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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少夫人在唐府势单力孤,如今一切的安宁,都是依赖于少爷对少夫人的百般维护。
若没了这层依仗,谁知道唐府上上下下会露出怎么样的嘴脸呢?
☆、第651节 妥协
屋子里,唐韶和云罗各据着临窗大炕的一头,谁也不肯开口先说一句。
气氛沉闷滞涩就像暴风雨前夕。
“拙山……”云罗望着那张清俊冷凝的侧脸,最终忍不住先开了口。
可是,唐韶却是皱了眉头看向她,一言不发。漆黑的眼睛里瞧不见半点星光,也看不到自己的一丝身影……
她的心猛地一紧,声音中有了突变的情绪:“这是条鲜活的生命,是你和我共同孕育的子嗣,你怎么能让我轻言放弃?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会随意放弃自己的骨肉,更不用说,我是这么盼望他的到来……”说着,云罗的眼里已经悄悄地蓄满泪水,“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怎么能……”
这一声声地责备,这一句句的哀怨,无一例外地击打在唐韶的心骨,本来有满腔的怒气,可是被她这么一番泪眼悱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长长一声叹息。
他下意识地起身、走近、蹲下,仰望着痛苦的容颜,最后抬手、碰触、感受掌下细腻的肌肤,无奈道:“我又何尝忍心?那可是你我的骨肉……可是,他的出生是以你的生命为代价,那我宁愿失去他,也不能没有你。罗儿,难道你不懂我的心吗?”说着,他就轻轻执起云罗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心底的害怕和恐惧。
有力的心跳中,是毫不掩饰地担忧。
冷硬如铁的唐韶也有这样的情绪……
云罗望着手掌后的胸膛,眼泪顿湿。
她一下子哭倒在他怀里,搂着他痛苦道:“此事难道不能两全吗?我实在不舍得这个孩子,他,他到底是一个生命啊……只要能保住我的性命,拙山,你不是一向都很有办法的吗?你能不能找到生命办法可以克制住寒冰之气,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我……”云罗哭的稀里哗啦,再也说不下去。
唐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面对她的哀求,要说完全没有动摇。那是不可能的,他开始认真考虑起云罗的“两全之策”。
“这个……”唐韶没有一口回绝。
聪慧如云罗,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睁着迷蒙的泪眼,忽闪忽闪地望着唐韶。等待最后的宣判。
唐韶抿直了唇线,没有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云罗等不到一点回应,她的心七上八下。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做了决定,假设你违背我的意愿,一定要拿掉这个孩子。就算你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感激你,反倒还会怨你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得不到肯定答案的云罗面容肃穆,目光锐利,神色坚毅,绷直了肩膀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心底话说出来。
唐韶听完,目光中似是被什么重重刺过,闪过凌乱的光,却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云罗,一瞬不瞬,似乎在确定方才的话的确是从云罗嘴里说出来。
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唐韶,心里又愧疚又难受。可是。当指尖轻轻滑过平坦如昔的小腹,云罗心底的愧疚一下子被油然而生的母爱给压倒了。
她在赌——
唐韶的沉默表示并非一定要打掉孩子,还是有两全的办法,只是可能那法子万分凶险或者没有十足把握。
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尤其,唐韶的目光是那么的锐利如电。
可她依然硬着头皮,没有看他一眼。忍住心底的愧疚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在心中暗暗祈求他的答应。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
就在云罗打算死心的那个时候,屋子里响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声音——
“也许有一法可试。”
是谁在说话吗?
还是自己幻听了?
寂静中,云罗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抬头试探性地去看他,瞥见他鬓角忽生的灰白,她的心,痛如刀绞。
再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刚刚是不是他说的话,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鬓角,泪如雨下:“你的头发……白了……”
指尖碰到那柔软而明晃晃的灰白,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对他何等残忍。
他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子嗣,而自己呢?又是如何逼迫他的?用他的深情、用他的在意,去逼他……
心,痛彻心扉,她静静地靠近那个宽广的怀抱,伏在他的胸口,低低啜泣道:“拙山,请原谅我的自私,你一定要想到办法,让我和孩子都没有事,拙山……拙山……拙山……”
一声低过一声的呼唤,一声哀过一声的祈求,声声都如锤子般落在唐韶的心口,每一下都凿出了血,露出斑驳的肉。
“好,好,好……”纵然心底早已血肉模糊,唐韶依然一脸坚毅,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摸她的黑发,宠溺地回答,“我答应你,穷尽一切,保住你和孩子……”
他的承诺,低沉而有力。
可对于云罗,却分明是这世间最动听的音符,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她暖入心扉,他的承诺,就像是一粒饱满的种子落在了她的心田,开花结果,结出参天大树。
只要有他的承诺,哪怕前路坎坷,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怕。
因为,一路有他!
信心满满的云罗窝在唐韶的怀中,留下激动而喜悦的泪。
却没有看到,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眼中痛彻心扉的眸光;更没有看到他眼眶里血红的水光,似是有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可以吞噬世间一切。
而脸上,却什么都瞧不出。
等消息传回到芳萋院时,一直提心吊胆的唐夫人终于露出了笑容,就如雨后冲破云层的太阳,光芒耀眼。
似乎放心的唐归掩却是低了低眸,问回禀的人:“少爷呢?现下何处?”
