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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深吸了一口气,就把老常家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父亲听。
等说到最后,就看到云肖峰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整个溅了出来,乌黑色的茶渍顷刻间就吞没了月白色云纹杭绸袖子。
云罗大惊失色,顿时起身手忙脚乱地拿出帕子为他擦拭。
可云肖峰却像是毫无所觉,呆呆地直视前方,这个人陷入痴傻茫然状态。
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巴一直保持着半开的姿势,脑门上明晃晃地刻着“失魂落魄”四个大字。
云罗吓坏了,赶紧拉着父亲的袖子用力摇晃:“父亲,你这是怎么了?你说句话啊,可别吓我啊……”
可是云肖峰没有一点反应,眼睛就像失去了焦距一般,空洞茫然,没有一点神采,就如死水沉寂,让人瞧了心头发颤。
父亲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吗?
老太太有什么好的?不是亲生母亲的事实正好说明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都是出自她的恶意。
她嫉妒祖父同另一个女人生下了孩子,还挂在了她的名下,占去了嫡长子的名分,抢去了亲生儿子继承家业的机会,所以才会在祖父过世后迫不及待地授意云肖鹏上演兄弟阋墙的一幕闹剧。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父亲留恋的?
云罗不禁在云肖峰面前蹲下身子,伏在他膝头,声音幽幽道:“父亲,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可是,父亲你仔细想想祖父过世后发生的种种,先是你被迫离开云家,接着母亲贫病交迫辞世,我们父女两人风雨飘摇、落魄不堪,若不是父亲得蒙许知县赏识做了祖哥儿的先生,又如何能有今天的日子?”
云罗目光灼热,眼底泪花闪烁。
云肖峰开始慢慢有所反应,眼睛里的一团迷雾渐渐散去。他听见女儿的声声倾诉,不由缓缓地低下头望去,可是两鬓却一下子银光闪烁,人也在瞬间老了十多岁,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
见到父亲如此模样,云罗忍不住捂着嘴巴轻声啜泣,两行清泪打湿了腮边的胭脂,留下浅浅的痕迹。
父女俩忍不住抱头痛哭。
许久之后,才止住了哭声。
“女儿,会不会搞错了?说不定是老常家的为了得好处杜撰的呢?”云肖峰任由女儿擦拭眼泪,可是眼泪还未干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抓着云罗的手犹不死心地一脸哀求。
那模样别提多可怜,好像云罗一句话就可以把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抹去。
云罗见到这样的父亲,心头就像被针扎过,密密缝缝的疼。
☆、第373节 道破
可她又不愿意用言语去麻痹自己的父亲,不由抬起螓首,神情肃穆道:“父亲,你是质疑老常家的口供?她是你的乳母,更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若不是确有其事,又怎会将当年的事情说得如此天衣无缝?凭她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婆子,就算救孙心切,可也要掂量掂量若是编造谎言被拆穿之后面临的一切,怎么敢信口胡诌?况且,静园的那座墓碑是事实吧?祖父临终前嘱咐你的事情也是事实吧?若这位林蕴芝并非父亲的亲生母亲,祖父临终又怎会有那样奇怪的言语出现?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祖父那时候应该就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世,所以才想把事情跟你和盘托出,只是他去得太早,没能把事情说完罢了。幸好老常家的夫妇两人在多年前就离开,否则我们上哪去找知道当年内情的人?我知道父亲心存疑窦,女儿前面同老常家的说好了,让她留下来,再去乡下把她男人接过来,到时交给父亲亲自询问。相信到了父亲面前,他们不敢再有任何欺瞒吧?”
云罗的话句句在理,云肖峰总是不愿意面对但也反驳不了。
半晌之后,他无奈地点头,夹杂着一声沉重的叹息。
神情哀伤孤寂,就像一个经受不住打击的老人。
云罗眼睛湿湿的,忍不住别开头不再去看他。
纵然残忍,可总要面对。
云罗在心底不停反复地默念,稍稍压住了心底泛起的对父亲的愧疚。
当年真相的不堪,本不应该由她这个女儿来揭开?
