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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秋又觉得这话不妥,赶紧咳嗽了一下继续道:“可是他年龄到了,不能留任,所以,七月就要把位置让出来。这么一来,许多人就盯着这个位置。”
言下之意是有很多人看中那个位置,包括你许知县。陈靖安状似明白地点了点头。
那一下子范围不就广了许多?
看上通判这个位置的,没有五个也有三个吧。
许知县一下子也想到这点,又张嘴说道:“可为女儿办及笄礼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受邀的也就当天那么些人。”
言下之意,满足与你不合以及知道及笄礼这两个条件的,就剩……
“知秋兄的意思是曹通判要害你?”陈靖安干脆地问道,目光灼灼。
“我觉得他的嫌疑很大……”在陈靖安的目光注视下,许知县总算松了口气。
他没有直截了当说出曹通判要害他的原因,就是怕陈靖安那头不相信他的说辞,以为他是随手拉个人出来为自己开脱。
倒也是费了番心思的。
看来没有一头扎进去。
想明白这点,陈靖安不由暗暗点了点头,手臂就搭上了许知秋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亲热的笑容:“知秋兄,这官场中人心叵测,你这次的事情,可真是……哎……”
一副很能理解的模样。
许知县盯着从自己肩膀上自然垂落的那条手臂,眼中不由浮起一阵惊喜:“靖安如此明理,想必能替我在唐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以洗了为兄的清白……”
“话自然要说的,只是……”陈靖安收回了手臂,语气为难起来。
“怎么说?”许知县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知知秋兄可否听说过刘罕的事情?”陈靖安停了下来,随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目光却是盯着许知县。
许知县听到“刘罕”二字眉头皱了一下,但并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摇头眼巴巴地等着陈靖安继续。
“我初到苏州,就听到许多关于这个漕帮帮主刘罕的传闻,看知秋兄的样子,或许并没有听闻太多。”陈靖安说得含蓄。
可是许知县却是迅速地思索开来。
及笄礼上那批闹事的人是漕帮堂主的家眷亲友。
为的是日前卫所抄了漕帮在官林一处重仓。
事情都是跟漕帮有干系。
那重点就在这个漕帮帮主刘罕身上了。
“靖安请说。”许知县立即坐直了身子,一番洗耳恭听的样子。
“漕帮乃天下大帮,运河的漕运全靠漕帮。人多,船多,势力广,声势大,一旦漕帮不动,各省百姓的吃暍,各省的年粮,军饷,马上就会不继。所以,各地宫府,甚至户部侍郎,就连朝廷,都不敢轻看漕帮,无不礼待漕帮。”陈靖安语气中透着些许嘲弄。
陈靖安知道漕帮势重,但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漕帮就算再怎么能耐,也不过是捏在户部手里的一串小蚂蚱。虽然出身江湖,但归于朝廷辖管,稍有忤逆,朝廷动动嘴就能把人给换了,另捧乖觉懂事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
所以,在许知县看来,这位漕帮帮主刘罕和朝廷官员是无法放在同一个层面上去比较的。
出身草莽嘛!许知县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嘴上却是不停地“嗯嗯”道,装出一副赞同的模样。
“从前,漕帮的主事们都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地为朝廷办差,可是,自从二十年前,这个刘罕接任了帮主之位,就不那么安份起来。渐渐的,地方官员多不在他眼中了。”陈靖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卷起了讥讽的弧度。
“那朝廷换个听话的人就行了啊……”许知县话一出口,就发觉失言了。
先不说其他,就单看此人稳坐帮主二十年,就知道事情远没有换个人那么简单。再往深里一想,朝廷纵容漕帮势大,恐怕牵扯到庙堂派系,就觉得事情多有棘手,对于自己刚刚那句冒冒失失的话后悔不迭起来,连忙看向陈靖安。
没想到,陈靖安不为所动,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惶然,微微一笑后,话题一转讲到了别处:“传闻,刘罕与苏州官场交情颇深,刘罕接任帮主二十年间,将漕帮的重仓十之六七移到了苏州境内。”
语气轻飘飘的,可是落在许知县耳中,却是似被火烫了一般,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靖安……这……这……也许……私交好些吧……”许知县结结巴巴的,却词穷地说不下去。
说什么?
光凭一句“刘罕与苏州官场交情颇深”就足以震撼他身心了。
苏州官场的首位是谁?
那可不是卫指挥使大人。
而是苏州知府。
狄知府代表着苏州官场。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这个新央知县却是心里明镜似的。
第148节 时局
狄知府虎踞苏州多年,一切都牢牢地把持在他手里,苏州辖内所有的知县都是他一手提拔,除了许知县。
许知县是吏部引荐过来的,当时陈大人为了他的事情还特意休书一封提前知会了狄知府,得了回音之后才落实的。
要知道,陈大人是谁?
他可是吏部侍郎,主持天下春闱,天下学子无不趋之若鹜,天子朝廷倚重之肱骨,安排个小小的知县,还要特意知会苏州知府。
上任前,陈大人没有其他任何交代,就说了这么一个细节,他当时就心有触动。
到了苏州,狄知府设宴欢迎,三言两语就透露出“以他马首是瞻”的语意来。
他心领神会,小心翼翼,暗暗在心底告诫自己不可逾越。
所以,事发杨县丞的案子,他处理起来才会那般慎重。
一连数封奏件,等狄知府有了示下,他才按令行事。
现在,陈靖安话里话外暗示狄知府,他本能地退缩。
“靖安……这……”许知县急得鬓角冒汗。
可是,陈靖安却是慢悠悠地喝起了茶水。
许知县坐立不安,可是又不敢出言催促陈靖安,只能眼巴巴地盯着。
“那日及笄礼,漕帮的人明知知府衙门几位大人都在,包括狄知府及其家眷,可是却偏偏挑了这样的时候上门来不管不顾地闹开,知秋兄不觉得蹊跷吗?”陈靖安缓缓放下茶杯之后,终于问出了令许知县胆战心惊的话。
对啊,为什么选狄知府在场的时候来闹?
