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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见陈知州不语,面露疑问之色,又转头向田家庄园方向看去,陈知州心下一惊,知道贵王是在怀疑自己言语不尽不实,若是贵王下令搜庄,万一在田虎庄中搜出些违禁物事,那自己可就丢了一大助力,到时却是不妙。心思电转,也罢,担保就担保,自己只写知他为人,断无谋逆之意即可,就算以后田虎在私盐之事上栽了跟头,也扯不到自己身上,要说田虎会谋反?那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啊。
陈知州左思右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当下对武植道:“千岁,下官愿为田虎担保!”
武植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吩咐左右拿来笔墨纸观,这本是为审讯田虎栽赃陈知州准备的,现在却被陈知州自己用上了,武植心中一阵好笑。
左右看看,陈知州寻了一处四四方方地石头,扑上纸观,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当然陈知州甚是奸猾,上面说的清楚明白,只担保田虎断无谋逆之心,话语间更是罗列了盖州百姓对田虎的赞词等等,整篇下来,倒似乎和陈知州关系不大,乃是满城百姓为田虎作证似的。
写毕,陈知州又从头到尾自己看了几遍,确信言语中没什么纰漏,这才拿到武植面前,恭恭敬敬呈上:“请千岁过目。”
武植笑着接过,扫了几眼笑道:“陈知州真是一手好字,比本王要强上百倍了!”
陈知州笑笑:“谢王爷夸奖,下官乃是元祐三年进士!”
武植道:“哦,那怪不得,比我这不学无术的王爷要强上许多了!”
陈知州急忙道:“王爷太谦了!”
武植哈哈一笑,转身上马,陈知州以为武植要走,急忙躬身道:“下官送王爷!”
武植看了陈知州一眼,笑笑道:“陈大人不必多礼!”说着猛地一挥手,旁边的金锣队,战鼓队,号角队忽地锣鼓齐鸣,号角长响,紧接着,密林中发出一阵震天的喊杀声,就见那重步兵长矛斜起,缓缓向庄前移动。
陈知州一惊,急忙问道:“王爷千岁,您这是?”
武植笑道:“陈大人莫慌,本王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只有进庄子看看,到时也好令柴家无话可说!”
陈知州脸色十分难看:“那千岁又何必要下官作保?”
武植淡淡道:“这却是大人主动为田虎作保地,陈大人莫乱了事情原委!”
陈知州此时已然知道上了武植恶当,心中这个气啊,但想起自己那含糊其辞的保书,不过是保田虎非谋逆之辈罢了,就算贵王在田家庄搜到什么违禁物事也和自己无关,但这口气却是演不下去。
陈知州自认有梁中书在后撑腰,过几日更是会高升一路转运使,对武植也不见得就有多惧怕,此时更感觉被武植戏耍,心中大怒,当下也不再客气。冷冷道:“千岁要抄庄就抄庄,下官自不敢多言,不过千岁莫忘了,田家庄乃盖州所辖,又有下官为保,千岁却执意孤行,若千岁抄不出田虎地谋逆大罪。那下官说不得要上书弹烦千岁!”
武植笑眯眯看向陈知州:“哦?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不知到时要弹烦本王什么罪状?”陈知州冷声道!“一是贵王私自遣兵越境,有违律法!二是贵王欺压地方。扰民作乱!三,若是一会儿贵王伤了人命,下官却说不得要弹颉贵王暴孽成性,草菅人命,治下不严等诸多大罪!”
武植听着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不由得失笑道:“陈知州不亏为梁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果然是伶牙俐齿。你说的都没错,本王若抄不出田虎谋逆的罪证。这些罪名本王确实要担下!”
