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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倒是直接明了,二房不乐意大房的周贞娘管家,想要单过,尤其这一两年沈淮从千牛卫大将军变成了工部郎中,与二房的沈清一步步已经做到了礼部尚书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了。
沈清对沈淮倒是没有太多意见,只不过官场之上,官阶品级天然的差距□□裸地存在着,沈清见到沈淮的时候也不免会流露出一些优越感来。而在后宅之中,这品级的差距便十分能影响到女人之间的和平相处了。
沈淮已经是从一品,姚夫人是正正经经的夫人,在沈宅之中,她的诰命最高;其次是庄夫人,沈湘在边疆是大将军,也是二品,所庄夫人也是正正经经的夫人;而老太太周氏不过只是三品淑人,而周贞娘就算是请了诰命,因为老太太还在的缘故,在诰命上她比老太太周氏更低一等,是四品恭人。
这么一来,后宅当中的情形便十分微妙了。
三房的庄夫人因为沈湘不在京中的缘故,平日里甚少出现,也只是偶尔与二房有来往,基本不怎么来大房;二房的姚夫人因为品级的原因,为了避免尴尬,也较少去大房,除了晨昏定省,并不怎么在老太太周氏跟前出现。
若叫姚夫人说,这样相反是好事,接触少了,矛盾自然就少,大房的事情她也不乐意多参合,他们二房过得好好的,跟大房没什么关系。
但老太太周氏却一直对姚夫人有诸多看不过去,譬如她总觉得姚夫人对她不够恭敬,又觉得姚夫人只想着在后宅中弄权,她还想像之前沈清没成亲那样来把控着二房,却因为姚夫人的缘故并没有成功过,这么日积月累下来,老太太与二房的关系是怎么也好不了的。
而这一两年,老太太周氏因为沈玉娇和沈珉去了宋家的缘故,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硬是把家中所有的女孩儿都养在了身边,二房的沈玉媱自然也要搬过去的,姚夫人几番不同意,最后迫于孝道,也不得不松口。
姚夫人起了身,问身边的黄雪,道:“你今天去老太太那儿,见着沈玉媱了么?”
黄雪忙道:“没见着,说是二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一道去钓鱼了。”
姚夫人隐忍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五姑娘回来了,老太太没说什么?”
黄雪道:“没有,就只有方才说是明天去礼佛,家里人一起都去。”
“你去让玉媱到我房里来,我有些话要问问她。”姚夫人说道,“顺便和老太太说一声,玉媱今天就在我这里歇了,明儿一起去慈恩寺。”
黄雪忙应下来,急忙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沈玉媱来了,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纱裙,倒是显得十分青春俏丽。进到房中,她欢喜地快跑了两步,扑到了姚夫人怀里,娇滴滴笑道:“母亲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姚夫人笑了笑,拉着她站好,口中道:“倒是要有点女孩儿稳重样子,这么扑过来,下次可不许了!”
沈玉媱娇憨道:“这有什么,这儿就只有我与母亲,又没有外人在。”
姚夫人拉着沈玉媱在旁边坐了,问道:“明儿要去礼佛,你知道里头是有什么事情么?”
沈玉媱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这谁知道?原本是祖母一人去的,也不知婶婶想到了什么,便忽然变成大家都要去了。这么热的天,我倒是一点也不想出门去的。”
姚夫人皱了皱眉,道:“是周氏的意思?”
沈玉媱道:“大约是吧!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不必想太多。祖母也说,反正是五娘刚回来,带着大家一起去礼佛也是好事儿。”
姚夫人看了一眼沈玉娇,苦口婆心道:“你都这么大了,说话做事还是要多想想,譬如这事情,其中必然还有隐情的,或许便真是有什么大事呢!”
沈玉媱道:“要我说,母亲就是思虑太多。祖母常常与我们说起,女孩子家的,不必想那么多,在家时候纵情玩乐,出门子以后好好孝顺婆母也就是了,想这么多,岂不是自寻烦恼么?”
听着这话,姚夫人眉头一拧,问道:“这是老太太对你说的?”
沈玉媱无知无觉笑道:“是呀,老太太对我呀,还有玉婵呀,玉媚呀,都是这么讲的!做姑娘家的时候,不就应该好好玩乐么?反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什么让我们操心的呀!”
“荒唐!”姚夫人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拿这种话来糊弄你们,你也信?沈玉媱,你!你从前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么!”
沈玉媱被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地抬头去看姚夫人,道:“母亲为何这样生气?我以为祖母说的也没错呀!”
姚夫人怒道:“从前我是如何教导你的?你难道统统忘了不成?那老不死的恨不得你们个个都是废物,才显得他们周家的好呢!”
“母亲这样说祖母,才是偏颇了。”沈玉媱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坚持地开了口,“周家的表姐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好,为人和善,并非那样心机用尽的人。”
姚夫人怒极反笑,道:“这么说来,你倒是觉得我说的都是错的了?我从小教导你的那些,你统统不记得,现在不过被人糊弄了几句,就当做是至理?好好好,那老不死的真是个好样的,你从今天开始,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明天礼佛也不必去了!”
