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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派人去请了,我再去催催。”云罗见状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知秋……”一声虚弱的回应在许久之后幽幽传来。
温热的体热慢慢驱散了许太太脑子里的混沌,把她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清明一点点一点点聚回眼眶。
“知秋,我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清醒过来的许太太低低啜泣,眼角一片水光。
许知县又想到了狄大人一脸不快地离开,心似刀割。
“没事,没事,本是那帮江湖草莽冲撞了,与你何干?别担心,别担心……”许知县勉强地笑,低声安慰许太太。
“知秋又要欺瞒我了,狄夫人在我们府上遇了劫持,虽然最后毫发无损、有惊无险,心里也会落下膈应。影响了你的前途,可不是千年功力一朝散?”许太太说到最后,越发悲戚。
他们投了多少钱财在狄知府身上,眼看着七月就能补了曹通判的缺,现在,现在偏偏出了这么一桩事情,可不是上赶着给那些眼红这个位置的人手里递刀子吗?
许知县知道妻子说得是大实话,心里越发堵得慌。
明明知道此事不干妻子的错,可是安慰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一下子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大人……”许太太一看许知县的表情,哭泣的声音渐渐悲凉起来,心里越发凄惶,哭声慢慢变大,称呼也从亲昵的“知秋”变为了外人在场才喊的“大人”。
许知县搂着痛哭的妻子,一下子五味杂陈。
“母亲,不要难过了,不要难过了,身子要紧,身子要紧。”芸娘听完父母的对话,心疼素来要强的母亲居然在父亲面前露出了怯懦之态。
关键是平素里敬重母亲的父亲居然一声不吭。
这样,母亲就更有些心灰了。
想到这里,芸娘看向许知县的目光就多了些恳切。
此刻的许知县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讯息。
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该如何去向狄大人解释——解释为什么家丁没能拦下那帮人。
芸娘见父亲不为所动,神情疏离,心中一阵怆然,泪直直地滚落。
许太太见状,仓皇地闭上了眼睛,被许知县抱在怀里的身子慢慢地僵直。
气氛一下子跌落到冰点。
正在此时,一个半大的小子推门跑了进来,冲过许知县的手臂,头一低就钻进了许太太的怀里。
许知县扶着许太太的手臂就这样撤了回来。
“母亲,母亲……”七岁的许望祖软软地唤着,语气里有孩子敏感的担忧。
乳娘有些局促地进了门,被芸娘一个眼色,惊得立即退出了门口。
“祖哥儿……”许太太看着巴巴望着她的儿子,悲从心起,伸出手颤颤搂过儿子,抚摸着他乌黑柔软的发丝。
眼角晶莹地渗出一滴泪。
“母亲,别哭,祖哥儿为你擦擦。”许望祖举起袖子,笨拙地为母亲擦泪。
稚子稚言,却不掩一片孺慕之情。
许太太和芸娘两人都心酸地掩袖而泣。
这时,许知县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赶紧掏了帕子凑过去为妻子拭泪:“祖哥儿,袖子太硬,擦脸疼。”
许望祖才收了擦泪的动作,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父母。
许知县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语气温柔:“别哭了,身子要紧,祖哥儿和芸娘要担心了。”
许太太才破涕为笑,露出了虚白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有些勉强。
此时,就听见云罗叩门的声音:“大人,太太,大夫来了。”
许知县从床边站了起来,整了整脸色,才对门外低低说了句“进来”。
云罗明显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许望祖的乳娘侯在廊下神情不安,小丫鬟更是避到了院子里。
再看屋内,所有的人眼角微红,除了许望祖好些。
最主要的是,云罗发现一个细节,许太太的目光总是回避着许知县,而许知县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并不如往常一样关切地看着许太太。
两人的目光似是说好的,总是远远地避开。
大夫给许太太诊脉,许知县竟然侧过了身子。
这是怎么了?
一眨眼,好像许知县夫妇之间有了明显的裂痕。
“大人一向敬重太太……”姚妈妈曾经带着些许骄傲地点过她。
“母亲要强……”芸娘提及往事时曾经唏嘘。
今日这样的变故,难道许知县怪起许太太了吗?
照理应该不会啊!
许太太哪里知道有这么一批人来闹?
各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在一片沉默中送走了大夫。
遵照医嘱要静养的许太太由芸娘和云罗服侍着躺下,许望祖则由乳娘带着回去了。
许知县只是交代了几句“好好休养”之类的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关门的瞬间,许太太的泪打湿了脸畔的枕巾。
等姚妈妈过来接了手,云罗才和芸娘退出了房间。
可是,这次芸娘的脸色沉静中带着一抹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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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 猜测
“姐姐,能陪我坐一会儿吗?”芸娘猛地攥住云罗的手臂,目光暗淡。
云罗点头,示意楠星和红缨守在门外,她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扶着芸娘进了房间。
“姐姐,母亲自责,爹爹一句安慰也没有,连我都看出来爹爹是在怪母亲,母亲就瞧得更明白了,我看她……难过得有些心灰意冷……”芸娘放开云罗的手,双臂环肩,微微发抖。
果真如此。
云罗在心底暗叹,怪不得许知县和许太太之间这么不自然。
“今天的事情……实在很严重……”云罗斟酌着用词,“往小了说是大人失察,往大了说就是大人无能……难怪大人有些心烦意乱。”
“可为什么要怪母亲?难不成是母亲刻意招这些人来的?难不成是我及笄成人的错?”芸娘语气急促,眼底闪过一丝怨怼。
是啊,为何要安排在今日?
