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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植疑惑道:“这是什么人?”
石秀,徐宁,程明三人尽皆摇头,石秀转身把一司仪官唤出,司仪官见王爷传唤。慌忙上前毕恭毕敬报上姓名,乃是礼部奉议郎徐竞,武植自然不知道若按历史轨迹。应该是数年后由徐竞乘“鼎新利涉怀远康济神舟”和“循流安逸通济神舟”两艘巨船出使高丽。使得高丽出现“倾国耸观而欢呼嘉叹”地盛况。自己无意间又走了别人的路,奈何。
徐竞通晓东部蛮夷事宜,听王爷询问。手遮额头打量远方帆船,看了几眼后恭敬回道:“禀王爷,对面是东方日本国的船只,那最前面楼船上似乎是日本豪族源氏的家徽,追在后面地似乎是另一豪族平氏的家徽……”
武植皱起了眉头:“日本国?不应该叫倭国吗?”印象里应该称呼日本为倭的啊?
徐竞陪笑道:“王爷,历代前朝称呼日本国倭国,取它‘和’地音而已。本无贬义,前唐时倭王认为倭字不妥,朝奉时请唐皇改倭国为日本国,改倭皇为天皇。到本朝太宗先皇,对之颇有好感,后欧阳公修《新唐书》,改称为日本国。”
武植问道:“欧阳公?”
“就是醉翁先生,六一居士,前朝使相欧阳修欧阳大人……”徐竞心里暗自嘀咕贵王不学无术,面上可不敢表露出来。
武植恍然。点点头,欧阳修还是听说过地,想不到日本国名字是这般来的,更想不到宋太宗却是中日友好人士,为日本正名的是他老人家。正想再问,却见那几艘船越来越近,最前面地红色楼船似乎见到了大宋旗徽,催动船帆,箭一般驶来。
徐竞道:“王爷,要不要调和一番?日本豪族间叫常争斗,源氏曾是数一数二的大族,近些年听说平氏兴起,被天皇把领地封到了日本国东部,把持了对我大宋的商道,大获其利,却不知道为何争斗起来……”
武植哼了一声,拦住徐竞絮絮叨叨的话,对左右道:“传令下去,一个不留!”徐宁和程明微愕,旋即领命而去。
徐竞被武植的话惊的目瞪口呆,急忙道:“王爷,这……这似乎不妥吧?”
武植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驶来地几条帆船,淡淡道:“有何不妥?”
徐竞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道:“大宋……大宋乃天朝上国……如此欺压小国……似乎……不妥……怎可作出边……这等强盗行径……”
武植听他说出“强盗行径”不由大怒,瞪眼打断他的话:“你待如何?”
武植京城和众官员见面后就一直和颜悦色,显得十分平易近人,众官员也觉得贵王干岁平和可亲。此时恼怒下原形毕露,利刀般的眼神狠狠盯在徐竞身上,徐竞被武植看的心里剧烈跳动,不自觉双膝一软,竟然跪在了甲板:“下官……下官不敢……”在武植威势面前。骇得嘴里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武植哼了一声,想起这个时代的人又怎知道近千年后那一段刻骨铭心的仇恨,在他们的心目中,日本不过是学习中华礼仪的蛮夷小国,自己如今的表现不但是古代版“大国沙文主义”,更有十九世纪初西方列强的“强盗”色彩了。
武植想到这里不禁莞尔,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徐竞,“起来吧,本王自有用意!”什么用意?不过是泄私忿而已,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武植又怎能错过。
徐竞心中一松,慢慢从甲板上爬起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忽地想起贵王神出鬼没的手段,不禁一阵后悔,想来贵王此举必定大有深意,自己又怎及贵王高瞻远瞩,在旁边瞎唠叨个什么劲儿,看贵王方才生气的样子,说摘下自己的脑袋都有可能,以后还是莫在多事了。惹贵王生气事小,若坏了贵王大计自己可承担不起。
