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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洛只送了齐载出城,出城后便礼貌的分道扬镳了。
策马立于条邑城墙外,云洛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绝美的容貌。远方的太阳跃然而出,破开了黑暗的世界,淡金色的光芒洒在云洛的脸上,愈发衬得其似神人,寂寥的神人。
太阳出来了,所有的污浊血腥都会被清洗,仿佛从未发生过。但云洛知道,那些只是被这个乱世掩盖,隐藏在阳光的阴影里,仍将在这片大地上无休无止的上演,可——
“那又如何呢?我只求无悔,别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番外怀璧其罪上
中州与北荒交界处是一片大平原,据说这里曾经是非常辽阔的大泽的一角,然三千年前,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东溟之水倒灌进陆地,淹没了月照大泽,大泽化为大海,仅剩贴着断云雪山的一隅得以幸存。
因靠山临海,这一方平原被称之为山海原,自北边雁鸣山直至祈水,千里之地皆为山海原。
最早时,山海原为胡羯两族牧马之族,祈水为胡羯与齐国的交界处,也是战事频发地。
虽是战乱地带,却有一些地方是安宁祥和的桃花源,如白螺聚。
白螺村位于祈水下游,月照海畔。
很多年前,齐国开疆拓土至此,与胡羯僵持至今,为戍边,无数罪犯流民被迁徙至此,开垦戍边。
白螺村的祖上便是如此来到这里的,最早的聚居地变成了如今的白螺聚,一个胡、羯、华三族混居的聚落。
白螺聚是祈水流域所有聚落里环境最好的,不论是剪径的强人,或是逃犯来到这里,都会遵守这里的规则,安安分分的生活,以捕鱼或放牧为生。
阿一是白螺聚他出生那一年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因此叫阿一。
阿一虽身体孱弱,然在这民风尚武的地方,却无哪个孩子会瞧不起他,无它,阿一是巫医的孩子,日后会继承巫医的位置。巫医没有强大的武力也无妨,聚落里有的是武士愿意豁出性命保护巫医。
蛮荒之地,很多东西都很落后,若是病了,便唯有等死。也因此,这里的人们都很健康,因为一旦生病便意味着死亡。
直到百年前齐国发流民罪犯戍边,阿一的祖先一同到来,流传的较为广的说法是,阿一的祖先,白螺聚最早的巫医是犯了事被流放至此,但在阿一的家族里,还有一个说法:祖先是故意跟着跑来这蛮荒之地的。
不论阿一的祖先是缘何来到这片土地的,他都救了所有人,若无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当年的流民罪犯一个都别想活下来,更遑论建立起白螺聚。
捭阖遂1287年,白螺聚。
山海平原鱼类丰富,时不时能捕到鳕鱼,阿一坐在冰面上将羊羔裘衣裹得紧紧的,呵了呵没抓鱼竿的手,好冷。
手背有点痒,阿一忍不住抓了下,立时抓下了一块皮肉。
山海原毗邻北荒,每年的冬季至少半年,而这还是山海原南部,据说在北部,冬季最长能达到□□个月。别说被冻掉了皮肉,便是鼻子都可能随便摸一下就掉了。虽然受了伤,阿一却没哭,而是看了看周围,确定没别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他手背上的伤口在这短短时间里流出了一层透明的□□裹住了伤口,转瞬便结了痂,且痂的边缘隐有脱落的痕迹。
阿一的身体很早的时候便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愈合能力,对此,家人都很淡定,只是叮嘱他不能让家人以外的人发现,会很麻烦。阿一不懂,却在发现别的人都没这种能力后隐约明白了些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哗!
