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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容听后眉峰微扬,她想起近日江煦帝待自己的好,差点便要以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了。可现在想来,狗男人只是有点儿喜欢她的身子罢了。
前世的江煦帝能冷漠到何等程度?熙容有一回承欢过后,身子倚在他胸膛前,求他惩罚两位害了艾香和白桃的妃子,江煦帝却只是让她自己起开,而后更衣就走了。
当年秋贵妃杖毙了艾香,怎不见江煦帝问自己一句委屈?如今倒好,他表面上变了个性子,可芯子依旧是那样,这一世可能还有别的企图。
譬如他想利用辅国公府的权势,来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一个结。江煦帝有所不知,即使前世有些惩罚已经做了,可他伤得熙容太重了,以致于有时他对熙容好一分,她都会想起前世今生的反差,犹如云泥之别。
每当这时,熙容心底便会裂开一条口子,那是她前世作为容嫔时,对江煦帝的恨。
第20章
浴桶上方雾气氤氲,艾香握着沐巾的五指微微收紧,她正给熙容轻轻擦拭着身子,好半响过后,她才开口道:“姑娘,奴婢感激您今日倾心相护,反倒是奴婢躲在您的身后,还害得您差点被打……”
熙容闻声回过神来,她忍住心下的伤痛,浅浅一笑:“艾香不必自责,我当时也没注意到那个宫女,这实属正常。”
艾香见自家姑娘没有责怪之意,她眼眶骤然湿润,咬了咬唇坚定道:“奴婢日后一定会护在姑娘身前,不让姑娘再受委屈。”
“那我日后便倚仗艾香了。”熙容觉得心里暖暖的,她雪白如玉的后背倚在浴桶边缘,唇边勾勒出一丝优美的弧度。
若非曾经痛失过一回,熙容今日未必会有那般勇敢,昔日艾香为她而死,今日熙容护着艾香,一切都是因果罢了。
如是再过了七日,熙容那件祝寿绣品终于好了。其上不仅绣着色彩斑斓的蝴蝶,更开出朵朵富贵吉祥的娇花,右上角还绣了个寿字。
熙容小心地绣完她名字的最后一笔,随后便收了针。她伸了个小懒腰,而后望着眼前这幅足足三尺的绣品,心里倒也算有些成就感。
虽然是绣给江煦帝的,但好歹也算完成一桩事儿。
白桃见自家姑娘大功告成,连忙麻溜地上前给熙容捶肩,她眉眼弯弯道:“姑娘这些天醉心绣艺,可曾留意到府内各处都挂了艾草?”
“艾草?我自是看见了……”熙容抚了抚云鬓,她恍然大悟道,“今日莫非是端阳节?难怪早上吃了粽子,你们几个怎也不告诉我一声?”
白桃性子活泼,此刻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奴婢几人商量好了不说呢,就看您何时发现!”
“好啊!”熙容气得去掐白桃的腰窝,白桃避闪不及,作势也要去掐熙容的杨柳腰。
艾香这时候拎着个茶壶走进屋内,见二人闹作一团,忍不住笑道:“姑娘别气,奴婢们是怕您操心,这端阳节该做的事儿可是一件不落的。这午时水是先前特意从井里打的,泡茶最是香醇,姑娘赶紧尝一口吧。”
熙容听后这才消了气,她起身走到另一张桌前,端起茶碗抿了口,末了点点头满意道:“依我看哪,不是午时水有奇效,是艾香的手艺愈发精进了。”
艾香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奴婢谢姑娘夸奖。”
熙容细细地品完一盏茶后,朝两个丫鬟吩咐道:“这幅给皇上祝寿的绣品一会儿拿去裱起来,好了放我偏房内,派个人仔细地看着,可别出什么闪失了。”
艾香和白桃纷纷应是,走到绣品前手脚麻利地将其装好。
熙容又想了想,索性提议道:“今日端阳,护城河畔定是有赛龙舟,想来热闹得很,不如我与你们同去,裱了绣品就去城外看赛龙舟,如何?”