沈玉媱皱了眉头,有些厌烦地看向了姚夫人,道:“母亲这是何故?我不过说了实话而已!你从前说要谨言慎行,要小心翼翼,要把别人的话多想一想,可在我看来,这些在家中有什么用处呢?家中除了姐妹就是长辈,他们谁会对我不好?我为何要对家人这样?祖母说的原就是对的,在家中便应该自由自在,不要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姚夫人盯着沈玉媱,冷哼了一声,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李姨娘是怎么到你父亲身边来的,为什么李姨娘的长子只比你小了月份,次子只比你弟弟大了一个月!那老不死的在想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沈玉媱道:“母亲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母亲想太多了……”
“够了!”姚夫人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神色中都是浓浓的疲惫,“这些话我不想听,你且去后面静静想一想,你今天说的究竟对不对。若女孩儿天真烂漫无知无畏就好,为什么五娘当初要拼着去学堂,为什么后来五娘又要去国公府!”
沈玉媱撇了撇嘴,道:“那是五娘自己爱慕权势吧!在府里有什么不好?婶婶对她那么好,她还要跑到国公府去,那便是看不起我们安乐侯府,一心一意想过好日子了!”
姚夫人盯着她看了许久,末了古怪地笑了一声,没有再与她多说什么,只让黄雪带着她到后头去面壁思过。
沈玉媱还想争辩,却奈何姚夫人已经不想理会她。
待到黄雪重新回来,姚夫人便吩咐了她去老太太周氏院子里面把沈玉媱的东西都收拾了,送回到浮莲园来,然后让人去衙门递了话,让沈清下衙之后直接回来。
晚些时候,沈清便回家来,听着姚夫人把沈玉媱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挂不住了。他道:“没想到母亲会这么教导家中的女孩儿,这样不懂事,将来嫁到别人家,也是要惹祸的。你做的对,趁着她性子还没定型,先接回到我们身边来,慢慢教导就是了。”
“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拗不过来。”姚夫人道,“我瞧着她之前下午那般说辞,心中恐怕是早有计较的,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把她这偏颇的想法给纠正。”
“且慢慢来。”沈清道,“媱媱这才刚及笄,现在开始纠正也来得及。”
姚夫人苦恼道:“我就怕是来不及,你没听到她下午那番话,听得我真是气得心口疼!”
“听说明日母亲要带着家里人去慈恩寺?”沈清想了想,然后问道。
“是。”姚夫人答道,“不过我已经让人去回绝了,我想着明日说不定要出什么事情,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沈清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大伯已经把五娘和六郎带回来了。”姚夫人又道,“你去见了六郎没有?若是有空,倒不如多带着六郎亲近亲近,叫他知道,家中叔叔也是关心他的。将来国公府的人回京来,也要感念你这份心。”
沈清道:“我回来时候和六郎打了个照面,倒是没怎么说话。正好过几日我要带着家里小子们去打马球,到时候把六郎一起叫上好了!”
姚夫人点了点头,道:“听说入了秋,六郎就要去国子监读书,我们五郎和他年岁差不多,到时候我去问问我父亲,能不能给我们五郎也弄个名额,到时候让他们哥俩一起去。”
沈清笑道:“这正是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想的呢!我们家里虽然也有名额,大哥却是要用在大郎身上的,断然不会给我们家小珺,我回来时候就想着,要不去求一求岳父。”
姚夫人道:“此事也不要声张,我悄悄儿先和我父亲说了,等有准信了,确定可以去了,再和大伯说吧!”
第十五章 …应对
沈玉媱被接回了浮莲园的事情让老太太周氏很是不高兴了一会儿。
她让身边的丫鬟喜鹊追着去浮莲园要把沈玉媱给接回来,却不想喜鹊连浮莲园的门都没进,就被姚夫人身边的婆子赶了回来。
喜鹊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委屈道:“老太太明察,奴婢已经赶到浮莲园门口了,没想到二太太身边的婆子就在那里等着呢,我想进去她们也不通报,直接把奴婢赶走了。奴婢也没法子,只好先回来了。”
沈玉媚依偎在周氏身旁,娇俏笑道:“喜鹊姐姐也是没法子,祖母还是不要怪罪喜鹊姐姐了呀!要怪只能怪二婶身边的婆子们不懂礼貌!改明儿祖母让人去和二婶说一说便好了。”
沈玉婵在另一边坐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并没有太多在意她们在说的话。她与沈玉媱一样,也是被老太太周氏强行要到身边来抚养的,三夫人庄氏叮嘱过她许多次,在老太太身边权当自己是聋子瞎子,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有什么事情差人去三房说一声,或者要是她什么时候不想再在老太太身边了,庄夫人就出面把她接回去。
沈玉媱被接回了浮莲园的事情,沈玉婵并不意外,她平日里与沈玉媱走得近,也知道这么几年下来,沈玉媱是怎么个变化,平日里姚夫人总是繁忙,没有太多时间来细问沈玉媱的变化,这番大约是知道沈玉媱已经走了歪路,所以才急急忙忙把她接走了。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听到沈玉媚喊了自己一声,她抬头看了过去,对上了沈玉媚含笑的眼睛。
“三姐在想什么呢?喊了你几声都没听到。”沈玉媚甜甜地笑道。
沈玉婵勾了勾嘴角,微微笑了一笑,道:“在想明儿去慈恩寺要穿什么衣裳呢!”
沈玉媚笑道:“我已经想好了,我要穿那件水粉的裙子!”
另一边老太太周氏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喜鹊先下去,她听着沈玉媚说话,微微收敛了心中的怒火,好声好气地接了沈玉媚的话:“明儿天热,倒不如穿那件水绿的。”若认真算起来的话,沈家三房,老太太最偏爱的就是大房,不止因为沈淮是长子,更因为周贞娘是她娘家的侄女,在她看来,周贞娘的儿女们,才是和她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听着周氏的话,沈玉媚急忙笑道:“那便穿水绿的,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