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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目光沉静,嘴角微微抿起。
“周惜若真不是好人,害得少爷不能娶自己喜欢的人。”
沈婆婆泪眼摩挲中缓缓诉说,字字真挚,句句泣血。
这么多年,她一直记得少爷每次从新央回临安时候,嘴里念叨“云罗”时真心的笑颜,那眸光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可是,最后少爷却被老爷太太逼着娶了周惜若,她记得少爷成婚的前夜,冲进她的住处,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一直喊着云罗,眼底的泪一直未干过。
那时,她的心别提多痛了,看着躺在她膝头自小奶大的孩子,泪只能往肚子里吞。
少爷成婚三年,没有一天真正开怀笑过,总是冷着眸子看待众人,别人看不出,她却一眼就看透,她也跟着一直未曾开心过。
没想到,这样的一切都源自于那个看着温柔实质蛇蝎的周惜若,是她,一手拆散了少爷和云姑娘……
沈婆婆声泪俱下,沈莳之不禁掩面含泪。
“少爷一直未和她圆房……”沈婆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罗儿,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沈莳之掩袖哽咽。
云罗心中激荡,青梅竹马的情份那般动人,但是,一想起周惜若,满目是锦盒中那刺眼夺目的红绿同心结,她的心疼得就像被人握住了,狠狠地挤着,毫不留情。
不!不!不!云罗瞬间清醒,心底一圈圈汹涌的潮水归于平静,双眸渐渐恢复清明。
薄情寡恩的沈莳之,她早就看透,怎么还能被这些甜言蜜语蒙了心志?
“沈大人,请自重。”云罗曲膝行礼,眼神示意红缨随她离开。
却被沈莳之窥破:“难道,如今的你已变了,为富贵所迷,所以执意去苏州也不愿看一眼我?”
苏州?为富贵所迷?
云罗的脚步顿住,抬眼望去,沈莳之正懊恼地闪过掩饰之色。
他要掩饰什么?
“我云罗,从来都是当初那个纯净无垢之人。”既然沈莳之不肯说明白许太太苏州之行的内情,她又何必惺惺作态,云罗的眼角多了端凝,嘴紧紧抿成一条线。
而后,夺门而去。
得此一句的沈莳之立即又有了希望,旋即信誓旦旦:“罗儿,任世事变幻,我对你都会矢志不渝,始终在你一步之遥。”
语罢,沈莳之双目中的柔情一直未散。
云罗离去的脚步却是没有丝毫阻滞。
那话,散在空气中,稀薄而又飘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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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官林
苏州有什么样的富贵诱着许太太?
云府二太太、蒋太太又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云罗带着这样的疑问终于在二月十五随着许太太、芸娘启程,去往苏州。
云府二太太携云锦春、云锦烟,蒋太太携蒋芝霞、蒋芝娟,加上蒋芝涛以及府中家丁下人同行。
许知县不放心一众女眷赶路,沈莳之亲自请缨担起护送之职。
云罗听说蒋芝涛也跟了去,心里就如同吃了几百只苍蝇一般地恶心。
他就是个人渣!
夺了周惜若的清白,还想逼迫她……
新央到苏州,缓缓而行不过两日行程,中间须宿于官林镇。
官林,是去往苏州必经之路,虽比不上一县之繁华,但也是所差无几。
此处,沟渠外环,波流中贯,纵横衢路,东西广约五六里,南北袤约二里;是江南有名的码头。
商船、漕船多在此处接驳给养,等候过坝,再发往南北。
原本的河边小镇,因着商人荟聚,竟然拥有十二条街,六十多条巷,街衢巷陌,人烟阜盛。
云罗听到云二太太和蒋太太跟许太太如此介绍,眉宇间又不乏得意,不禁灵光一闪——无非是两人想要炫耀自家生意做得极好,货物经由官林发往外地。
等许太太客气地称赞两家生意做得精通时,云、蒋两位太太果真眼角眉梢掩不住的沾沾自喜。
云罗瞧着,不由低头轻啜一口茶水,缓解赶路的疲惫。
可是,一行人缓缓来到官林,却被眼前的荒凉震惊。
街道中,往来行人寥寥可数,打开门做生意的店铺掌柜伙计无精打采。
投宿的客栈更是门可罗雀,不见车驾停靠。
他们这么大部队的人马出现,在小镇上着实显眼。
车驾刚停到客栈门口,就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个个蓬头垢面、脸孔黑瘦,伸着手讨要饭食。
人数众多的乞讨者,浑身散发着恶臭,家丁们驱赶时都有些往后缩,捏着口鼻互相推诿。
没几下,就露出了空隙。
芸娘等人正好在下车,旁边的楠星人小力弱,一下子被身后涌过来的壮年男子推了个趔趄倒地,眼看着壮年男子乌黑的手掌触到了芸娘的衣裙,芸娘惊得大叫,缩回手脚护住衣衫,双目惊恐圆瞪。
说时迟那时快,最前方的沈莳之眼观四方,早已发现不妥,箭步上前扬起手中的鞭子。
“新央知县的家眷你也敢冲撞?”严厉的喝问伴随着鞭子声呼啸划空。
劈啪劲风劈开男子的脏污手掌,芸娘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
楠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小姐受惊,双目含泪,自责地挡在了红缨前面。
云罗在后一辆车中,掀开帘子,目睹了一切,目光扫过地上那个被沈莳之鞭子打伤的男子,只见男子不停地磕头请罪,嘴里还喃喃道:“我家儿子已经饿了三天三夜了,现在病着吃不上一口米汤,恳求贵人发发慈悲,赏些什么吧,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子……”
