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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高翼还不想松口。他若有所思地问:“我从南方带回来一个西域和尚,叫毕方舟,他现在在干什么?”
“郎君忘了?马努尔送来一些藩书,你让毕方舟翻译出来,他一直在忙这事。”
高卉笑着插话:“妾身倒是去过那藩僧处,这位藩僧道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郎君让他翻译夷书,此人倒在他屋子里每七日举行一个聚会,施医送药,宣讲他们的神灵,黎民中很有信服的。
康浮图见他私下里传教,倒是闹过几次。可此人是郎君带回来的,提刑官们不甘干涉,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据说,有信徒们捐了一些钱让他盖一座庙,官司打到工部去,康浮图压下不予批地,这事还在僵持中。“
从高卉的话里,明显看出她偏袒毕方舟。但文昭那方似乎倾向康浮图。
高翼扫了文昭与高卉一眼,缓缓地说:“我有数个问题,想问问康浮图与毕方舟,无论他们怎么回答,我都允许他们开始传教,但谁回答的好,谁便是我三山国教。”
文昭与高卉都提起了精神,生怕漏了一个字。
“庙宇侵占良田万顷,黎民如何耕作?僧侣钟鼎玉食只顾吃斋念佛,庙外流民饥馑哀号,施不施舍?
普度众生,如何度?是把信徒召入庙中让他们付费度化,还是走出庙外,免费度化百姓?
大难来临,是关起庙门,敲破木鱼,只顾度化自己,一起白日飞升脱离苦海;还是大开庙门,接纳众生,庇护万民?……“
高翼采用的是对比句的方式,询问他们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只要智力稍微正常一点,都能选出正确的答案。
这样的问题不是在为难他们两人,相反,等于指出高翼对两种宗教寄予的希望。
宗教是一种纽带,共同的信仰使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相亲相友。三山是个新兴的移民城市,百姓的组成比较复杂。仅从高卉的话里,高翼就知道,毕方舟所主持的宗教必会蓬勃向上。
他没有庙宇安身,不苦念经文独自修行,坚持有规律的举行聚会,让素不相识的人坐在一起相亲友爱。这在移民城市中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背井离乡的人仅仅因为相同的信仰,一夜之间便有了一群兄弟姐妹,从此不再孤独。
这样的信仰,谁能抗拒?
不过,通过高翼对比式的问答,相信康浮图也会有所触动,在两项竞争下,他传教的方式也不得不更贴近百姓,更加草根。
这样一来,历史便真正改变了。
高翼的官府不可能事无巨细的把民政照顾到,在他的有意引导下,宗教会拾遗补缺,接手慈善活动。同时由于毕方舟的示范作用,康浮图也不得不在佛教中建立医疗体系——免费的医疗体系。
两项竞争之下,三山的医疗水平会大为提高。
医术从来就是宗教传播的手段,后世的战地救护机构就是宗教图案,比如红十字红新月等等。有了毕方舟做示范,佛教会走出烧符水、喝香灰、念经治病的误区,会更加务实。而后,宗教会变成专业的慈善机关、专业的医疗机构,负担起官府无法负担的民间义务。
历史就是这样改变的。
角抵场上,角力已经入白热化阶段,巨额的赏金与分红,让两名力士豁命相搏。幸好金道麟位高权重,加上他还是个剑技大师,深通竞技之道,在他的竭力控制下,比赛还未出现流血事件。
“赫!”场外掀起一片喧哗,日方选手一个巧力将月方掀倒在地。
读秒了——金道麟高声数着数:“一、二、三……十,胜利!”
“胜利!”赢钱的人欢腾起来,包括孙绰。
“再来一局,怎么样!”金道麟已跳热了身子,场中激烈的角力让他心痒难止,他已把扯开衣服,露出了浑身的腱子肉:“我做‘日’,谁来跟我比?”
开玩笑,金道麟的勇名在三山广为传颂,连国主都是他教的,谁敢上去打这场必输之战。
众人纷纷笑骂,金道麟把目光转向了高翼,发出无声地挑战。
第二卷 艰辛时代 第105章
幽州、蓟县封奕府上也正在宴客,主客正是汉国使节陈浩。
慕容雋占领幽州后,重新划分了北方各州郡的管辖范围。秦皇岛、肥如等滦河平原所在地,已被划为平州;原昌平郡、上谷郡被划为燕州;冀州的河间郡一带则被划为瀛州;中山郡常山郡一带被划为定州。而现在的幽州管辖范围并后世的北京市大不了多少。
中原的花花世界耀瞎了燕国贵族的眼睛,他们只顾的分割中原领土,相比蓟县整齐的街道,繁荣的市贸,慕容鲜卑的发祥地龙城简直成了乡下土财主居住的老屋,要多粗鄙有多粗鄙。慕容雋甚至懒得为龙城再费心思,还延用过去晋国的称呼——“辽东国”来命名那一片所在。
辽东国局势复杂啊,库莫奚、契丹、高句丽……现在再添上一个汉国,这哪是三雄争霸,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十六国哟。
其实,燕国上下对汉国并不看重,这一方面是固有思维作祟,轻工鄙商一千余年了,战国时齐国重商而亡,而后重商成了诸国之禁忌。一千余年的固有思维了,燕国君臣压根就不信一群工匠能够在辽西四战之地站稳脚跟。
在他们看来,商人是最软弱的,只要一亮出刀来,商人会立马把他们的财产献出来祈求活命。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高句丽。燕国方面一直认为,高翼是高句丽不忿他们的压榨,扶持起来的一个傀儡铁弗。此时,燕国已得到高句丽乘机出兵丸都的消息,这更坐实了高句丽背后操纵汉国的猜测。
商人软弱吗?似乎如此!
