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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去你父母那边敬茶时,你母亲为何生气?”想起唐夫人看到那个装着元帕的盒子时,神情不悦的样子,她的情绪一下子落寞起来,眼角眉梢也有了苦涩。
唐韶虽然不太关心旁人的情绪,也没兴趣察言观色,可到底是云罗,于他心目中大不一样。
如今明摆着云罗的情绪有些不对,他不由慎重起来,想了想后便道:“我母亲她没有生气吧。她反正一直这样,你也别太当回事情。”绝口不肯正面回答,甚至端起了桌上那杯云罗倒给他的茶杯,浅浅啜起来。
云罗伸手盖住了茶杯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不许瞒我,你我已经成亲,是夫妻。做夫妻不应该是坦诚相待吗?有什么事应该跟我说清楚,哪怕实情很伤人。”
唐韶见她面色凝重,知道不能瞒她,就携了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云罗点头,就听见唐韶声音微有些不自然地道:“你知道我自小修习寒冰诀吧?”
这个事情,云罗早在两人遇险跌落山崖时就曾知道,唐韶的体温异于常人的低,与他靠近第一时间总会觉得一阵凉意,片刻之后才会好起来,譬如现在,云罗被他搂在怀中,初初是微凉,而后就觉得正常,所以她点头乖巧地答“是”。
可唐夫人生气与他修习寒冰诀有什么关系?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婆母是朝她瞪眼。
☆、第549节 诉一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修习寒冰诀?”不知道为什么,云罗感觉到唐韶淡笑的脸庞一下子沉重起来,眼角眉梢透着几分冷意。
云罗茫然地摇头,认真地望着他,神情也不知不觉地凝重。
唐韶却从炕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踱步到了窗前,望着窗外枝头上含苞的花蕾,声音低沉道:“这事,说起来也算是我人生中遭遇的第一桩大事。”唐韶顿了顿,语气分外幽冷,云罗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是隆安郡主的第一个孩子,本应该留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却因为母亲在生产时出了意外,差点夭亡。”
夭亡?
生产时出了意外?
云罗脑子里立即想到了马嬷嬷在隆安郡主生产后被随意配人的事情,难道,马嬷嬷在生产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所以,一向体面的她被主子以嫁人为由送离了身边?
疑窦之心顿起,她竖起耳朵把注意力放在了唐韶的诉说上:“当时,父亲和母亲急得团团转,遍请名医来为我诊治,可都是说我活不过十日,父亲、母亲为此伤心不已,母亲更是整日以泪洗面。那时,我外祖父尚在世,见状,怜惜爱女、不忍外孙,连夜进宫去求先帝,把宫里擅长小儿之病的几位老太医都请到了府里会诊,可经过三天三夜的辩症之后,依然束手无策,眼看着,事情已经到了绝境,父母已经穷尽一切为我求诊却无果,却不想事情峰回路转,我师父正好云游到京城,父亲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落脚的地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请动到府里来为我看诊。诊断后,师父便说,要想保我性命,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我修习寒冰诀。”说到此处,唐韶不由顿了顿,云罗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可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就怕打断了他的思绪,过了一息,唐韶复又低低诉说。“可这寒冰诀练习起来非常不易,需要在师父隐居的深山中一处寒冰床上打坐、调息直至练成,而要练成非二十年不可。二十年……二十年要留在那苦寒遍地的寒冰床上,不能离开一刻距离。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筋脉尽毁。父亲、母亲听闻,心中骇然。虽然百般不愿,可在那时,为保我性命却又不得不答应,继而把我送到了山上。从此我便成了山中一小子,终年不见人烟。师父待我五岁之后,便经常四处云游。我身边唯一能见的活物便是那寒冰床一刻脚程范围内的动物,渐渐。我便少言寡语,懒于交谈了。”
说到此处,唐韶不由深深地看了云罗一眼。
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为何话少的原因?
念头闪过,云罗却早已泪流满面——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唐韶离开锦衣玉食的京城之地,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怪不得,曾经听人提过唐家的嫡子是个命不久矣的病鬼,却不想传闻不假,唐韶当年果真是堪堪就报销性命了,只不过,他有幸遇到师父,能传授他寒冰诀,而他也是个心性坚定之人,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寒冰之苦,终于习成。
可这些年的痛苦,哪里是他这三言两语描述中说的那么轻松?
多年的荒无人烟,孤苦一人,哪里是他言语中的那般无所谓?
云罗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小声地啜泣。
她的心刀绞般地痛,为了眼前这个看似冷硬实则不善与人沟通的男人,为了他从小经受的那些磨难。
唐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云罗的不妥,等缓和了情绪转过身来时,才发现云罗正在哭,顿时懊恼地一塌糊涂,在心里把自己责备了好几遍——
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她的。
幸好,自己只告诉了她这些,若是把所有的内情都告诉她,指不定要惹来她怎样的伤心。
不行,其他的事情一定要对她守口如瓶。包括父母那边也要去提前沟通好,免得母亲情绪一上来,就把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打定主意后,唐韶赶紧走过来拿了帕子给云罗拭泪,手一伸,就把她揽进了自己怀中,语气心疼道:“傻瓜,怎么哭得稀里哗啦,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温柔而宠溺,就像是在哄孩子。
云罗却是泪眼迷蒙地扑到了他怀里,泣不成声道:“你还这般若无其事的,你自在襁褓中就离开父母,跟着师父去了山上,听你描述,你师父自你五岁后就离开山里,经常云游四海,哪里是个会照顾人的?你小时候肯定日子过得十分艰苦,怪不得那次你跟我说,从前在山上时你什么都做,砍柴烧水做饭……原来不是诳我,是实情……我,我……听听都觉得心疼,想想更是难受……这世上如你一样出身的男子,哪一个不是从小被人众星拱月地对待?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身边围着一堆的婆子小厮,到了年纪,则专门请人启蒙读书。何曾要自己动手过活?可你呢?可你呢?不仅小小年纪需要自力更生,最难熬的还是那荒无人烟的生活、遍体生寒的日子,你,你又是如何捱过这度日如年的冷寂和孤苦?”