此时那几艘小船已经驶到大宋船队近前,最前面红色楼船上有人叽哩哗啦的叫了起来,听得出语气里充满欢喜,后面追逐的小船更加拼命划动,看样子甚怕红色楼船接近大宋船队。双方弓箭更密,不时有人中箭惨叫。
程明看了眼漠视几船地贵王,见贵王没有反悔的意思,挥挥手。锣声大作,大宋船队中突然如同蝗虫般飞出无数弩箭,神臂弩力道何等强劲。箭支密密麻麻飞出。那一枝枝弩箭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刺向几艘小舟。变起仓促,小舟上人根本没防备到宋人会突然发难,一阵阵惨叫声中。倭人纷纷中箭倒地。
三轮箭雨过后,几艘小船已经和刺猬一般,上面刺满了弩箭,几十名倭人横七竖八的躺在了血泊里。最前面地红色小楼船离大宋船队最近,薄薄的阁楼木壁根本挡不住神臂弩的劲射,被射得如同筛子一般,到处是孔。想来里面地人也活不成了~
武植微微点头,看来神卫军所遣也是精锐,方才地弩箭大多是由神卫军射出,毕竟作为水军除了水性好外就是弩箭的准头和臂力,近身搏击反在其次,徐宁的金枪班却以步战见长,对弩箭地操控不如神卫军远矣。而方才三轮箭雨中,只有少数弩箭射偏,落入了大海,其余尽皆命中敌船。虽说有距离很近的缘故,但如此精准也属难能可贵了。
吩咐程明道:“上船查探一番,再把能用的弩箭拾回!”这些弩箭可是用一枝少一枝,到了高丽后可没地儿补给,当然不能浪费。
程明应命,呼哨一声,几十条汉子去了盔甲,跳入了海里,向倭人小船游去,就见碧蓝海水翻涌中,游在最前面一条汉子,露出匹练似一身白肉,如同泥鳅一般灵活,激起浪花朵朵,煞是抢眼。
武植指着那汉子赞叹道:“好一条汉子!真是好水性!”
程明笑道:“此人有个绰号,唤作‘浪里白跳’,神卫军中水性最好,只因脾气暴躁,屡次得罪官长,这才不得升赏,行伍三年还是军卒。”
武植微微点头,心说原来是‘浪里白跳’张顺,怪不得如此了得。听程明说话直率,微起好感,笑道:“可曾得罪你否?”
程明素喜张顺,对他不能升迁素怀不平,方才听贵王问起,得意下不免把平日私底下议论的话语顺。说出,心中正自后悔,听贵王调笑,不由满面通红,低声道:“小人失言……”
武植笑笑不语,看样子又是一实诚人,不逗也罢。
浪花声中,张顺等人登上倭船忙碌起来,几名军卒进入红色楼船阁楼,不多时,忽听阁楼里传出几声尖叫,接着跑出一名军士喊道:“里面尚有活。!”
武植方想下令斩杀,只听那军士又喊起来:“女童一名,使女一名……”
武植沉吟了一下,见徐竞在旁瞪大眼睛紧张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若下令斩杀不免落个“杀人恶魔”的名声,再说自己也没那般残忍,既然对方逃得了性命,也算命不该绝,召来问问日本如今的情势也好,虽说如今地日本根本不值一提,但有千年后的仇日情结存在,对这个国家难免关注。
思念至此,当下吩咐下去,把人带过来。
徐竞这才松了口气,毕竟那些持刀拿枪的大汉杀就杀了,这些人都是凶悍之徒,将军难免阵上亡,徐竞虽有不忍,也只好听之由之。但若凭白下令斩杀妇孺,徐竞是万万不会赞同的。中华千年礼仪之邦,特别到了宋朝,文人治国,那些平和的治世思想深入人心,对人命尤为看重,就是宋朝皇室也有不杀士大夫的祖制。
红色楼船被水手划了过来,靠在神舟船头,自有人把楼船上两名倭女接上船,带到武植近前。
军士跑过来跪下禀道:“王爷!阁楼里只有两名女子存活,看起来很有些身份,几名卫士为她俩挡弩箭而毙命……”
武植点点头,冷眼打量二女,二人服侍和唐装宋服相仿,略有的差异就是稍显宽松,前面女子十七八年纪,侍女打扮,一脸惶恐,后面女童也就七八岁,冲天辨,浅红裙,亮晶晶的大眼睛恶狠狠看着武植,倒令武植一阵好笑。
武植很想问问徐竞怎么日本人不穿和服,但想来问也无用,反招人笑话。大概还未到穿和服地年代吧。
武植正胡思乱想,那女童突然叽里呱啦对武植喊了起来,武植愕然之余。才想起语言不通,船上肯定无人通晓日语,带她们过来实在没什么用处。
皱皱眉头。怎么打发她们呢。抬眼瞧见徐竞一脸尴尬,武植心下一动,问他道:“徐大人听得懂倭语?”
