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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员外皱起眉头,看了贾押司几眼,李推官曾经在一个案子里狠狠折辱过贾押司,虽然最后卢员外出面讲情,总算无事,但李推官不怎么卖卢家面子是肯定的,此时贾押司旧事重提,也不知是他怀恨在心,还是真有所怀疑。
贾押司见卢员外面色不对,岂不知他心思,正色道:“妹婿莫以为我在胡言,兹事体大,贾某又岂会给妹婿添乱,表面看那婆娘排场,河北除去沧州柴大官人似乎无人摆得出,但妹婿莫忘了李推官的身世背景……”
卢员外听了点点头,李推官乃是汴京一家大族子弟,贾押司分析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贾押司毕竟官府中人,却不知道河北的另一个世界,隔壁女子的排场是够大了,但是在河北能摆出这个排场的绝不止柴进和李推官,最起码另一个世界地翘楚,河北道大名鼎鼎的田虎是摆得出地,更何况,近日沧州形形色色地人物可是多了不少,听说很有几个不凡角色,尤其是听说山东最大的盐帮也遣人来见柴进,隔壁女子也是山东人,不能不令卢员外浮想联翩,正因为卢员外知道地事情多,头绪才乱,实不知如何下手,甚至担心此事乃是柴进联合山东强人设计自己,思来想去,简单的贵妇人斗气事件早已不知被他想到什么阴谋诡计上去了。
卢员外沉吟了一会儿道:“走!去隔壁见见这位女子,恩。夫家姓武,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却未听说山东有什么姓武地厉害角色。”边说边向外走。
贾押司跟在卢员外身后笑道:“姓武,啧啧,咱大名府第一号人物也是姓武,若是他老人家的夫人,咱哥俩也别蹦达了。赶紧去找棵歪脖树上吊才是正理,免得活遭罪。”
贾押司虽是说笑,卢员外听在耳里却是心神巨震,不会……不会真这般巧吧?再一转念,不可能,贵王上任已有月余,两位王妃都住府衙。隔壁女子却是才搬来没几天,时间上就不对,倒是和柴进那边山东来人时间吻合。再说没道理贵王把自己的女人放在外面,这个年代或许有惧妻如虎者偷偷养妾侍在外。但若说亲王千岁也怕河东狮吼,真是贻笑大方了,何况听闻贵王正妃倾国倾城又娴淑温良,决不可能是那种悍妇。
卢员外思虑至此,心神稍安,把这荒唐念头也抛到一边,这才发现自己出了满头冷汗,苦笑摇头。年纪越大,胆子越小。若是二十年前。自己又怎会被贵王二字吓成如此模样。
行到阎婆惜所居宅院前,贾押司叩门。不大一会儿,院里响起脚步声,门吱扭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俏脸,正是冬儿。
“又是你?来做什么?”冬儿叉腰气冲冲道。她可是记得贾押司初进宅子时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态,对贾押司全无一丝好感。
贾押司尴尬笑笑:“我是陪卢员外来见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院门关起,院里传来冬儿的话:“我家夫人不见男客!”接着脚步声远去。
贾押司眼中阴狠之意大盛,回头看向卢员外,卢员外摇摇头:“何必和小女子动气。”说完转身向自己府邸走去,仿佛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像吃了闭门羹地样子。贾押司无奈的跟在后面,心里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宅子里,冬儿吩咐完下人“谁来也不见”后向后花园走去,来到花园门前,忽地拍拍自己的头,怎么成习惯了,还以为夫人有空儿理自己吗?笑了一声,掉头向偏厅走去。
后花园凉亭中,只有武植和阎婆惜二人,坐在栏杆旁的石凳上谈笑。
阎婆惜宫扇轻掩檀口,笑的花枝乱颤,眼波流转,媚意无边。
武植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笑话会把她笑成这样,也不知她是真觉得好笑还是讨好自己,叹口气道:“你不必这般小心的,心思太多容易衰老哦!”
阎婆惜宫扇轻摇,阵阵微风向武植吹去,风中带着丝丝甜香,“妾身今日是真开心,不是故意讨好老爷的!”