砰砰砰,三个结实的响头,一下子额头的皮都蹭破了。
许太太严肃的话从前头传来:“扰了女眷,还如此相逼,念在他一心为子,我们不与计较,沈大人,赶紧让他离开。”
许太太被眼前四处冒出的**眼神、脏黑手臂闹得眼冒金光,发现有人冲撞了女儿,心情很不佳,说话的声音头拔高了几分。
沈莳之一声令下,同行的家丁们把那些围上来的人迅速地驱逐,下手的力道毫不留情。
云罗看到那个冲撞芸娘的男子被家丁们一拥而上,家丁们用脚狠狠地一下一下地往前踢,男子痛苦地一下一下地往后挪,只是嘴里却不停地喊着“施舍点吧,施舍点吧……”
没几下,男子的嘴里就泛起了血沫,顺着嘴角一点点地往外溢。
爱子情深,云罗对眼前的一幕心生不忍,心狠狠地被抽了一下。
最后,那男子已经被踢得没有一丝开口的力气,倒在一边晕了过去。
沈莳之同客栈掌柜交谈了几句,就知道官林为何会是这样的光景了。
原来,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镇上就开始流行水痘,许多人扛不住就过世了,更多的人因为害怕染上水痘,都举家迁移。来往船只都不敢在此过夜,匆匆过坝,宁可辛苦些连夜行船到扬州休整。
所以,一向热闹的官林寥落成这般模样。
水痘一词引起众人的哗然。
女眷们都惊恐地四处张望,脚下的步子甚至有些打滑。
沈莳之等许太太拿主意。
许太太闻“水痘”变色,当下吩咐沈莳之收拾行李继续赶路。
幸好,再往前三里路有驿站,顶多晚到些,但有投宿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同意,手脚麻利地把东西一件件往回搬。
忙碌间,云罗看到男子还是蜷缩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不由触动。
自己曾经何等困顿,多么期望有人雪中送炭?
这个男子看到他们花团锦簇的一群人,抱着极大的期望为了病中的儿子卑微地乞求,却没想到不仅没有怜悯,还是一顿暴打,只因为他差点用他那满是污泥的手弄脏了小姐的衣裙。
这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吗?
云罗摸出怀中二两的月例银子,招来红缨,附耳交代。
一会儿,红缨悄悄地避开众人塞给墙角里的男子二两银子,那男子不敢置信地喜极而泣,顺着红缨的指尖,冲着站在马车旁边的云罗感激而笑。
那笑,如冲破乌云的太阳,灼灼耀人眼,撞入云罗心中,温暖她连日变故后日渐冰凉的心房。
红缨轻巧闪退,回到云罗身边,没有一个人发现。
眼看着大家都已收拾地差不多,那边许太太也由着姚妈妈扶上车,云罗任由红缨扶着等车,之后眼角余光中,墙角的那个男子冲她的方向庄重地直身叩首。
云罗上了车之后,车轮咕咕动起来,轻轻掀开帘子,目光再次触及那方跪在地上的男子,眼中水气迷蒙。
二两银子不多,但也许能给生病的孩子买点米汤、抓点草药吃吃。
但愿,那人的儿子不是得了水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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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安顿
两天的路程除了官林镇出了点小小波折,一路都很顺遂。
云二太太、蒋太太一路都很热情周到,极有眼色地吩咐下人办妥了一应杂事。
蒋芝涛则因为沈莳之的存在一路躲避在马车里没有露面,甚至用膳时分也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辞了,总算没有出现碍眼。
许太太对云、蒋两位太太虽然说不上多亲近,但也客客气气相待。
一到苏州,马车就驶向了观前街。
早年间,临安许氏在苏州买了一座五间二进的宅子,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雅致幽静,又是在观前街上,是苏州一众名流聚居之所,最是富贵繁华。
云府和蒋府在苏州都置了产业,在离观前街不远的安长街,坐了马车过去,不过一刻钟的距离。
一众人先送了许太太等人到了观前街房子门口,云府、蒋府的人马方才分道扬镳。
时近酉正,天色暗沉,沈莳之忙着指挥下人规制行礼,姚妈妈则吩咐留守在房子的许氏下人准备膳食。
等大家更衣用膳完毕,都疲惫万分,许太太更是白着脸孔,发话让大家早早地歇下。
许氏安置在了第二进的二楼,芸娘安置在第二进一楼的东面,云罗则安置在了西面。
沈莳之除了护送他们来苏州,还奉许知县之命拜访知府大人,所以还需留在苏州几天,办完了事再回新央,因此随家丁等人安置在了旁边的厢房。
大家一路风尘,安顿好了都各自回房,芸娘在官林受了惊吓,脸色一直不好,更是早早歇下。
第二日一早,云二太太和蒋太太又早早地上门拜访,几个女孩子都跟了过来,许太太一眼扫过欲言又止的蒋太太,笑着让他们几个去找芸娘和云罗玩。
此时,云罗正和芸娘凑在一处讨论花样子。
许太太在路上提过一句,让云罗帮着芸娘绣些时兴的香囊,到了苏州少不得要与苏州的官太太走动,到时,拿些香囊送人,聊表心意。
云罗和芸娘自然应下。
所以,一到苏州安顿下来,两人就凑在一起商量开来。
只是芸娘不知是不是择床,晚上没有休息好,脸色苍白了许多。
云罗关切地问她怎么样,她摇着头说没事,掩不住神情恹恹的。
云罗没来得及细问,云锦春等四个人就过来了。
“许小姐,大姐姐。”云锦春为首,领着后头的姐妹一起向着芸娘和云罗行礼。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云锦春的对着云罗行礼很不自然。
凭什么?云锦春心底不甘,但耳边又响起临出门时祖母和母亲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