水面四溅起水花,一条尺长的鳕鱼咬钩,阿一将鳕鱼甩在冰面上,鳕鱼很快便被冻僵了,足可见,山海原是真的很冷。
将冻僵的鱼放进鱼篓里,觉得够自己与阿母食用了,阿一便满足的抱着鱼篓回家。
阿一的父亲在他孩提时便离世了,那一年,山海原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很多的房子都被整个的埋了,何况山林里的野兽。山海原被称之为蛮荒之地可不是空穴来风,这地方,猛兽比人还多,便是彪悍的胡人与羯人,在冬季时都会头疼。寻不到食物的猛兽会成群结队的跑出山林觅食,虽然人族的血肉脂肪极少,骨头多,不合野兽的口味,但饥火中烧的兽是没有挑食的资格的,自然,它们不挑食了,山海原的人族就得倒霉了。
为了防止猛兽袭击聚落,也为了获取食物,山海原,乃至整个中州北地的人族都有一个习俗:冬猎!
一个聚落,或几个聚落的青壮组成队伍猎杀尚未结成群的猛兽,在它们结成群之前尽可能的猎杀猛兽,以减少即将到来的猛兽袭击聚落的力度,若是能令兽群聚不起来就更好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山海原很多的聚落与部族都是消失在冬季的兽灾中的。
那一年的冬猎,阿一的父亲也参加了,却赶上了白灾。山海原与北荒所有天灾中最可怕的白灾,来自极北的白色狼群掠过,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留。那些来自极北贫瘠之地的狼群,进食时是连肉带骨头一起嚼碎了咽下的,肠胃非常好,牙口更是出色,前提是被吃的不是人族,否则正常人都夸赞不起来极北雪狼的肠胃与牙口。
阿一父亲所在的冬猎队伍在碰上白灾后只跑回来一个报信的,别的人都没了,能找到一截碎骨头的还能立个坟茔,没有的话,就只能立个衣冠冢了。
阿一的家庭失去了支柱,却没有因此而一落千丈,一则巫医是个很赚钱的职业,特殊是垄断的巫医;二则巫医家族的特殊性。
贵族有宗庙,宗族以宗庙为中心而存在,庶人黔首无姓无氏,亦有宗族,只是不能立宗庙罢了。巫医的家族经过百年的繁衍,亦有几十口人,且有个特殊的习俗——族内婚。
华族同姓不婚,巫医家族却反其道而行,不仅同姓通婚,且近亲通婚,第二代的巫医夫妻便是一对兄妹,而阿一的祖母便是堂兄妹。若在中原,巫医家族这么做,整个家族都该被沉塘了,然山海原却不会,山海原的人族以胡羯为主,而这两族的不少部族亦有族内通婚的习俗。且比巫医家族更过分,巫医家族只在最初人丁凋零时允许兄妹成婚,后来人丁增加,便禁止血缘太近的族内婚。
血缘太近的近亲通婚会导致生下的孩子畸形,这是祖训,因此巫医家族正在考虑将同一代的族人不能通婚给改成两代以内,待日后人口增加了,再改成三代、四代、五代以内。阿一对此完全无法理解,既明知近亲通婚的弊端,又为何如此坚持?山海原又不是没有别的人族了。
阿一的父母是特例,母亲年轻时不知为何死活都不愿在族里寻找另一半,最后瞧中了一个羯族人,因而有了阿一。
不过族内婚也有个好处,虽然阿一的父亲非同族,但失去了父亲,家里仍不缺衣少食,家里缺了什么,别的族人都会尽力帮忙,你帮一把,我帮一把,使得阿一的生活仍旧过的很好。虽如此,阿一却想尽可能为母亲分忧,族人也有族人的难处,不能总麻烦别人,能自己解决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得好。
鳕鱼在山海原是很寻常的鱼类,然在中原却不是,阿一琢磨着,改明儿能不能想个办法多钓几条鱼,然后制成鳕鱼干卖给过往商队,应能赚取一些金钱。
回到家时,阿一将钓到的鳕鱼刮了鳞片煮了起来,母亲的年纪很大了,四十多岁了,虽然看上去仍旧很年轻,不看那灰白的头发的话,她的脸宛若双十年华。然这也只是看似,灰白的三千发丝证明着世间的流逝,因失去伴侣而伤心过度以至出了问题的眸子都清楚的诉说着,这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女子,尽管她的肌肤血肉仍紧致如少女,尽管她的心早已苍老。
对此,阿一也没太奇怪,医者擅养生,族里的人老得都挺慢的,母亲的模样,只能归咎于母亲更擅养生罢了。且,母亲也并非完全不老,只是老得慢了些罢了,阿一注意到母亲的眼角添了几道痕迹。
少年结发,中年得子,却又丧偶,一人抚养孩子,又怎会不老?