为何是出现在芸娘的及笄礼上?
为何偏偏是许府?
芸娘的话似是点醒了云罗,难道……
难道是有人刻意要陷许知县于险境?
那帮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喊冤,为何就是这么巧出现在许府为芸娘办及笄礼的时候?
狄知府、唐韶、陈靖安、陆川、郑健、苏大人、曹大人、林勇、漕帮的刘罕,这些人里谁最想许知县好看?
同时在思索的还有许知县。
他也想到了。
可是,是谁要害他?
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要在这样的场合陷害他?
眼看着,他就要失了狄大人的欢心。
唐韶?不会。
陈靖安?陆川?郑健?更不会。
漕帮的那个刘罕?不会。他们素未谋面,要这么害他干嘛?
林勇?也不会。一个商户,或许他在狄知府面前有些体面,但是与他新央知县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
那就只剩狄知府、苏大人、曹大人。
若是狄知府授意,那这个事情就很棘手了。
许知县绞尽脑汁地回想前两天去拜访狄知府时,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他说的每一句话……
没有任何异样。
甚至对他颇多赞赏。
闲聊时,提到观前街的那栋老宅子,狄知府还意味深长地夸赞他有眼光,若不然到时再置办,就没那么好的地段了。
这话不是在暗示七月他要调任苏州吗?
那狄知府何必选在此处给他难看?
所以,不是狄知府!
那是谁?
苏大人?还是曹大人?
二选一的答案,在许知县抽丝剥茧的梳理之后,他俨然已经找到了答案。
丝丝缕缕的光线穿过支起的窗棂,折射出许知县半明半暗的脸庞。
风吹起,嘴角露出端凝冷意。
第143节 细节
“大人,曹通判这个老匹夫也太狠了,真就选在了许府闹起来……”陈靖安、陆川郑健三人随着唐韶前后脚地回了卫所,进门就忍不住说了。
唐韶并未接话,只是坐在了书桌后的位置上,颌了颌首,示意三人坐下。
“曹通判?什么意思?”不在状况的郑健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错愕道。
“大人,你怎么答应把案子交给狄知府?”可惜没人理郑健,陆川自顾自问。
“今天这么一闹,第一个起了疑心的就是狄知府……”唐韶的目光微微移过半寸,落在了一脸着急的郑健身上。
郑健挠挠耳朵,揉揉头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嘴张了几次,又闭了上去,一副在油锅里煎熬的样子。
“大人的意思是,狄知府和曹通判之间会因此事起了嫌隙?”陆川的眼一亮,狄夫人被挟持的那幕实在精彩。
唐韶淡笑不语,好整以暇地继续欣赏郑健的精彩表情。
“这高佩文倒是个人才,混进去没几个月,竟然被他安插了人。能在这种关键时候给我们递消息出来,还能在这种场合撩拨了众人的情绪。”陆川提到高佩文,想到他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禁唏嘘起来。
“是那个长脸男人吗?”陈靖安插嘴问道。
“嗯。”陆川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激赏,“没想到被他几句话一点,那帮子人就冲了过来,还拿住了狄夫人。”
郑健着急在原地转圈圈,见陈靖安似乎知道些事情,就拉着陈靖安的袖子用力扯:“小子,说,说,什么事情?怎么回事?”
一脸迫不及待。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陈靖安耸了耸肩,乘着郑健发呆的间隙,从那蒲扇大掌中抽出自己的袖子,庆幸没有被他扯破了。
“大人……”郑健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先是义愤填膺,接着在唐韶的一记眼光中又蔫蔫的,最后更是陪着笑脸忙不迭地坐回了位置,作出表现良好的姿态。
“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小心翼翼的口吻,急巴巴的眼神。
陆川望了一眼唐韶,见他不置可否,就不再捉弄郑健,笑着揽过他的肩膀,模糊道:“昨天接到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说今日漕帮黄永归的家眷要领着人去许府堵大人喊冤。所以,大人将计就计,不仅让他们闹,还让事情闹到动刀子的地步。这样既可以打消了漕帮和狄知府施压的目的,又能让他们内部起了裂痕。”
事情闹成这样,总不是有人自作主张的缘故吧?
保不准有浑水摸鱼的人等着。
再说,漕帮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
刘罕凭着一条鞭子和官府的关系,把持漕帮数十年,下面的人被他压制得死死的,有心之人早就起了歪心思,只不过,暂时明面上斗不过刘罕罢了。
要不然,高佩文哪有这么容易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
还递了消息出来,混在现场出言挑唆?
“大人,许知县那边……”陈靖安沉吟了一番,没有作声,只是有些为难地望着唐韶。
许知县怎么说都是他胞兄的妻弟。
他们亲戚一场。
眼看着,现下的情况,许知县似乎和狄知府交好。
他的心里总觉得要递个音给许知县。
可是不知道唐韶的想法。
唐韶听到许知县,就有些沉默。
目光晦涩不明,眼底甚至透出了些许踌躇。
陆川等人,都是跟着他许久的经年老人了。
第一次发现唐韶的表情沉重中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