陈知州见武植满不在乎,心中忽地一惊。转头向田家庄望去。
武植呵呵一笑:“不必看了,陈大人。这种刀光血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陈知州听着武植不伦不类地话语。心里却没有半点好笑的意思,因为这时候,重甲兵已经到了田家庄前,而令陈知州如坠冰窟地是,田家庄内忽地冒出无数大汉,和重甲兵绞杀在一起。
陈知州当时眼冒金星,双腿一软,缓缓坐倒在地。
原来田虎见陈知州去那般久,正等得心焦,忽听对方锣鼓齐鸣,重步兵开始压上,田虎暗叫一声罢了,此时也没第二条路可走,庄子内有三千来号人马,就算不反抗人家说自己谋反那也是百口莫辩,此时也只有豁出去了,不抵抗肯定是死路一条,拼命下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当下传下令去,合力从南门杀出去。
庄门开处,涌出无数条提着朴刀的汉子,为首两条彪型大汉,各持一把开山大斧,重斧轮得威势无比,每一斧落下,就有一名重步兵被砸翻在地,惨叫不已。这两人正是田虎手下地縻胜和卞样,
武植看得皱起眉头,挥挥手,号角响起,重矛兵缓缓结阵,縻胜和卞祥经验何等丰富,不等重步兵结成方阵,大喝一声,带领手下朴刀队如风杀进重步兵阵中,武植笑笑,再次挥挥手,锣声响过,和田虎手下朴刀队纠缠在一起的重矛手呐喊一声,缓缓后退,而后面已经结成方阵地重矛兵顶了上去,和重步兵混战地朴刀队又哪里注意到这种变化,他们眼前到处是黑黑地重甲士兵,只有拼了命地砍杀,再砍杀,谁知道眼前忽地一空,再冲杀,迎接他们地是一队队长长的重矛,当下惨呼声不断,这些布衣汉子被纷纷戳倒。
此时田家庄南门前,喊杀声震天,田虎部下虽然彪悍,但战阵厮杀毕竟差了许多,更兼少有盔甲护身,不时被人家重矛戳翻,却很少有能冲进枪队近身的,开始冲出来的那一股血气渐渐泄了,更见重矛手后面的排排弩兵,密林外打圈飞驰的轻步兵,就算杀出重围,难道还能快过人家地轻骑?更别说轻骑后那威慑力十足的重甲骑兵了。
这气势一泻,顿时更加不支,除了几名武艺高超地头领还能苦苦支撑外,余处已经是节节退败,一对对重矛手缓缓压上,逼得庄客纷纷退入庄院。
庄院中一座二层阁楼上,田虎站在窗前,默默望着混战的场面,忍不住长叹一声:“悔不听先生之言!”
田虎左右两边,正是卢俊义和乔道清,孙安死后,田虎急需一名能独当一面地高手,卢俊义毫无疑问是最佳人选,又征询乔道清意见后,终于把卢俊义开始视为田家的核心人物,这也是卢俊义能早早得知田虎大会手下地缘由。
此时三人都凭窗而立,乔道清听田虎感慨,微撤皱起君头:“此事大有蹊跷!”
田虎转头看去:“先生可看出了什么?”
乔道清皱眉思索半晌,摇摇头道:“还是日后再说,眼前脱困要紧!”
田虎握在窗栏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后缓缓转身对卢俊义道:“烦请卢兄去把縻胜和卞祥两位兄弟喊来。”
卢俊义默默点头,转身行出。
田虎听门外脚步声远去。才对乔道清道:“不瞒先生,我田家庄历代修缮,却是有一条密道通到庄外,脱身却是不难!”
乔道清毫不惊奇,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微微点头。
田虎又道:“祖上有遗亦,非紧要关头此密道绝不启用。更不许有非田氏子孙得知,还请先生勿怪田某以往欺瞒。”
乔道清笑道:“大哥多虑了。小弟自然省得!”
田虎叹口气:“虽能脱身,田某却好生不甘!”
乔道清也不禁惘然,望着庄内乱糟糟地庄客,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劝慰田虎。
这时庄园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呼喝声:“庄内众人听着!贵王令!除首恶极其死党!凡放下兵器投诚者!一律免罪充军!再若抵抗,杀无赦!”