将鱼羹熬好,阿一给母亲盛了一碗。“阿母,鱼羹做好了,新鲜的鳕鱼羹,您尝尝。”
巫医摸索着接过了鱼羹,明明已经半瞎的眸子亮的惊人,完全瞧不出是个半瞎。“阿一长大了。”
阿一点头。“嗯,阿一能照顾母亲了,母亲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历代巫医生病受伤了都不用吃药,只要食肉可补充元气的补品即可,身体过人的自愈能力会将所有伤害愈合。鉴于此,阿一认为,只要有足够的补品吃,母亲的眸子是可以恢复的。
巫医笑了笑,没说什么,摸了摸阿一的眸子,巫医的特殊血脉在家族里极不稳定的遗传着,然她也不曾想到阿一会与自己一般。孩子出生时,瞧着孩子眉心的宛若朱砂的印记,她便知道,自己生了一个不一样的孩子。家族里已有数百年不曾有族人生下来边有朱砂印记,此印记是直系的标志。
羲和氏的子孙分直系与旁支两种,唯有眉间有朱砂印记者方位直系,而无此印记者则为旁支。巫医体质虽特异,却仍是普通人,未曾脱离旁支之列。然阿一却是真正的直系,若是自己去来了,这孩子要怎么办?
羲和氏直系子孙,长生药药引。
这是生生世世的魔咒,她当年宁死也要与异族在一起,固然是真的瞧上了阿一的父亲,却也有一半是因为她不想近亲成婚下去。族里近亲成婚是自蛮荒时代遗留的习俗,亦是为了诞下直系的羲和氏苗裔,可她不愿意,她怕啊,怕生下的孩子被人给生食炼药。
明明他们也是人,为何被发现是羲和氏苗裔时,人人都想吃他们的血肉?
巫医相信自己的族人,却无法相信旁的人,因为那些人不会有这种苦恼,可自己的族人又真的保得住一名直系吗?
巫医饮着鱼汤,心中叹息,不论如何,为了这个孩子,她都得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她的体质与直系极接近,想来能活很久,应能看到孩子平安长大成人。
阿一并不知巫医在想什么,见巫医饮了鱼汤,便很高兴,多吃点,定能好起来。
巫医用完鱼羹后问阿一:“阿一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妻子呢?”
虽说年少时,每个人都会遥想一下自己日后的伴侣,但阿一却从未想过,不知为何,不论异性或同性,他都不曾有半分兴趣。因而被问到这么一个问题,不由无言以对。
巫医也没勉强阿一回答,而是问:“你觉得你阿舅家的孙女如何?”
人总归是要成家的,虽然自己年轻时反抗族里嫁了个外族,但对于儿子,巫医更希望他娶个同族,因为安全。
长生的诱惑似魔所下的魔咒,无人能抗衡,便是结发夫妻,也保不准会食用枕边人。
阿一愣了下,想了想,道:“母亲希望我日后娶她?”
巫医坦言:“母亲希望你日后娶一名同族女子为妻。”是否自己兄弟的孙女不重要,重要的得是同族。
阿一说:“那就她吧。”
“为何?”巫医不解,这答应的是否太快?
“我看每个女子都差不多,既如此,倒不如娶从妹,至少相熟。”
巫医一想也是,便道:“那我每日便同族长说一下,将此事定下来。”族里有人成亲,必须娶族长那里说一声。
阿一嗯了一声。
阿一与巫医所有的打算毁于一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