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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手打碎师父的墨玉梅瓶,被罚不能吃晚饭,跪在省室净思堂。这小人儿吃晚饭的时候竟藏起来一个馒头,偷偷的给他送过来,还站在净思堂门口,一脸勇敢的说:“师哥,别怕,你快吃吧,我给你盯着师父!”那年她六岁,他十六岁。
上山去采药,他牵着她的手。他采药,她就在她旁边撒了欢儿的玩。下山的时候,耍赖,“师哥,走不动了。”他把药筐挂在前胸,把她背在背上,一路下山,她就在他背上静静的睡,口水流了他一背。
他将自己关在房里,一言不发。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这门亲事,这个几乎没见过面的师叔不同意,师父也由着他。自己的父母为了何事欠了她父母的。一下午,小人儿也不问,静静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小人儿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他说:“你去吃饭吧。”小人儿眨巴着大眼睛:“不饿,师哥不吃,素儿就不吃。”
他为她整理回潞州的行李,她拽着他的胳膊哭:“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了,你年年都送我回去的。”他道:“师哥有事,以后庄里有专人送你回去。”她不依不饶:“不行不行!”他将她抱在膝上:“师哥应了人,不能跟你回去了!”她哭:“你应了谁?”他笑着摸摸她的头:“素儿不认识。”她揽着他的脖子:“我不认识的人都是坏人。”他摇头:“不是坏人,不认识的也不是坏人!”那年她十岁,他二十岁。
素素从潞州回来,对他说:“你没回去,姐姐病了。”他心一疼:“是么?”素素嘴里嚼着糖球:“我走的时候,才好,瘦了很多。”他皱着眉沉默。以后的几年,每次素素回来,都会说:“姐姐问你好,她说她很好呢!”
那日,他狠了心的将素素送走,素素哭的他心都碎了:“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回来了?”他说:“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回到爹娘身边去吧!”那么明媚如花的素素,从来不服软的素素,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求你了,我再不敢淘气了,师哥,求你了,别赶我走。”他硬着心肠扒开她的手:“你是不是让我也给你跪下?”听着马车急速离开,他始终没有回头,却紧咬牙关,心疼成一片。
素素略动了动,桑落忙坐起身,素素也不睁眼轻轻叫:“师哥!”桑落轻声说:“是,”素素伸伸手,桑落拉着她的手:“喝水么?”素素点头。
他松开她的手,素素皱眉哼了一声,闭着眼伸手抓:“不……”他拍拍她的手:“师哥不走,给倒水。”素素紧着眉头哑着声音一声声的轻轻喊:“师哥,师哥!”桑落声声答应着,倒了水,坐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喂水,素素舒展眉头,握住桑落的手,睡了。
夜里,素素毒发,桑落给她扎了针,喂了药,紧紧抱着她,就像小时候一样。素素紧咬牙关,浑身抖个不停。
桑落拧着眉头,一遍遍在她耳边说:“素儿,喊出来,有师哥在,不怕。”素素终于,张开嘴哭喊:“师哥,疼!师哥,我好疼!”萧璟然在屋外听见,一片萧瑟。
清晨,璟然走进素素的房间,见桑落握着素素的手,半坐着睡在素素的旁边,素素的头抵着桑落胳膊,睡容安静了很多。他心里一紧,只要她好了,怎么都好,怎么都好!
接下来的几天,桑落接手了除了给素素换衣裳的一切,寸步不离。素素毒发的时候,他就抱着她,直到她平静。她睡着的时候,就拿起自己所开的药方,细细研究。所开的药方只让萧璟然亲自去打理,累了就睡在素素身边。
十日,素素的情况大有好转,右臂上的黢黑逐渐褪去,毒发的情况也少了很多!只是还甚少说话睁眼。
“师哥…”素素闭着眼,握着桑落的手。
“素儿,”桑落冷冷的脸上有了温柔的笑意,“不睁眼看看师哥?”