武植道:“胡说!方才讲地笑话哪有那般好笑。”
阎婆惜道:“其实老爷就是不讲笑话妾身也想笑呢。”
武植心思一转,已经知道阎婆惜变着法子告诉自己她现在有多喜悦,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到来。
武植笑笑不语。
阎婆惜从头上把“五珠护凤”取下,递给武植:“妾身的富婆瘾也过足了,该还给老爷了。”
武植摆摆手:“你收着吧。”
阎婆惜略一思量,点头道:“也对,卢家不会轻易赔钱的,怕是有好一场官司要打,妾身还要留它作证物,等事情过去再还老爷吧。”
武植道:“打完官司这钗子也是你地,既然赝品坏了,就送你件真品吧,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抄了方家武植可是得到数件极为珍寺的宝物,几件最珍贵的自然留给金莲了,又被七巧瓜分去几件,“五珠护凤”不过是小魔头挑剩下的,既然已经被阎婆惜戴过,也没有收回的道理,何况也确实是该送人家件首饰的。
第四卷 燕赵自古多豪士 第022章 … 破落户是怎样炼成的(二)
更新时间:2009…4…6 22:16:09 本章字数:7309
闷婆惜笑着把钗子插回发簪,“谢谢老爷!””
没有武植预想中的欣喜若狂,投怀送抱。倒令武植诧异起来,又不好问她,总不能问她:“婆惜,你为何不和老爷卖弄风情?”吧。
阎婆惜似乎知道武植的疑惑,朝武植身边凑了凑:“妾身是很开心,也想服侍老爷,但老爷要妾身服侍么?”说话间吐气如兰,芬香沁人。
武植笑笑:“过些日子吧,最近却是没什么心情。”
阎婆惜妩媚的双眼猛地睁大,媚意全消,倒仿佛吃惊的七巧一样表情:“老爷说真的?”难得露出几分少女的可爱。
武植点头道:“我何必骗你?”
阎婆惜眼圈一红,几滴大大的泪珠滚落,声音呜咽:“谢……谢……谢谢老爷……”
武植心里叹口气,这阎婆惜,在自己百般拒绝的时候不哭,在自己冷言冷语的时候不哭,自己不过随口答应一声要她服侍她却哭了起来,这就是喜极而泣么?武植的心里微微一软,方才他答应的话不过随口敷衍,“过些日子”又是过多少日子呢?也许十天半月,或许一年半载?可如今,武植倒有些迟疑起来,或许自己有些不厚道了。
阎婆惜只哭了几声,就飞快的把眼泪拭去,露出笑脸道:“老爷别怪,妾身实在是太开心了。”
望着阎婆惜强颜欢笑的小脸,武植叹口气,轻轻拍拍她的手,当和她手背接触时,很明显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栗。武植起身向外走去,阎婆惜脸一下刷白,急急追上去:“老爷,妾身再不哭了,老爷……”
武植回头道:“过几天我再来!”
阎婆惜站定身躯。定定道:“我等老爷。”
武植微微点头,转身行去。
武植背影消失好久,阎婆惜才慢慢踱回石凳,望着湖水出了会儿神。愁容渐去,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把发簪上“五珠护凤”拔下,轻轻抚摸着钗子地纹理。就仿佛抚摸情人般那么温柔,那么专注,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浓,强压住喜悦尖叫的冲动,只是嘴唇都已经被她咬出两排碎米般的牙印,哪个女人不爱珠宝?更何况又是心上人送的绝世珍宝。阎婆惜爱不释手地赏玩着自己以前做梦也没想过拥有的钗子。渐渐的醉了……
第二日一大早。陈主事就像催命鬼似的急急来到了卢家,他不能不急啊。若三两天内不能为贵王摆平这件事,那他这仕途也就到头了。
卢员外刚刚吃过早饭,和往日一样,方端起一杯清茶,准备美滋滋品上几口,下人就跑进来禀告,陈大人求见,卢员外地茶杯“叮”一声扔在桌上,茶水四溅,把下人吓得如同见了猫的老鼠,大气也不敢出。
卢员外沉着脸走进客厅,陈主事正在厅里踱圈,抬头见卢员外走入,干咳两声道:“卢兄思量得如何了?”