小厮赶紧低眉回禀,一刻都不敢耽搁:“少爷陪了会少夫人,就即刻出了府,因为没有老爷的吩咐,小的不敢再跟下去,只能先回来禀报老爷。”
☆、第652节 山雨
“少夫人。”红缨面色犹豫地跪在了云罗的脚边。
自从决定留下孩子之后,云罗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浪潮吞没了一样,再也没能下过床,每天恶心、呕吐、头晕、晕厥周而复始地发生,再也不是初时的温和,她尚可以熬过去。现在,就好像是撤去了围堵的浪潮,一发不可收拾。
她毫无还击之力。
渐渐的,云罗终于明白唐韶为何要坚决要打掉胎儿。
原来,寒冰之气的霸道,根本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承受的。
她的身子迅速地衰败,就算每日有数十种的补品、点心等着她进食,可是,她每次硬撑着吃进去一口两口,紧接着就会被铺天盖地的呕吐折腾得再也没有机会吃一点东西进去。
每当唐韶在身边,看到她如此难受时,他总是不发一言地搂着她,为她端茶递水、用干净的毛巾擦拭嘴角,然后把她抱在怀中静静地拍着后背,一下一下,直到下一波的恶心呕吐再次把云罗包围。
他们之间,自从那次沟通之后,再也没有人关于孩子而说过什么。两个人都如此默默地坚持着,谁也不说一句苦。
而她怀孕的消息却被误打误撞来看她的芸娘知道了。
“姐姐,你< 怎么瘦成这样了?”芸娘望着雪白床帐中那个单薄如纸片的人儿,吓得脱口而出。
“没事,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没事。”云罗刚刚吐过一场,含了一颗青梅,终于觉得胸臆中的浑浊之气去除了不少。
这个青梅还是马嬷嬷腌渍的,她不声不响地在她某次吐完之后呈给她的,只说也许有用。
结果,果真有效果。
唐夫人连夜吩咐府里会腌渍青梅的人都跟着马嬷嬷去学,而马嬷嬷也顺理成章地成为照顾云罗的第一人,落霞院里,大家都很自觉的照着马嬷嬷的吩咐服侍云罗。
虽然没有太大的缓解,可每日至少有短暂的消停。云罗可以乘机休息一会儿。让翻江倒海的内脏可以平静一会。
而芸娘来的当口正是她难得的平静时候。
她朝着芸娘虚弱一笑:“你陪我坐一会儿。”
瘦骨嶙峋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床畔。
芸娘哭了起来,坐在床边,瞪着大眼睛凶巴巴地问边上的红缨到底怎么回事。
然后她才知道原来是云罗怀孕了。
怀孕会这样吗?
不经人事的芸娘拿出帕子不停地擦拭眼角,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本来打算要和她好好说说体己话的芸娘。就把范家和苏家闹翻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下。就没好意思再逗留。
云罗本想留她多坐一会儿。可是昏天黑地的呕吐再次把她拿住,她什么都顾不了,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接连的呕吐给折磨得没有一点力气。
芸娘就含着眼泪由红缨一路送了出去。
等云罗再次止住呕吐时,她才想起芸娘跟她说的范家和苏家的近况——
被范大夫人下令暴打一顿的狄沛梓拖着病体被人抬上了公堂,力证范大夫人草菅人命、嚣张跋扈,要她为亡母偿命。
都察院的差役去请范大夫人过堂时,她死活不肯离开,甚至还和差役起了冲突。也不知怎的,好像是这位范大夫人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就被范老夫人亲自下令把人绑了交给都察院。而范大夫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苏家就立即派了媒人去范家,说要延迟苏谨兰和范晓喻的婚期。
云罗当时觉得奇怪,苏家怎么会做出拖延婚期的决定,所以特意派了红缨去打听。
这会儿红缨应该是打听到消息来回禀。
她示意她说下去。
红缨就道:“听说中宫娘娘的胎儿出事了。”
中宫娘娘的胎儿出事了?
不是胎像稳固吗?
而且都过了三个月了,怎么会出事?
云罗本能得呼吸一紧,盯着红缨的眼睛问道:“德嫔娘娘最近怎么样?”
红缨的目光一闪,答:“德嫔因为对中宫娘娘有孕心怀嫉恨,谋害皇嗣,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果真如此。
印证了自己猜测的云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眼前不禁浮起那个惊鸿一瞥的温婉美人,就算美人再多情又如何?帝王之爱薄如晨曦,一吹即散、转瞬即逝。
就算曾经宠冠后宫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得打入冷宫的下场?
而那个失去孩子的中宫也未必是这一场战争的赢家,用一个孩子扳倒敌人,她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
唏嘘不已的云罗微微摇头,就看到红缨欲言又止,她知道还有下文,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听说,苏家派媒人去商量延迟婚期之前,苏家大小姐曾以死明志。”红缨答。
苏谨兰以死明志?
所以,苏家本打算是解除婚约的吗?不过是苏谨兰的坚持,所以才不过是“延迟婚期”而已……
听完这些的云罗,只能怅然一叹息。
瞪着床帐许久的她,最后对红缨吩咐道:“你带些东西去苏家看看苏大小姐,替我给她问好。”主仆了交换了个眼色,红缨什么都没说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而后就下去了。
等红缨从苏家看望苏谨兰回来之后,带回来一句话:“此情不渝。”
云罗先是一愣,而后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