白桃原本就在心里拨小算盘,这会儿喜笑颜开道:“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熙容弯了弯唇,收拾一番后,便带着两个丫鬟坐上了辅国公府的马车。
先前江煦帝派的两个龙卫这时候已经到位,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头,却并不会引起普通过路人的丝毫注意。毕竟所有龙卫都经过数十年的训练,是专门为帝王暗中打造的利器,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且这两名龙卫并不会监视熙容在辅国公府的日常起居,因为熙容亲近的丫鬟唯有二人,就是艾香和白桃,其他丫鬟一般不会进她屋子。
龙卫详细调查过这两人的家底和过往表现,并无什么可疑之处。加之江煦帝说这二人应当不要紧,龙卫平日里只需一人在树上观察房内动静,一人观察其他丫鬟便是。
若是遇上熙容出门的日子,譬如今日,龙卫轻易也不会现身,只能在情况危急之时出手。这是江煦帝的命令。
因为江煦帝既有龙卫,燕秋二家就有暗卫。敌众我寡之下,龙卫一旦现身,燕秋二家下次若想害熙容,便会派出更多的暗卫,她的境况只会更危险。
所以龙卫此刻只是不声不响,熙容也毫不知情,她下马车后从铺子里走出来,迎面却遇到了一位紫袍男子,正是前些日子救了自己的燕小侯爷。
“哟,这么巧。”燕棣瞧着熙容袅娜纤丽的身影,他目光微微暗下来,姿态却依旧轻佻不羁,拿着把折扇在身前轻晃。
今日燕棣身后跟了一名侍女模样的女子,她静立不语,论姿容起码是清秀,双眸波澜不惊,如同一潭死水般,无端令人感到毫无生机。
此刻侍女眼见自家主子今日这般热情,就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般招摇,她这才抬眸看了眼对面的熙容,却又很快垂下眼帘。
熙容并未在意侍女的那道目光,她看到燕小侯爷,总觉得他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下意识便觉得有些头疼。虽说上回是燕棣救了自己,熙容后来也派人回了礼,但对于危险之人,她直觉还是不要太过接近为好。
不过这会儿熙容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小侯爷怎么也出门了?是去看镜水阁的生意么?”
燕棣听她说起镜水阁,一时淡淡道:“镜水阁的那些事情,并非由我亲自打理。”
面前这女子有所不知,自从上回她出事以后,江煦帝便查封了风月轩,连带镜水阁的生意都受到些许影响,京城商场竞争激烈,一时间镜水阁的生意都有些不复往日繁荣。
熙容听燕小侯爷这么说,她随意应了声,再次寒暄道:“那小侯爷今日是去哪儿?”
燕棣闻言轻笑一声,以折扇掩住半面,他眼底闪过一抹了然,此刻故意说道:“去城外看赛龙舟,沈姑娘你呢?”
熙容被他的话一噎,她愣了片刻,方才讷讷道:“我也是去城外,不过要过一会儿。”
她意思就是让燕小侯爷先行一步,怎料他却站在原处挡住了熙容的去路。
燕棣以一副慵懒魅惑的嗓音,闲闲道:“沈姑娘有何事要忙么?不若本侯陪你一起啊。”
第21章
熙容原本无事要忙,这会儿听燕棣有此一问,她为了甩掉他,就答道:“我得去一趟脂粉铺子,小侯爷还要一同么?”
燕棣笑意渐深,仿佛在他面前,一切困难阻碍都不是事儿:“脂粉铺子?听上去倒是新鲜,本侯也想去看看。”
说罢,他转过身,用折扇朝熙容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后侍女也微微侧身,却是一言不发。
熙容咬了咬唇,在原地僵立一会儿后,勉强道:“好吧。”
于是二人带着各自的下人,来到京城最大的一家脂粉铺子,店面恰好就在附近。熙容的马车与燕小侯爷一同出现,顿时惹得不少人注目。毕竟,燕棣可是京城中的风流人物,身旁跟随的女子很少有重样的。
熙容方才掀开车帘,就接收到一道道戏谑的视线,这边聚集了不少看客。
她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烫,燕小侯爷在外名声不好,这会儿害得她被连累……万一这要是江煦帝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于她?
