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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了家国责任,抛弃了出生入死的姐妹,抛弃了铜辽数万百姓的平安幸福,她又如何称得上大义!
“是啊,将军有。”张逢单看着她,眼神坚定。
因为战场上的将军,光芒万仗,让人的视线再也移不开去。他们都已经习惯望着她,无论身处何种险境,只要她还在,都会觉得,似乎共赴黄泉也不枉此生。
视线飘向了远处,海天相接已是黑沉沉的一片。
长歌收回纷乱的思绪,“铁甲军呢?”
铁甲军是她到铜辽之后才着手组建,原是为了收留战乱之中无家可归的孤儿,却不想几年之后,竟会变成她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生死无惧,所向披靡。
也正因为如此,如果要将原来她麾下的兵马回归原来建制,这铁甲军便是无旧制可归的。
“三万铁甲军,霜军师将其放逐于甘南道的大漠之中。”张逢单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了捉狭的笑容,“霜军师说,或许将军有一天闲来无事,会有闲情去大漠上看看风景,说不定,就碰上她们了。”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懂你,比你自己还要懂,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林决!”长歌去找林决的时候,他正呆呆的坐在床边,手上抱着已经叠好的衣服,听见她的喊声,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她。
“常姐姐!”林源已经先一步从床上跳起,向长歌扑来。
长歌连忙一手抱住了他,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嗯!”林决的眼睛慢慢垂了下去,遮住了眼里星星点点的波光。
“我明日就要走了,谢谢你和你的家人这段时间的照顾。”
“好!”原来,那们张公子说得没错,他果然很了解她,比他了解得多得多。
“常姐姐,你要走了,走去哪里?”怀里的林源一听,立马哭闹起来,林双也从床上爬起来,紧紧拉住她的衣襟,“常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
林决的手指掐进了衣物里,听着她的沉默。
他也想问,不要走好不好?
如果她走了,便再不会是他的常歌了。
长歌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抚去林源脸上的眼泪,“源儿,对不起,我有要紧的事去做,以后等我得了空,再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想要天天都能看到常姐姐。”林源不依的摇着头。
“源儿不要闹。”林氏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此时才走进来,将林源从她怀中拉出来,又去拉林双,“走,让哥哥姐姐说会话。”
两个小家伙哭哭闹闹的被林氏生拉活扯的拉了出去,临到出门之前,担忧的看了林决一眼,林决始终低着头,没有作声。
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声,林氏轻轻掩上了门。
长歌从怀里换出一支竹箫来,放到桌上,“这是我亲手做的箫,上面刻有我的名字,若你需要帮忙,直接拿着去镇上的当铺,他们会竭尽所能的帮你。如果有他们没有办法解决的事,逢单会及时告诉我的。”
“林双可以去镇上的私学读书,我已经安排好了,学费那些你不用担心。”
“至于你娘,经此一役,应该不会再去赌了,以后,你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好好生活吧。”
“好,谢谢。”林决低声道。
“林决,”长歌看着他一直低垂的头,心里酸酸的难受,“再见,还有,谢谢你。”
感谢你,曾经陪我走过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此去经年,永不能忘。
林决没有再说话,只是藏在衣物里的手,紧握成拳。
长歌站起身来,转过身走了出去。
脚步一声一声,踏在地上,却也踏在他的心上。
常歌,此去经年,是否还能再见?
“常歌,”他猛地站起身来,丢开了手里的衣服。
长歌转过身来,眼神清亮如水。
林决走上前去,“我喜欢你。”
长歌浑身一震,往后退了两步,刚好靠到墙上。
林决望着她,“我喜欢你,可也只不过仅此而已。我喜欢的,是常歌,平常的常的那个常歌。我想要告诉你,是因为是我说过的,想说的话就要说出来,我现在说出来了,所以心里好过多了。”
“我……。”长歌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林决打断了。
他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听着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常歌,我是长在海里的水草,移植到岸上,即便再如何精心的呵护,也会慢慢的失去光泽,枯萎而死。所以常歌,我想,我还是只适合待在海里。”
长歌的手,微微抖着,却还是轻轻的拥住了他的肩,“我知道的。我曾经将我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兰花,送到了牡丹的位置,我以为那里富丽堂皇,是他最好的归宿,却不想放错了位置,终于让那兰花慢慢枯死。”
林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闻着她身上暖暖的气息。
再然后,推开了她,笑道,“常歌,我以后会告诉我的妻主,在她之前,我曾经爱过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子。”
“对啊!”长歌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还有他残留的温度,“你要告诉你的妻主,如果敢对你不好,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好啊,我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终于没有让它掉下来。
再见了,我曾经爱过的,常歌。
正文 山有木兮
更新时间:2010…10…18 10:08:44 本章字数:2853
天还没有亮,长歌已经睁开了眼睛,小院中的一切,安静的收入眼底,清亮的眸子,慢慢起了雾气。
她站起身来,抖落了昨夜掉落于衣衫上的黄叶。
然后,轻轻吹响了萧音,只短短的一声,轻柔而婉转。
不过片刻,柴房的门“吱哑”一声,张逢单和秦子期走了出来。秦子期的手上,捧着小小的包裹,瞅了她一眼,递给她,“这是你的衣服,是,你在这段时间穿过的。”