云罗说着,脸上的泪珠如珍珠般成串地滴落。
饶是从不曾觉得自己过去有什么凄苦的唐韶,被她这么一番诉说,也生出了几许唏嘘。
旁人都不能体味,可他的云罗却能够体会他的所思所想。
他忍不住拥住她,闻着鼻端萦绕的淡淡馨香,眼底就有了水光闪烁——
从前的日子……清苦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寂寞……
那种漫山遍野只有一个人的寂寞,沁入骨髓,寒凉刺骨。
所以,他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寡言。
因为在他看来,只有比这份寂寞更坚硬坚强,自己才能够不再为它所伤。
所以,下山后,他不管是和父母亲眷还是和同僚兄弟相处都存着一分疏离和冷淡,父母因为情怯,不敢对他多有苛求,同僚因为敬畏,更是与他保持距离。
☆、第550节 见二
他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反正多年来已经习惯,却没想到,在遇到云罗之后,整个人会因为她而改变。
不论她生气、娇嗔、笑语、捉弄、沉稳、温婉、内秀哪一种,都如一卷生动的画,在他眼前铺陈开来,让他心如止水的内心掀起涟漪,让他黑白空洞的世界有了缤纷色彩。
就这样,一步步任自己沉沦。
就这样,一步步走进她的心。
直到今日,结成连理。
旁人都羡慕云罗能嫁给他,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能娶到云罗是他今生最大的幸运。
因为有了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觉得寂寞。
那漫漫长夜,伸手可触的是她温热的躯体,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想到此处,他的嘴角高高翘起,搂在她腰间的手又不由紧了几分。
云罗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唐韶越是轻描淡写,她越是觉得心酸。
哪里有人会觉得无所谓的?
她难得主动地伸手去包住唐韶的手掌,柔情款款道:“那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回过家?”
“嗯,每年我父亲会不远千里地来看我,陪伴几天。我母亲则是隔几年才来,自我过了十五岁之后,我就劝她再也不要过来了。”唐韶点点头,淡淡答。
“为什么?”云罗忍不住诧异。
“她……每次来都要抱着我大哭,我……”唐韶有些尴尬,面色不自然道,“我有些头疼,怕麻烦。所以就……”
那唐夫人不得伤心死了?
云罗心里不由腹诽,眨巴着眼睛看他:“那她居然答应?”
“我这么要求,她也就随我了。”唐韶回避着低了头。
想来中间过程并不轻松。
云罗忍不住想象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婆母跟冷硬如铁的儿子对上的场景,那必然是……鸡飞狗跳,十分热闹。
顿时心里就痒痒的,几许遗憾地道:“可惜瞧不到当时的场景……”
细长眼眸中跃动着调皮的光芒。
唐韶就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佯装恼怒道:“你这脑子里在想什么呀?怎么听你口气这么幸灾乐祸呢?”
云罗就咯咯地笑:“母亲是多骄傲一人啊。可面对你这个儿子却要不停地妥协。我想想都觉得稀罕,怎不要好奇当时的场景。”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最后甚至撅起了嘴巴。
唐韶看着她的神情。不由摇摇头,宠溺地把她搂进了怀里,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两人腻歪了一会,云罗就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那你明明身子已经大好,为何外界对唐家嫡子的传言还是病着的?甚至你的身份都无人得知?”
云罗想起在新央初见唐韶时的场景。当时许知秋对唐韶的身份则派人去打听过,但一直都未果。包括后来狄知府、狄夫人也对唐韶的身份有过疑心,可到最后都不了了之,并没有人查探到唐韶是唐归掩嫡子的事实。
这说明。唐韶的身份是被刻意保护起来的。
唐韶眨了眨眼睛,而后轻轻一笑道:“是我觉得有这样的身份在会比较拘束。”而后,眸光闪了闪便低头用下巴去闹她。云罗本来还存着疑虑,可被他一闹。嬉笑闪躲间就忘记了再问下去,两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了一团,最后就渐渐地没了声音。
傻姑娘,那些阴暗的事情就不要知道了。
唐韶在覆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时,心里转过这样一个念头。
第三日是回门,管事一早就准备好了马车,两辆是坐人,两辆是装的礼物,侯在了门口。
等云罗盛装出现在门口时,看到两大车的礼物,不由吓了一跳。
怎么会有这么多礼物?
药材、布匹、珍酒、字画……满满当当。
这些礼物不下五千两。
她直到马车动起来,才回过神把心中的疑惑跟唐韶说起。
唐韶不以为然道:“母亲昨日就派人准备的,管事办差自然得尽心。”
居然是婆母准备的,云罗心底暗暗吃惊,可又忍不住高兴,婆母在场面上对她还是很给体面的。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