一时间熙容冷汗涔涔,差点就想回马车里坐着。她想着虽然江煦帝不爱她,可她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戴绿帽,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此时燕棣走到熙容的马车前,朝她伸出手掌,轻笑道:“下来吧。”
熙容勉强勾了勾唇,她一时情急,从马车另一边自己跳了下去,结果惊得熙容痛呼一声,差点就崴了脚。艾香和白桃见此连忙去扶自家小姐。
燕棣很快绕到熙容身边,他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他的侍女在边上冷眼旁观,熙容忍不住后退几步:“你,你别再过来了。”
燕棣笑着摊开折扇,他瞧见熙容的狼狈,明知故问道:“沈姑娘这是做什么?视我为洪水猛兽不成?”
熙容满脸无奈,她不想惹上事儿,正欲直接打道回府,不料此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妹妹?”
沈连云款步走来,她先前的不耐早已烟消云散,身旁跟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她今日也出了辅国公府,穿着格外风雅脱俗,像是去赴诗会一般。
此时看到熙容身旁的燕棣,沈连云温和地开口道:“燕小侯爷。”
燕棣勾了勾唇:“这位也是沈姑娘。”
说罢,燕棣视线落在沈连云身旁的张正卿身上,对方其貌不扬,还略有些肥胖。他依稀记得这是户部侍郎的儿子,张正卿本人身无一官半职,又不学无术,不过一个酒囊饭袋,难怪沈连云方才面露不耐。
燕棣朝张正卿点了点头,旋即便不再开口,反倒是对方笑着唤道:“侯爷今日佳人在侧,当真是好不快活!”
熙容听见张正卿这般说,她蹙了蹙眉,也不想管这是哪家公子。熙容此刻巴不得把燕小侯爷甩给沈连云,便忙不迭开口道:“姐姐来的正好,我想去逛脂粉铺子,你带小侯爷去城外看赛龙舟吧。”
沈连云目光微闪,还不待她说话,燕棣微扬了眉,抢先一步开口道:“熙容这是要抛下本侯?”
他居然直接叫自己的名字,熙容心中无端泛起一阵恶寒,下一瞬便听燕棣轻笑间说道:“今日你去哪儿,本侯便去哪儿。你若要回府,本侯也可以去辅国公府坐一坐。”
沈连云此时上前一步,无意识间离得张正卿远了些,她开口笑着解围道:“妹妹,侯爷身份尊贵,你怎能如此任性?小侯爷既想去看赛龙舟,不妨我们一道过去。”
熙容抿了抿唇不说话,燕棣还没开口,便听张正卿笑着插话道:“好啊,在下正想一睹沈大姑娘的风采!”
“这话从何说起?”熙容有些疑惑,她自然知道沈连云不可能去参与赛龙舟,便出声询问道,“这赛龙舟的地方莫非有诗会?”
张正卿点头道:“是啊,沈二姑娘不晓得么?”
沈连云在此时又温声说道:“妹妹也一起来吧,脂粉铺子每日都开着,京城诗会可不常有。”
熙容见姐姐要拖上自己,小侯爷又是块踢不走的牛皮糖,她心知今日躲不过去,无奈之际唯有应下了。
燕棣在一旁笑而不语,身后侍女更是面无表情。
于是四人来到护城河外,只见一艘艘龙舟已经就绪,只等着一声令下,便会冲向对岸。
沈连云对赛龙舟并不感兴趣,她径自走过看台,来到文人诗会的地方,还扭头朝熙容提议道:“妹妹多日不去私塾了,今日不妨也参加诗会,权当温习一番功课了?”
熙容淡淡拒绝道:“不必了,我明日便会去私塾。”
张正卿听闻熙容多日不去私塾,此刻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