“不看!”素素煞白的脸上有点小撒娇。
“不睁眼,就当自己躲好呢!”桑落笑起来。
小时候,素素缠着桑落玩捉迷藏:“师哥,当鬼,”“好,那我开始数喽。”桑落背着手数到十,回身一看,素素用两只手挡着自己的眼睛,就站在原地。桑落笑:“素儿,你应当躲起来,”“躲了,躲在黑处了!”素素睁着大眼睛。想起往事,俩人都笑起来。
桑落扶着素素坐起身,素素蹙着眉,咧着嘴,一脸痛苦。桑落看见素素敞开的衣领处,脖颈上长长的鞭痕,满眼的恨意。素素睁开眼,四目相对,眼泪盈了眼眶:“到底还是惊动你了!”桑落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素素的头顶,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
素素靠在桑落的肩上,伸出手紧紧搂住桑落的脖颈,眼泪簌簌的不停流:“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以为再也不想看见我了。”桑落轻轻拍她的背:“没有不要你,没事了,没事了,有师哥在呢!”素素抽噎:“你带我走吧。”桑落摸摸她的头,紧紧抱着她:“好,跟师哥回家。”
素素抬起头,看见萧璟然僵在屋子里,她松开手。桑落也不说话,扶着素素靠好,用手擦素素脸上的泪,捏了捏她的下巴。
桑落像是没看见璟然似的,径直出了屋子,和璟然擦身而过时,嘴角得意的扬了扬。
“好些了?”璟然问。
“好些了!”素素弱弱的笑着。两人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沉默着。
过了会儿,桑落端着一碗粥进来,朗声笑着:“饿了没?”素素笑了笑:“不饿!”桑落坐在素素榻上,“你要再不饿,我倒要饿死了!来喝粥!”桑落舀一小勺,轻轻的吹着,抿一小口试试温度,递到素素嘴边。
素素瞄了萧璟然一眼,看不出萧璟然是怎样一个表情。璟然转身慢慢出去了,桑落唇边的笑意更盛:“张嘴!”
喝了半碗粥,桑落放下碗:“今天天气很暖,你躺了这些日子,出去去去霉气!”说着话就把小夹袄给素素穿上。
素素伸手的时候皱着眉哼了一声:“疼!”身上的鞭伤很疼。桑落蹙了下眉,咬着牙。他拿了一个斗篷替她细细系好,蹲下身给素素穿了鞋,横着一抱,出了屋。
屋外阳光明媚,石榻上,已经铺好了棉褥,他把素素放在石榻上,阳光下,素素的脸色苍白。桑落笑意满溢,捏捏素素的鼻子。素素靠在石榻上,静静的看着桑落。
桑落握着素素的手,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都不说话。书房里萧璟然的心冷成一片。
正文 第九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相虐(六)
因为桑落的完全接手,徐尹先回家,程俊在禁军也有事情,回去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云珠也回府了,留下月儿和星儿两个丫头帮忙,自己每天得空过来看看。
半月后的一天,阳光浓淡相宜,均匀地铺洒在小丘庐,既柔且暖。桑落让月儿备了热水,捣了皂荚,对素素说:“来,师哥帮你洗头!”
素素躺在石榻上,桑落温柔的将素素的发髻解开,长长的黑瀑一样的秀发披散下来。
素素看着碧洗蓝天:“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桑落轻轻柔柔的揉着她的头发,“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佳人何时归啊?”素素闭上眼:“快了!”
