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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云罗此刻却顾不得这些,慌乱地抓住他的袖管,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你没骗我吗?”
生怕自己听错了,连问了几遍。
唐韶望着那双发亮的眼睛,最后点下了头。
云罗“呼”地吐出一口气,露出了一朵笑颜。
“真的,那信呢?如今在何处?是不是只要把信呈给圣上,就能为我曾外祖父和林家满门平反冤屈?”她的眼底满是希冀。
唐韶却在那片水光涟漪中迟缓地摇了摇头。
一点都没有思想准备的云罗瞬间石化,脸上的笑容僵在了原地。
空气中,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粗一浅。
一重一轻。
☆、第602节 吐露
“为什么?”云罗板起了脸孔,唇齿微微发抖。
唐韶见她这样,就知道她误会了,敛去黑眸中的暗沉,扬起宠溺的笑容,伸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曾经无限依赖他的娇躯却堪堪地避过了。
望着手臂中空荡荡的一片,唐韶苦笑着放下了手臂。
“罗儿。”唐韶望着她,眉目中一派冷静。
云罗却忍不住红了眼眶:“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替林家平反?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行?这就是你瞒着我的理由?还有那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可以证明我曾外祖父是被冤枉的?”
云罗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番,想到她拿到的那封曾外祖父写给“李敬宗”的信,想到她拜托唐韶为她暗中调查,各种串联起来,再抬起头来时,水汽迷蒙中就有了认定——
从前,唐韶就知道这些种种,却从来没在她跟前露过丝毫口风,明知林家是被冤枉的,可他却还瞒着她。怎不让她多想?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罗儿,此事牵涉到前朝诸位,并非是我一己之力可以力挽狂澜的。”看到云罗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唐韶决定不再犹豫,把她搂入怀中,凑在她耳边语重心长地解释。
前朝?
云罗狂乱的思绪终于被安抚了些许,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清冽味道,她努力平静着情绪,问道:“是前朝争储吗?”
唐韶点了点头。
云罗就说不出话来。
她因为年纪轻,生在江南深闺,其实对于前朝之事压根就不清楚。云家虽然也是新央望族,可说白了,与京城隔得十万八千里,对于宫闱秘史就更加不清楚了。
偶然会听见家中的老下人说些坊间道听途说的前朝旧事,也是似是而非、牛头不对马嘴。
云罗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
她真正关心起前朝的事情,也是因为曾外祖父林甫之被判为通敌逆犯。
可是,也只知道先帝是同自己的兄弟好好竞争了一番之后才坐到了龙椅。而在先帝登基的头上几年。朝廷里好好地抓了一批官员,或流放或斩首或罢黜……总之,官员更迭十分明显,基本到后来。朝中的大多数官员换了脸孔。
估摸着是因为争储白热化的阶段,有些人站错了对,所以才被先帝不喜。
这本是每朝每代都有的事情,云罗并不觉得什么大不了。
而林家却满门抄斩却并非发生在先帝登基之后,而是发生在更早之前。
当时。坐在龙椅位置上的还是当今圣上的祖父,先帝尚是皇子。
云罗想不通唐韶所谓的为难之处在哪。
唐韶轻轻叹了一口气,方才把实情告诉她:“你可知道,当年先帝是怎么战胜自己的兄弟登上宝座的吗?”
云罗摇头,茫然无知。
唐韶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渐渐沙哑,那些让人不忍直视的历史画面从他嘴中一点点还原:“当年你曾外祖父带领麾下兵马抵御外敌,却久等粮草不至,曾写信向当时兵部尚书要粮草,信纸言明粮草再不到。恐无法支撑。”唐韶微顿,看了眼云罗,困难道,“可是那封信却到了先帝手中……”
云罗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她睁大了眼睛,盯着唐韶,惴惴道:“难道,当时……”
唐韶望着那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低了眸:“可是那信却被先帝示意藏了起来。”
云罗脑子里一下子乱糟糟的,有各种声音一齐冒出来。
“不。不,我不明白。没有粮草,我曾外祖父求粮草,先帝藏了此信。大仗失利,也只能治我曾外祖父‘带兵不利’的罪名,又怎能摇身一变,诬陷他‘通敌叛国’?”
云罗一下子否认了唐韶的说法。
唐韶叹了一口气,直觉云罗太过聪明,居然发现了其中的旋即。不由苦笑道:“可事实上,粮草早就安排了发往边关。”
“那怎么会没有到军中?”云罗大骇。
“因为半道上被先帝埋伏的人给截了。”唐韶静静地望着她。
“而朝廷不知道,直以为粮草已经到了军中,可实际我曾外祖父根本就没收到粮草。”她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发了信给兵部催粮草,来信又被人藏了。兵败,有人又诬陷他通敌,曾外祖父百口莫辩,就这样含冤入狱,背了个大黑锅……”
云罗的猜测虽然并非百分百正确,却已经十分贴近事情真相,唐韶闻言,当即又是一番沉默。
“你所述与事实相去不远。”过了半晌,唐韶才道,“当年,两位皇子势均力敌,都有问鼎宝座的实力。两人相争多年,朝中众人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或多或少都卷进了这场争储之战。可偏偏你曾外祖父,性情耿直,对两位皇子都敬而远之。又因为他一直镇守边关,远离朝堂,京城里白热化的争斗尚未波及到他。可是……与大梁一战,却成为了争储的狙战场地。一切,因为这场战争而尘埃落定。”唐韶投身西北军营多年,对此事感触良多,“当年掌管户部的是另一位皇子的嫡系,粮草也是由他一力调拨。他按照时限把粮草发出,却不想在半道上埋伏的人给截了去,偏偏他还一无所知,只以为一切顺利。而林将军却在粮草稀少的情况下,苦苦支撑数月,给兵部发来请求粮草的军报,而兵部尚书早就是先帝的人马,接获军报却藏了下来。只是对当时的圣上陈情说战局不利,境况堪忧。当时的圣上对此大为震怒,连发圣旨要求林大将军务必战胜,当时朝廷上因为圣上的态度,对林大将军颇有微辞。”
云罗能想象地出来当时的场景,战局不利,圣上发怒,朝廷上肯定天天打口水仗。
情形肯定是人心惶惶。
“可是,林大将军又如何能在没有后继粮草的情况下力退外敌?”唐韶苦苦一句,眼角隐有水光闪烁。
“败局很快传来,朝野上下哗然。一致声讨。”
☆、第603节 理解
唐韶的脸上一片肃穆,高挺的眉峰挑起凌厉的弧度。
云罗倒吸一口气:“那我曾外祖父又怎么被按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战败也不过是问罪,祸不及家人,可通敌卖国却是满门抄斩啊!先帝又为何一定要将林家满门赶尽杀绝?我曾外祖父虽然没有偏向先帝,可也没有倒向另一位皇子啊?”