卢员外一言不发的坐到主位,示意下人奉茶,陈主事道:“卢兄不必客套了,咱兄弟相交多年,不见虚礼,还是请卢兄给个痛快话吧。”
卢员外盯着陈主事看了几眼,忽然面色缓了下来,叹口气说道:“既然陈兄还记得你我兄弟多年相交之情,卢某有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陈主事道:“卢兄有话但请明言。”
卢员外道:“卢某很想知道此次得罪的是哪方高人,不知陈兄可否念在旧情,指点一二?”
陈主事心里一笑,怪不得又开始攀交情,作出一副感慨地样子,原来是想套自己的话。不过别说咱兄弟情不深,就算过命的交情我也不能告诉你实话啊?陈主事也面露感动,唏嘘了几句,叹气道:“卢兄,此事也怪不得兄弟不帮你,实在是人家门路通天,拔根汗毛都比咱兄弟的腿粗啊!”
卢员外听他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却实在没有头绪,也只盼能从他嘴里问出个端倪,追问道:“陈兄可否明言?”
陈主事心中无奈,翻个白眼,“卢兄,兄弟只说一句话,赔钱了事!”
卢员外心头火起,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卢家在大名府更是显赫数十年,突然被人踩过来,慑于对方身份神秘,不敢贸然造次,只想打听出对方来路再作打算,谁知道陈主事话里话外把卢家当成草芥一般,卢员外如何不恼,心中一阵冷笑,老虎不发威,还真把卢某当善男信女了?
面上不动声色:“谢陈兄忠告,既然如此,给卢某三天时间,典卖出一些店铺金银赔付人家。”
陈主事听了点点头,这也是实情,四万六千贯可不是小数目,确实要筹备几天的,当下起身告辞,心里琢磨是不是这几天凑些银钱买卢家一处铺子,卢员外着急出手,定然低价,自己也好小赚一笔,一边想着美事一边去了。
卢员外看着他的背影,好一阵冷笑。冷笑过后,转身向书房走去,是该布置次反击了,被动接招可不是卢员外行商地风格。
天高云淡,微风轻吹,今日倒是炎热夏日中难得凉爽地天,昨日一场缠绵细雨把燥热也浇灭许多。
阎婆惜慵懒地躺在凉亭中长椅上,那根“五珠护凤“被她放在胸口,宝贝得不行。冬儿眼睛全是小星星,见夫人双目微闭,偷偷溜到她身边,手朝“五珠护凤”摸去,“啪”一声,伸出一半的手被阎婆惜打开,阎婆惜睁开眼睛,笑道:“小妮子想作什么?”
冬儿委屈地撅起嘴:“人家不过是想摸一下,沾点贵气罢了!”
阎婆惜摇头道:“不给!”
冬儿气乎乎的转身向外走:“不给算了。夫人真是小气。”
阎婆惜望着她的背影轻笑起来。
冬儿走到花园门口,忽然急急转身跑了回来,一脸惶急:“夫人,夫人快躲起来。”
阎婆惜愕然起身:“怎么了?”
冬儿跑到阎婆惜身边,拉着阎婆惜地手向后走。口中道:“好像……好像老爷的大夫人来了……”
阎婆惜心中一慌,跟冬儿跑了几步,忽觉不对,挣开冬儿的手:“大夫人来了怎能躲开?该好生拜见才是。躲开岂不是太无礼!”虽然害怕,也不能躲避不见啊,不能让老爷面上难看,更不能让大夫人觉得自己失礼。
冬儿焦急。结结巴巴道:“可如……可是大夫人手里提了把……提了把宝剑……”
阎婆惜脸一下煞白,她知道在这种大户人家里,妾侍本就没什么地位,遇到狠毒的正室,受尽折磨也是有的,要是老爷宠爱还好。不宠爱地还不是被正室生杀予夺?自己现在的地位可是连妾侍都不如。若是老爷正妻真的杀了自己。怕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冬儿又拉起阎婆惜的手:“夫人还想什么?还不快走?”
这时候,脚步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