是空的,此刻正漂浮在小路上,在眼前拐了个弯,就要速度极快地冲到二人眼前!
“别过来!”熙容这下子不禁慌了神,她抓着白桃的手,便朝反方向逃去,口中娇声喊道,“救命啊,这里有个女鬼!”
白桃脸色煞白,她自是瞧见了那名诡异的女鬼模样,此刻被熙容带得一路狂奔,手中灯笼乱晃,好几次险些就要握不住。
那女鬼时隐时现,似乎在指引着熙容二人往御花园的池塘间跑去。她怀中还提着一柄雪亮的匕首,不时拿出来晃一下,在灯笼的火光下闪过冷光。
熙容被吓得不轻,见着那危险的匕首,她情急之下哪儿还记得路?
一时间离得那池塘愈发之近。
岂料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在斜刺里握住了熙容的手腕,一连串的火光随即而亮,照亮了江煦帝俊美冷淡的面容。
熙容乍然看见活生生的江煦帝,她只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顿时“哇”地一声就哭出来。
“有鬼要杀我……”熙容娇声哭泣着,妩媚的小脸上梨花带泪,肩头一抽一抽分外惹人怜惜。
江煦帝上前一步,将熙容揽在自己宽阔的怀里,冰冷的神情锋芒毕露。
神鬼毕竟只存在于传说中,江煦帝从不信这些迷信之说,此事必是人为。对于那故意在御花园吓着熙容的幕后主使,他绝不会放过!
熙容感到江煦帝怀内的温暖,她顿时觉得好受多了,此刻男人的胸膛微微震动,却是江煦帝在问白桃的话:“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一一说来。”
白桃勉强缓了缓心神,将方才所见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女鬼好生可怖,不仅怀里揣着把尖刀,还时不时冲上来吓主子,若非皇上及时赶到,主子还不知得被吓成什么样。”
江煦帝垂眸看了眼熙容,见她虽然不在哭了,可双眼仍旧红肿,他眼底沉沉,幽暗得有些可怕。
恰好林恒寿此时赶到,见这场景他连忙自打了个嘴巴:“皇上恕罪,是奴才们的疏忽,竟没看好御花园。”
江煦帝轻抚着熙容的背脊,朝林恒寿冷声道:“无妨,若非你在御花园听见贵人呼喊,朕也无法及时赶到。”
熙容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如何得救的,她勉强缓了缓心神,从江煦帝怀中钻出脑袋,朝林恒寿展颜一笑道:“如此说来,林公公不必自责。”
江煦帝却是又将熙容给按了回去,一边朝林恒寿继续道:“这御花园可封起来了?”
林恒寿忙不迭点头道:“奴才不敢怠慢,已按皇上吩咐,命侍卫将整个园子都封锁了。”
江煦帝听后突然微蹙了眉,他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想,便给林恒寿使了个眼色。
林恒寿上前几步,在江煦帝抱着熙容的另一侧垂头,洗耳恭听。
江煦帝简略的耳语说罢,便挥退了林恒寿。
熙容却是在江煦帝怀内睁大了眼,方才皇上竟说这御花园许是有密道,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怪不得那女鬼方才能神出鬼没,东窜西窜的!还能避过御花园的侍卫!
想明白这一点后,熙容又有些疑惑,便问江煦帝道:“皇上难道不好奇,那女鬼为何能漂浮在路上,莫非真是什么冤魂上身了?”
“休要胡说。”江煦帝温声斥了熙容一句,随后他淡淡道,“小儿科的把戏罢了。”
熙容睁大双眼,在江煦帝怀内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江煦帝向她解释道:“那女子许是穿了白色衣裙,只需在下摆涂上黑色墨汁,黑夜之中便能隐于无形,走路时若能控制好了步伐,便如在地面漂浮一般。”
“这种把戏,先帝时期曾有人使用,如今竟敢在朕的后宫重现,当真胆大包天!”
江煦帝说到最后,俊脸发黑,已然有了动怒之色!
熙容未料到竟是如此,她明白那女鬼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来吓她的,顿时熙容厌恶不已,小手紧紧地拽着江煦帝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