徐竞苦笑着点点头。“臣略知一二,简单对话还是可以的……”
武植笑道:“徐大人高才啊!”他只知道徐竞通晓高丽语言,想不到还懂得日本语,在这个时代,可是稀有人才了,怪不得皇兄旨意里提到地随行官员第一个就是徐竞。
徐竞连连摇头:“懂得些蛮夷之语而已,又称得上什么才干。王爷过奖了。”
武植笑笑,说道:“徐大人还是给本王讲解下这小女孩在说什么吧。”
徐竞面有难色,支支吾吾起来:“这个……这个……下官不敢说……”
武植皱眉道:“本王最喜干净利落,叫你说就说!”
徐竞顿了顿,低声道:“女童说大人不是宋人,是……是强盗……”说着话面上微有惭色,想来是想起无故杀了人家几十条人命,深感歉疚。
武植呵呵一笑:“你问问她们是什么人?那些人为何追杀她们?”
徐竞转头和女童嘀咕几句,女童大眼睛一直盯着武植,眨都不眨一下。宛似听不到徐竞问话,
武植挥手道:“把女童带下去,留使女问话。”女童似乎明白武植的意思,也不倔强,不等士卒过来拉拽,恨恨看了武植几眼后,跟在士卒身后去了。临走和使女叽里呱啦说了几句。
徐竞不等武植问话,已经解释道:“女童警告使女不要乱说话。”
武植哑然失笑,这小孩儿似乎精灵过头了吧?
武植上下打量使女几眼,对她声色俱厉道:“把你们地身份来历给我讲清楚,若敢有半句谎言,切你做肉酱!”又转头对徐竞道:“照我说的原话讲给她听。”
徐竞不敢怠慢,老老实实把武植的话翻成倭语,只是语气温和,和武植杀气腾腾地语言颇不合拍。
也许是软刀子更吓人,徐竞慢条斯理地说出吓人的狠话,反倒把那使女吓得花容失色,匍匐在地,身子抖个不停,颤声讲了起来。
日本此时是掘河天皇在位,不过却是他父亲白河上皇把持朝政,日本国家虽小,却是错综复杂,简单来说,可称为各个“家”的政治集团,就是天皇,也可用天皇家族来看待,几十年前是藤原家族最强盛地时候,甚至操控了天皇,前些年,白河天皇启用源氏和平氏两大家族,励精图治,终于战胜藤原家族,源氏家族和平氏家族也称为日本最强大的豪族。两家都养有武士团,源家是有东国(日本东部)武士团支持,而平家则是西国(日本西部)武士团支持。至此,日本的武士集团初步登上舞台。
如今日本可以说是天皇为尊,平氏家族最为强大,然后就是源氏家族和渐渐衰败的藤原家族。三大家族私下常常争斗。
那八岁幼童就是源氏家族家主源义家的幼女源千叶子,源义家骁勇善战,有“八幡太郎”之称,老来得女,甚是喜爱。千叶子自小聪慧,喜欢四处游玩,这次在家臣护送下来西国大明寺进香,不想平氏家族派出武士追杀,无奈下逃入深海,对方却穷追不舍,这才遇到了武植的船队。
侍女颤悠悠把事情经过讲来,徐竞在旁解说,武植总算大概弄了个明白,心里不禁为如何发落这两名女子犯起了愁,看海图距离日本是不远,但总不能把二人送去日本吧,耽误时间不说,自己也没那闲心。杀掉倒是一了百了,但也有些说不过去,看来只有先带上二人,以后再想对策吧。有个日本大家族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