漕帮若真如陈靖安所说,与狄知府交往过密,漕帮的人如此行事,怎么能瞒过狄知府?
可若狄知府知情呢?
甚至……
许知县不敢往下想,只觉得浑身似被冰水淋过,冻得手脚麻木,可偏偏脑子清楚明晰。
“靖安,你言下之意……是……狄知府……首肯的?”许知县茫然无措地看着陈靖安,下意识地伸手抓过去。
“我没有证据,但恐怕真相八九不离十。”
不管是出自曹通判还是其他人之手,漕帮出面定然是得了狄知府首肯。
既然狄知府纵容此事发生,那就代表许知县在狄知府那边,已是弃子一枚……
弃子……许知县浑身一激灵。
那日去拜访狄知府,他对他言辞间不是很满意吗?怎么会是弃子?不会,不会的……
许知县不由摇头,抓着陈靖安的手臂又缩了回来。
“靖安,或许事情是误会一场。巧合,也许就是巧合……”许知县突然摇头申明,眸中亮光一闪。
居然还存有侥幸?
“若是巧合,那就太巧了。若不是林姑娘舍身,此时,恐怕狄夫人就出了事了……”陈靖安的语气不禁有些冷。
许知县闻言立即像失了魂魄般。
“狄夫人……”许知县的手又抓了过去。
他的意思是若是狄知府首肯,为何狄夫人会涉险。
“一箭双雕。”陈靖安绷着脸皮静静吐出四个字。
一语中的。
许知县整个人就瘫软在椅背上。
狄知府首肯此事,可事情肯定是手下人在办。办事的人多半是曹通判,看他不顺眼,选在他府上动手,既完成了狄知府的交代,又害了他背黑锅。
果真是一箭双雕。
好毒辣。
许知县的心口气得气血翻涌,掩饰之下想去端茶杯,却是颤颤地抖个不停。
他再想贴到狄知府那边,恐怕狄知府也不会相信他了吧?
说不定暗地里早就想好法子,怎么逼迫他主动请辞。
那吏部陈大人的面子他不给了?
许知县的目光不由转到陈靖安身上,却突然茅塞顿开。
自己就是头猪!
陈靖安是陈大人的胞弟,他与唐韶一起共事,落在狄知府眼中,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此时此刻,陈大人与狄知府走上了两条路。
自己这个由陈大人举荐过来的妻弟怎么能留在他身边得到重用呢?
“谢谢靖安一席话。”一口凉茶从喉间直灌入五脏六腑,总算让他找回理智,勉强冷静下来。
反应很快。
这下子,陈靖安的眼中就透出满意来。
“不客气,兄长在我上任前,曾关照我遇事多与知秋兄商量。”陈靖安见他想明白了,索性点破玄机。
“大人真这么说?”许知县的脸孔又明亮起来。
如果陈大人真如此说,那他就放心了。
官场派系,从来就不是你待他亲近谄媚就能成为其心腹。既然他是陈大人的妻弟,那他的身上就贴着陈大人的标签,怎么摘都摘不清。与其想着怎么去撇清关系、讨好狄知府,还不如做出“我就是陈大人举荐的”姿态,真闹出什么嫌隙来,还可以以官场倾轧的姿态保留清誉,实在不济,挂印而去,只要陈大人不倒,他感念自己这一番坚定不移,总会有起复的那一日。
许知县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脸色早就缓和起来,和陈靖安谈话又多了几分投机。
陈靖安见许知县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心里一松,见时辰不早,又挂念胡同口那两个行事怪异的小厮,不由起身请辞——
“知秋兄,你自不远不近,风光霁月,旁人也不能如何。”
“谢谢靖安提点,谢谢!”许知县想到新央知县好歹是一方主政,做了通判,虽然官职上升了,但真到了狄知府手下,他的日子也未必好过,顿时,对于通判的位置也不那么迫切起来。
见陈靖安起身告辞,就出声挽留。
陈靖安借口卫所有事,不愿再逗留。
许知县也就不便强留,主动把他送到大门口,方才回去。
第149节 碰面
云罗只觉得自己的腿绷得快没有一点知觉。
看看旁边站着的芸娘,更是一脸疲惫。
再焦急地看了一眼许府那扇大门,突然发现已经打开,门口簇拥着几个男子,正在作揖寒暄,一副告别的模样。
陈靖安总算出来了。
云罗长吁一声,和芸娘交换了个眼神。
“哎哟,姐姐,我的脚麻得不能走了……”眼见着陈靖安坐进了马车,芸娘才迈出一小步,就表情痛苦地惊呼出声。
看来是刚刚站得时间太久,腿麻了。
云罗眼快地一把扶住了芸娘。
两人相互搀扶,借了借力站稳。
芸娘环视了一下四周,许府的大门已经阖上,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咕噜噜……”马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赶车的车夫姿势很优美,动作却很慢。
至少云罗觉得这马车的速度也就和走路的速度差不多了。
眼看着马车马上就要经过胡同口。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芸娘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