庄内大汉一阵大哗,如今可说是真正的生死关头。众庄客经过方才的厮杀,都知拼斗下去那定然是死路一条了。听得降者免死充军,自不免有人心动。纷纷议论起来,只是谁也做不出第一个,扔下兵器跑出去投降地举动。
田虎看着装庄中闹哄哄的手下。惨然一笑:“如此也好,我这首恶和你们几个死党走密道逃生。这些弟兄也能活命!”
说着话,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挑,卢俊义领縻胜和卞祥走了进来,田虎叹口气,“咱们走!”
卢俊义三人都是一愕,乔道清道:“逃命,有密道!”
縻胜怔怔道:“就这样走了?”
乔道清道:“不走又能怎样?”
众人皆黯然,田虎忽然哈哈一笑:“不要泄气!我田虎在哪里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总有一天会把今天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又转头对乔道清道:“烦先生去知会田虎死党和田某家人,我等在后院等先生!”说到“死党”二字,忍不住苦笑一声。
乔道清点点头,他追随田虎最久,自然知道该叫上哪些头领逃命,看看卢俊义三人,却在田虎耳边低语了几句,田虎面色一变,扫了卢俊义三人几眼,却不言语,乔道清这才转身而去。
“咱们也走!”田虎刚说完,就听庄外鼓声响起,接着庄门处传来整齐的金铁脚步声,想来是禁军开始进击。
田虎叹口气,当先走出,卢俊义三人跟在后面,穿过前堂,来到后花园,田家庄园后花园甚为宽阔,里面百花争艳,怪石嶙峋,田虎走过崎岖小径,来到水池旁那片假山之中,不知道按动了哪里机关,假山咯吱一响,向两旁退却,露出黑黝黝一条通道,里面漆黑一团,也不知道通向何方,通道甚是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
田虎惨然一笑:“还以为先人所修这条通道全无用处,以前还腹谤过修道先人,如今看来,却是我太无先见之明,比之这位先祖,田某真是一无是处!”话语中满是无奈懊悔。
三人知道这时候什么劝慰之言都是多余,只有默默不语。
静了一会儿,卢俊义忽然道:“田大哥,这些日子蒙你照顾,在此谢过了!”
田虎抬眼看向卢俊义,目光甚是复杂。
卢俊义见他表情,苦笑一声:“田大哥莫怪我!卢某也是身不由己!”
田虎摇摇头:“我不怪你!”话音刚落,猛地扑向卢俊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刀,向卢俊义狠狠刺去,嘴中大喝:“我只要你的命!”
卢俊义早有防备,忽地一个纵跳,竟然进了那条通路,田虎扑空,在转身向那通道扑去,却见通道中忽地刺出一枪,迅疾无比,田虎急闪,枪身擦他左肩划过,那枪头的红缨飘起,甚至碰到了田虎左颊,险到了极处。
縻胜和卞祥全愣住了,不知道好端端地二人怎会翻脸动手,此时田虎已经大怒道:“卢俊义!想我田某对你不薄!你被柴进小儿逼得走投无路,是我田虎收留了你!又为你和柴进大动干戈!你为何要背信弃义!出卖我田家!”
通道中卢俊义幽幽一叹:“田大哥,就算我卢某对不住你吧!卢某也无面目再见你,不过田大哥放心,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地!”这也是武植给卢俊义的承诺。反正田虎还无子嗣,那八十老父和一干妻妾留下也无妨。
武植知道,这卧底做久了,难免会和“大哥”弄出些兄弟之情,若是柴进那等纨绔自没有这个问题,但通过种种途径知道,田虎此人十分豪爽。很有“大哥”潜质,通过和卢俊义书信往来也发现老卢情绪有些不大对头。当下就给卢俊义挑明,田虎是必须死的,就算没卢俊义做内应,田虎也必死无疑,只是死地快慢而已,而为了消去卢俊义内疚,武植答应放田虎家人一条生路。这也是贵王的底线。卢俊义左右思量,也知事情已无法挽回。自己能保全田虎家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卢俊义说的真心诚意。田虎却是怒急反笑:“你却是把田某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卢俊义一叹,再不说话。
縻胜和卞祥这时才知道原来卢俊义是官家内应。心下大怒,口中喝骂。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