她想不通,满脸的不解。
“不能为他所用,哪怕就是保持中立也是与他为敌。”唐韶冷冷地吐了几个字,果不其然见到云罗巨变的脸色,继续道,“更何况,西北兵权乃是他必争之地,他又如何肯让这一大权旁落?”
云罗闻言,越见沉默。
“更何况,他要以此为机把自己的人取而代之,若不下狠手,又怎能保证兵权万无一失呢?”唐韶接下来的话继续为云罗拨开当年的真相,“林将军通敌,当时圣上震惊,一面派人去军中调查,不禁搜到林将军通敌的书信,还发现了林将军与朝中勾结、贪墨军粮的案情。传到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唐韶的目光炽热,灼得云罗皮肤生疼。
“很快,就查明真相,贪墨案中户部尚书和林将军勾结,中饱私囊,而从两人身上又查到了当时另一位皇子身上。当时的圣上雷霆震怒,下令将那位皇子贬为庶人,同时火速将户部尚书和林将军满门抄斩。同时,西北战场不能一日无帅。先帝又乘机推举了当时林将军麾下的参将林岩昭挂帅。林岩昭临危受命,写下血书,立誓以三月之期将大梁赶出边境。那时那刻,时局逼迫,当时的圣上只能安排张岩昭上阵,却不想不到三月之期,他果真大败敌国,赶出边境五十余里,彼时,朝野上下对张岩昭无不歌功颂德。而他。一战成名,从此,镇守西北。”
唐韶把当年的始末娓娓道来。
而云罗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
通敌也就罢了。还引出了粮草贪墨。
先帝真是好阴险。一石二鸟。
牺牲林家一家子。就取得了争储之争的最后胜利。
这笔帐,先帝自然会算。
“那时隔多年,与如今为林家平反又有何关系?”云罗不明白。
“既然先帝是凭此一事而登上九五之尊。当今圣上是他子嗣,又如何能跳出来为你澄清此事、昭雪案情,而来指责自己的父亲不对?这不是反了他自己的根基吗?”烛火中,唐韶最终说出了真实的原因。
云罗闻言,感觉眼前一花,差点站立不稳。
恍惚中,赶紧到一条手臂圈在了她腰间,稳住了她的身形。
唐韶知道云罗肯定不能接受,可是世事就是如此,朝廷倾轧从来就没有对错,史书公秉也是要百年之后。此时此刻,他们都无能为力。
半晌,云罗才虚弱地抬头,问道:“那为何圣上还要派你私下江南查探,欲取曾外祖父的书信?”想到这个,云罗心底又升起了些许希望。
唐韶的目光闪了闪,道:“张岩昭嚣张跋扈,圣上要除掉他,自然要搜集到他谋逆的铁证。若能证明当年林家一案是由他暗中勾结户部尚书,而非你曾外祖父,那岂不是能洗刷林家满门冤屈?”
唐韶的话如混沌中溢出的一线光明,让云罗眼前一亮。
“对啊,那此事岂不是又可以替林家伸冤又可以尽量牵连最少的人,两全其美啊……”云罗想了想,顿时觉得唐韶的这个说法十分可行,顿时心动起来。
可半天都没有等到唐韶的回答。
他怎么了?
云罗觉得奇怪,想法是他提的,为何此刻他却是一脸犹豫?黑眸闪躲。
“拙山?”云罗再一次唤他,目光紧紧地黏在他脸上。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不明白为何唐韶要迟疑,可她选择忽略这些,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不过一息时间,他就抬了头,对她柔情一笑。
于云罗,却是漫长岁月,沧海桑田。
“我知道了,给我些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唐韶轻轻地搂住她,承诺道。
只是向来冷硬的脸上却有了为难的线条。
可惜,云罗并没有看到。
得了唐韶的应允,云罗顿时一阵轻松,先前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
她不由问道了那个“假茯苓”:“西北侯派了她潜进府里,到底想做什么?”
唐韶轻轻地抚摸着她顺滑的青丝,眉目冷峻道:“他应该是通过胡太太确认了你是林家后人的事情,想从你身上拿了证据以此先发制人来发难我唐家,若我们包庇你,就以前朝余孽同处,若以被你蒙在谷中为由置身事外,就会让天下人嗤笑。”
竟然是这样。
此法果真歹毒,而且直中要害,让唐府进退维谷。
云罗暗自咋舌,情不自禁地摇了好几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