“真是郎才女貌!”星儿靠在厨房门口对月儿说。
“是啊,是啊,是啊!原先觉得萧先生跟素素姑娘是才子佳人,看到这位,才知道,他们才真登对!”月儿不住的点头。
洗罢了头,桑落跟素素一边说笑,一边把她的头发擦干。桑落撂下手巾,一把拉起素素,“走,去看看雪儿”。
雪儿看见桑落和素素牵着手过来,激动的“咴咴”的叫着,四蹄小跳。素素走过去,亲昵的抱着雪儿的脖颈。对着那马儿的耳朵说着话,马儿不停的“咴咴”回应。桑落负着手看着,一脸的温柔笑意。
“素儿,骑上去。”桑落道,素素白了他一眼:“师哥忘了,我不会骑马”。桑落走过去:“你若不骑,她该恼你了。”他托着素素的脚,稍一使劲,素素就跨了上去。
雪儿有点兴奋的刚把前蹄抬起,桑落一皱眉,对着马“嗯”了一声,雪儿有点扫兴,放下前蹄,摇头哼哼了两下。
云珠从家里带了燕窝等补品给素素送来,路上正碰上抓药回来的璟然,两人结伴回到小丘庐。一推院门,正看见桑落一手牵着马,带着素素在院子里绕圈。
阳光下,素素着一件白底水绿暗花祥云纹镶水绿边的曲裾,散着及腰的长发,笑意盈盈的骑在一匹雪白的马上。
牵马的男子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腰束月白暗祥云的宽腰带,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祥纹,一件素白长袍,随意披在外面,乌发随意用簪子挽住,挺拔俊朗,回身抬头看着素素,满眼含情。桑落不知说了句什么,素素笑的前仰后合。
云珠心里赞道,真好看,跟画里出来的人一样。
素素看见云珠和璟然,低头对桑落说了句什么,桑落回身看了他俩一眼,用手抚摸素素的长发,回头用额头抵住素素的额头,鼻尖在素素的鼻尖上蹭了几下,笑意满溢。
素素冲着他俩挥了挥手,要下马,桑落忙捉住她一只手,轻一扶腰,把她稳稳的抱下来。
“云姐姐,先生,”素素迎了上去,萧璟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略点点头,把手上的药交给迎过来的月儿,回书房去了。
“嗯,看起来,好多了。”云珠握着素素的手,打量着她。素素说:“这些日子,让云姐姐担心了!咱们今天好好说说话。”说着牵着云珠的手,走进自己的房间。
萧璟然枯坐在书桌前,刚才那个画面让他太震撼,那样的和谐,他也真心觉得这才真配得上神仙眷侣这四个字,可他心里这样的苦涩。
“你出来!”他听见桑落站在书房门口说。萧璟然打开门:“有事吗?”桑落站在书房台阶下,他一抬手,萧璟然一接,竟是一把剑。
“做什么?”萧璟然皱了皱眉。
“找个地方!”桑落挑着眉毛,有点挑衅。不等萧璟然答话,他轻身一跃,脚步轻点,就出了院墙。
璟然也不示弱,跟着就出去了,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丘庐后面山丘的空地上。
“你想怎样?”萧璟然问。
“当然是打架了!我赢了,素儿跟我走!”桑落轻飘飘的说。
“你凭什么认为素素就会跟你走?”萧璟然声音有怒气。
桑落轻蔑一笑:“你说呢?”话音未落,只见桑落右手一扬,长剑出鞘,形同秋水,身与剑随,神与剑合,随风就势,向萧璟然刺来。
萧璟然稍一错步,出剑来迎,双剑相交,两人时而纷飞,轻盈如燕,时而双剑相撞,电光火石,落叶纷崩。
这两人都不是弱手,几十个回合下来,竟打成平手。桑落手腕一抖,向后佯装倒了一下,萧璟然一剑跟上,直奔桑落胸口,桑落嘴角扬起一个冷笑,脚轻点地,身体随着一转,在空中一个翻身,到萧璟然身后。萧璟然见一剑落空,忙回头刺去,桑落的剑已经直直的抵住他的咽喉。
正文 第九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相虐(七)
桑落扬起嘴角,眼里满是不屑:“你输了!”萧璟然也不说话。桑落收了剑,走到山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