在奴隶社会下,没有财产权的商人是软弱的,在合法劳动所得都不能得到保障的奴隶社会,发展商业文明,是绝对不可行的。
然而,在一个有了财产权的社会,又当如何?
身处于奴隶社会的封奕是体会不到的,他没有这种思维模式,所以,他竭力邀请陈浩加入燕国阵营,与他一起残害同胞。
封奕很得意。
他现在住的是涿县卢氏在蓟县的大屋。涿县卢氏可是一个世家大族,远的不说,就说近一百年,卢氏家族的大儒卢植可是教导出刘备、公孙瓒这样的三国英豪。
依封奕这样的家世,以前别说坐在卢家大屋的堂上,便是走到卢家院门前递个手本也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而现在,他只不过是唆使了一群鲜卑人征战杀伐,便建立了一个小地方政权,自己便能堂而皇之地把卢家大屋据为己有。此情此景,他能不得意吗?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封奕依靠异族的力量,把压在他头上的大山搬走了,而后,他自己成了新的大山,压在其他人头上。那些人会以他为榜样,唆使别人征战杀伐,前仆后继地建立了一个新政权。把他打翻在地,我们民族的之乱循环,便是这样一代传一代。
不过,封奕不知道后世结局,即使知道后世结局他也不在乎。
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先生辩才滔滔,语惊四座,我主甚为倾慕,不知先生回汉国之后,汉王会怎么重用先生?”封奕试探道。
辩才,这个词是新词。源出印度佛教神话中二十诸天中的大辩才天(Sarasti),音译“萨罗萨伐底”,又称“辩才天”、“大辩才功德天”,为主智慧福德之天神,因其善辩得名。到唐代后,有个和尚名为“辩才”,他能言善辩,能与李世民对谈不落下风,那以后,“辩才”这词才正式流行起来。
封奕说出这个词,说明他对印度佛教经典颇有研究。
此时,佛教才昌盛不久,但因为它卖力地担当羯胡“食人”的愚民工具,在赵国以北的国家,佛教反而有大大的恶名。这也是高翼禁止汉国佛教传播,没引起反弹的原因。
在辽西诸国,宗教基本上处于无序状态,无人监管也无人禁绝。而燕国作为赵国的世仇,崇信的是道教——类似金丹道的一种道教。
普通人信佛无所谓,但封奕作为燕国重臣,即使信佛教,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基于此,陈浩虽明白了封奕所说的的含义,也只能含糊其辞。
“我王行事,高深莫测,浩乃小才也,此次出使强燕,幸不辱使命。回国之后,但凭我王所命,当竭力维护两国兄弟之盟。”陈浩小心地选择字眼,说。
兄弟之盟——弱小的汉国真把自己当作燕国的兄弟了?他配吗?
封奕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故作惊讶地问:“怎么?汉国的人才已多到可以随意浪费的地步了?陈兄如此高才,汉王竟忍心闲置?”
“高才——嗤,”说到这儿,陈浩忍不住满腹怨气,他乘着酒意愤恨地回答:“我王喜好与世人不同——立马万言,在他看来不如一粒扣子;诗文千卷,抵不上一柄好刀;国之大儒,比不上一个摇船的渔夫……唉,不提也罢!”
封奕一喜,继续煽惑:“难道,以陈兄胸中丘壑,竟不能在汉国寻一立足之地?”
乘着酒意,陈浩怨气十足:“孙绰孙兴公,封太尉知道吗?其人博学善文,所著《情人碧玉歌》,辞藻华美……”
《情人碧玉歌》谁不知道,这曲《情人碧玉歌》流传甚广,并使中华民族诞生了一个新成语,叫做“小家碧玉”。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封奕以银筹击拍,高声唱着《情人碧玉歌》:“孙兴公,当世文宗,才学惊世。人谓其文烂若披锦,华丽典雅,晋之不用,是晋失德……且慢,听你的意思,孙兴公现在在汉国?”
一念至此,封奕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汉国的发展,真如此不可遏制?连孙兴公这样的大才,也弃晋到了汉国?如此,那燕国真需要调整策略了?
“孙兴公正在汉国!”陈浩一字一顿地回答。
封奕此刻心中冰凉。完了,完了,孙兴公来了辽西,我还是辽西第一大才么?
“不过……”陈浩话题一转,继续说:“我王却瞧不起孙兴公的本事!”
封奕心中一喜,要是汉王就在眼前,他绝对会扑上去亲汉王两口。
这才对呀,孙兴公这样的大才,就应该闲置。你说我坐到这样的高位容易吗?我杀了多少同胞才在胡人这里做上高官,我这样的人才能算“大儒”!孙兴公,不过就是会做几首好诗,凭什么他的名气在我之上?汉王瞧不起他,这就对了,不会拿自己同胞的头颅向胡人献媚,那算什么“大儒”,狗屁大儒。
旋即,无数的疑问泛上封奕心头,他讶然问:“孙兴公,怎么到了三山?汉王为什么看不上孙兴公的才能?”
“朝廷封赏汉王以孙兴公为使……”陈浩解释说:“汉王曾说,治国之术,全靠‘经世济民’学说,也就是经济学。
按汉王的说法,这经济学包含许多学问,包括算学、货殖学、商学等等学术。
汉王曾言,孙兴公文辞华美,令人叹为观止,也算是文人中的佼佼者,然而,孙兴公所学,仅仅是在基础教育上出类拔萃,治国之术还需专才。
若孙兴公熟悉刑律,可为司法官,整肃一方风纪,然而,他不懂。
若孙兴公精通算学,可为户部官员,使一方富足兴旺,仓廪充裕。然而,他不懂。
若孙兴公知兵法,可统军征伐一方,使四境安定。然而,他不懂。
孙兴公此人也,除辞藻华美外,也不懂货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