父亲就如鸵鸟一般,对老太太心存孺慕,纵然早就疑心不对劲。却对一切视而不见,在他心底最深处,一直希望的是母慈子孝、兄弟和睦,而不是今时今日这样一副田地。
打击何其沉重。
父女俩人都没有心思交谈,云肖峰到了这个份上也早就酒醒了,借口时辰不早了要回去歇息就黯然离开了。
一夜辗转。
父女两人都没有合眼,第二天红缨等人见到云罗眼底的青黑眼圈。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让粉桃煮了鸡蛋敷脸,也无济于事,最后打上了一层蜜粉。才总算把眼底的青色遮去。
云罗更是神情寂寥,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丫鬟们更是敛去笑颜不敢放肆,整个屋子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不能为外人道的压抑。
等到老常家的男人常老头被郑健偷偷接到新央时,云罗正在为父亲裁制新衣。
手里的剪刀咔嚓一声。就剪出了格。
旁边的红缨摇头可惜道:“小姐,这布料剪坏了,奴婢为你换一块。”
云罗这才收了手里的动作,轻轻放下剪刀。任红缨忙碌。
“你陪着郑大人去见我父亲,把消息告诉他。”过了半晌,正当红缨以为云罗不会有任何示下的时候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红缨赶紧应喏。
“问话的事情交给郑大人安排。到时我就不去了。”云罗望着红缨又是一句,眼底若隐若现的无奈。
红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而后触到云罗的眸子,立即点头应是,而后就匆匆地离开屋子去办差。
云罗望着红缨离去的声音,眼神迷离,坐在凳子上怔忪发呆。
青葱、紫薇、粉桃三人看到主子的表情不对劲,都不敢造次,个个放轻了手脚,生怕惊扰到了云罗。
屋子里的气氛静得只听见外面的蝉鸣声,闹得人心惶惶,好生烦躁。
过了大半个时辰,红缨回来回话,当云罗听到红缨说云肖峰跟许知县告了假,跟着郑健一起离开,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渐渐舒展开来。
贴身服侍的几个丫头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姐,郑大人让奴婢转告你,说请您放心,有他在呢,会看着大人的。若有任何不妥,他会第一时间出言制止。”红缨悄悄地跟云罗道。
这是郑健怕自己担心,给她吃的定心丸。
云罗心知肚明,想到郑健的好意,触到红缨担忧的目光,不由展颜一笑,安抚地拍了拍红缨的肩膀,道:“别担心。我心里有底呢!”比前面轻松不少。
红缨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自然点头称是。
云罗的胃口也好了出来,粉桃挖空心思做出来的鲜花馅饼也连声夸赞,一下子吃了两个。
惹得粉桃喜气洋洋,一脸功臣的骄傲。
红缨、青葱、紫薇都打趣粉桃,说她得了主子夸赞要表示一下,老实的粉桃一下子涨红了脸,喏喏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憋了半天紧张地说她手里没什么钱,不知道能怎么表示。惹得红缨三人一阵哄笑。
最后还是紫薇说逗她玩,粉桃才松了一口气。
云罗看着粉桃红扑扑的脸蛋,一时间觉得心情敞亮,人也没那么郁结了,又兴致勃勃地忙碌起搬家的事情。
等郑健和云肖峰回来已经是入夜的时辰,云肖峰和郑健不约而同都派了人来传话给云罗,说已经在外面用了饭,让她不用担心。白天太累了,让她早些歇下吧。
云罗便知道,父亲的身世一事已见分晓。
老太太不是父亲的亲生母亲。
那个在静园里葬着的林蕴芝才是。
林蕴芝到底是何来历?与祖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逼迫得祖父不敢给她名分,连生下来的孩子都要挂在别人名下。
云罗的心如掉进油锅里一般,煎熬不断。
真相虽然残酷,却有一种解脱的松快。
事情理不清头绪,可日子照常过去。
父亲自从见过老常家夫妇之后,就一直回避着不肯见她。不是退说公事繁忙,就是推说有应酬,云罗知道父亲心中苦闷,索性给他空间慢慢消化,打算搬回了自己的住处,再同父亲好好谈谈。
幸好,郑健在这件事情上并不含糊,过后第二天就寻机跟她简单回禀了一下。
郑健也劝云罗给云肖峰些时间,让他慢慢接受。
至于老常家的事情,也让她交给他全权处理,不要再操心。
☆、第374节 搬家
有了郑健在外面操持,云罗也就腾出手来全心全意地忙碌搬家的事情。
等到一切具备,她就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打算搬过去。
许太太知道之后,自然说了一番挽留的话,可也明白云罗去意已决,索性就派了姚妈妈帮衬着先过去看看。
到了日子,云罗和云肖峰收拾了箱笼就搬进了自己房子。
红缨、青葱、紫薇、粉桃自然跟着云罗一起搬了进去,郑健却是犹豫了一下。
旁边趴着的雪影呼哧呼哧地撇过头不想睬他,知道郑健是舍不得如花似玉的楠星,身为一个男人,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犹豫不决,雪影表示对郑健无比鄙视。
郑健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楠星,回头横眉冷对牵着雪影昂首阔步地离开了县衙。
那态度别提多恶劣,雪影一路撇着嘴,差点没把爪子挠破,最后还是想到搬了新家可以有一个宽敞的住处,藉由这个消息安慰着一颗受伤的心。
其实家具都是新买的,被褥什么的也都是重新添置的,云罗他们搬进去,倒也轻松。
按照惯例,搬了地方要摆几桌席面庆贺一番。
云罗也不免俗,征得了云肖峰同意之后,就请了许知县一家来府里热闹热闹。
府里灶上的人还没有到位,所以云罗就让红缨去外面酒楼定了两桌席面回来。
等到晚膳时分,看到多出来的不速之客,云罗一下子呆住了。
朱茂芳、平公子、曾少爷、沈莳之四个男人一溜排地站在了云家的厅堂里,云肖峰的笑容中就着外人难以察觉的尴尬。
一共才两桌席面,本来只有许知县一家四口、郑健、沈莳之和县衙里另外两个文书。云罗估摸着肯定是够了。可现在却临时出了状况,多了他们四个,再加上随行的小厮,放眼望去,乌鸦鸦的一片,再加个两桌恐怕都嫌挤。
“大家坐,喝茶。喝茶。”云肖峰硬着头皮招呼大家落座。趁众人不注意就拉了个小厮赶紧去通知云罗前院的情况。
云罗当即就傻眼,这会儿再要去定酒席肯定是来不及了,可府里又没有准备。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左思右想准备对策的时候,传话的小厮又进来了,说平公子、曾少爷二人为了庆贺他们新宅之禧,特意送了五桌得月楼的席面。这样连那些服侍的人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了。
云罗松了一大口气,连忙吩咐粉桃和紫薇去外面帮忙。
她则换了身羌红色的新衣。由红缨、青葱服侍着去了吃饭的正厅。
因是新宅,云罗等女眷的宴席也摆在了正厅,只是中间用屏风隔开了。
云罗陪着许太太、芸娘单独坐了一桌。
云罗一眼就看到了许太太身旁的楠星,不由眼前一亮——
今天的楠星。穿着紫色缠连理枝杭绸褙子,下面系着红色绣连理枝百褶裙,双髻上缀着硕大的南珠。轻轻晃动在光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