长歌静默了片刻,接过,转身。
临行之前,她再一次回眸,似要将这里的一切,细细刻入脑海之中。
然后,提气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林决,你其实是我比更懂得爱情的人。
眼泪,终于在她离开之后尽情挥洒。
林决俯在林氏怀中,泣不成声。
“傻孩子啊!”林氏叹息着,“如果舍不得就要说出来。”
林决在他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最后,抬起头来,双手蒙上眼睛,他摇头,“不,爹,这是我的选择。”
她已经娶夫,她已经有了知已,而离开了此处的他,却只会变成她身边可有可无的存在。与其黯淡在她的生命里,不如在遥远的地方,坐落成她心里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
秦子蓉和长歌相对而坐。
一个,锦衣玉冠,一个,素衣黑发。
“原以为,再没有机会与你相谈甚欢。”秦子蓉举起酒杯,点头示意。
“是的,再不会有机会。”长歌没有动,神色淡然。
秦子蓉的酒杯举起,又慢慢的放下,“长歌,你以这种态度对我说话,会让我以为,你还是当我是朋友。”
酒香在鼻端萦绕,是她最爱的梦江南。长歌低下头去,看着那澄清的液体,一言不发。
“长歌,我不会后悔的,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秦子蓉看着她。
长歌的手渐渐握紧,“长蓝手无缚鸡之力,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即使水族其他人有什么异动,他又能怎么样?更何况,他对你情根深种,又怎么可能做对你不利的事。”
秦子蓉目光一闪,“今日的他不会,但是以后呢?我绝不会留下这种隐患在。”
“那么你没有想过,你杀了他,我便会与你反目?”长歌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意。
秦子蓉直视着她,“我以为,你之所以视他如命是因为他是你弟弟。既然他不是,便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更何况,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与江山社稷相比。长歌,你的心性,太过狭隘了。”
长歌闭了眼睛,“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清醒的认识到,你是当今皇上。”
所以那些爱恨,只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你的恩宠疼爱,也不过是随意为之。
“长歌,你要什么,才肯出手相助?”秦子蓉问她。
长歌看着远处,烟波迷茫,看不清前路,“我助你,心有不甘;不助,我却又心有愧疚。皇上,你能不能教教我,该如何做?”
秦子蓉看着她,目光坚定,“不助,是成就了小情;助,是成就了大义,长歌,你还要我来教你吗?”
长歌收回视线,“满朝文武,又怎么会没有可用之材,皇上,您不觉得将这天下安危交付于一个人,是一件危险的事吗?”
秦子蓉叹气,“丰临尚文,武将本就稀缺,如今的几人,终是难成大器。长歌,你回来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长歌举起箫来,暮霭沉沉中,箫声如泣,滴滴是泪。
一曲毕,长歌回头,迎风而笑,“我要甘南道下二十四州。”
“长歌,你?”秦子蓉惊异,甘南道下多为大漠荒原,物产不丰,当地的百姓年年都要靠朝廷的救济,而且当地乱民暴动频发,实在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长歌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诧异,“用甘南道下荒凉之地,换丰临大好河山,实在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不是吗?我驻守甘南道,护住北通要塞,至于其他三个方向,就不在我的范围之内了。我封将于甘南道,封地内所有事务,都由我负责,朝廷不得干涉。”
秦子蓉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点头,“我答应你。”
长歌微微一笑,起身离去。
“皇姐,您为何要答应她这种荒谬的请求?”秦子霜忿忿不平的嚷道。
秦子蓉翻开桌上的奏折,“如果不答应她,这锦绣河山说不定就要落入他国之手。甘南道这不毛之地,我们留着又何用?”
“更何况……。”她的眼神渐渐飘远,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那一晚,长歌吹了一曲又一曲,从开始的晦涩,到后来,慢慢变得平和。
她吹了多久,房门外的人,便站了多久。
直到箫声停止,一人才推了门进去,而另一人,拖着鞭子,回房睡觉去了。
长歌听到推门的声音,转过头来,“子期,你还没睡?”
“嗯!”秦子期将一碗参汤端了过来,“喝碗汤吧,安神的。”
长歌接过,放于一旁,“好,我等会喝,谢谢。”
秦子期默默的收回手去,长歌将箫收回袖中,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一瞟,又倏地顿住。她飞快的抓过秦子期的双手,那手背上,有明显的红点。
视线掠过那碗汤,“你熬的?”
秦子期想要缩回手,却被她牢牢的握住挣脱不开,只觉得她手心的热气沿着手背传到身体里,蒸得两颊发烫,只得低了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狠狈,“我说我会学会的。”
“你不用学这些!”
“我想学,我要学。”他睁圆了双眼,与她对视。
长歌看了他半响,嘴角微勾,伸出一只手,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的一抹黑痕,他的皮肤很薄很细,只不过轻轻的擦拭,已经隐见红色。
“长歌!”他愣愣的看着她,亲密的举动来得太突然,他反而手足无措。
长歌站起身来,他一慌,连忙拉住了她的衣襟,“长歌,不要。”
每次她一对他好,他就觉得,她是在准备离开。
长歌轻笑,“我去拿药。”
只是去拿药,不是要走吗?
秦子期慢慢的松开手指,两只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粘在她身上,看着她取了药,又回到桌边。
直到手背上清凉清凉的感觉传来,他才眨眨眼,看着她低着头,给他的手背上药。
眼泪“啪嗒”的掉在手背上,长歌抬起头来,“很疼?”
“不疼,”他咧开嘴笑,眼泪却扑簌簌的往下掉。
长歌轻叹一声,不再说话,只是将药细细的抹匀。烛火劈啪作响,一对璧人,两样心情。
秦子期走后,长歌才端起了那碗汤,看了半响之后,一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