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若阿珩是个疯子,喜欢杀人,或是与自己有利益纠葛或恩怨,也可以接受。事实却是,阿珩不是疯子,她严守医者三戒;也无利益纠葛,阿珩的圈子与他的圈子完全不同,医者的圈子里,毒死对手是最下三滥的法子,他们要的是真正的打败,最重要的是,云洛很确定,自己绝不会改行去当医者;更无恩怨,阿珩的性子,想与她结怨,难。
一个疑似厌世,骨子里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家伙,你要如何才能让她恨你,并且恨到想要杀了你?就算真能,云洛觉得自己只要没病都不会刻意惹阿珩恨自己,这是得多闲才能去做这种事?
越想,云洛就觉得眼前的迷雾越来越浓。
阿珩也觉得迷糊,连山氏的预言不是开玩笑的,乌鸦之名在远古时代九州人尽皆知便足以说明一二。
“你可否说一下你具体看到了什么?”
云洛迟疑了下,终究选择了坦诚。
虽然很多人都能够原谅谎言,但云洛觉得,阿珩不会,这个有一定厌世问题的医者对欺骗极敏感,能一竿子打死你一辈子,最典型的悲剧就是齐载,当他欺骗了阿珩之后,阿珩便永远的收回了对他那微乎其微的信任。而云洛,不太想步齐载的后尘。
云洛将自己曾经看到的东西如实告诉了阿珩,不过云洛长了个心眼,没说阿珩那个时候对自己的称呼。直觉告诉他,阿珩似乎不想与人有太深的瓜葛,身在烟火尘世,心却不知去了何方。若是知道这事,日后一定离他远远的。
顾不上想为什么,云洛本能的排除了这种可能。
“且等,你说什么?我满头白发?”阿珩拿起自己的发丝瞅了瞅,有白的没错,但以黑色居多。
十年前,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且是双重打击,加上肉体,那就是三重打击,她也不过是一夜白了近半的发丝。满头白发,那她未来得受多大刺激才能做到?
不合理。
自己什么德行,阿珩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了一个三七,别的,不论与她有什么样的血缘,她都不承认。那些人便是死光了,她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至于三七,三七虽是她儿子,可她当年亲爹死了也没难过啊。儿子死了,想来就算伤心,也伤心不了多久,如此,又怎会彻底白头?
云洛不解:“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阿珩心中想,然她也不可能将自己那癫狂疯魔一般的过往告诉云洛,有些事,就算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但她都不想再提起。或许有一日,伤口会被撕开,露出里面流脓的烂肉,但她就是不想自己亲手撕开。
瞧着无言的阿珩,云洛试探的问:“你的头发不是天生的吧?”天生白发的人,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可每个人生下来,头发颜色再奇异,都不可能有两种颜色。阿珩如今的头发就一个解释:早年不知受过什么刺激,打击太大,少白头。
“我的头发与你无关,我只是觉得,你所看到的不合理,我不可能再因为什么事而彻底白头。”阿珩以笃定的语气道。
“许是为情所伤。”云洛推测。
阿珩露出了讥诮之色。“我?为情所伤?”
呵呵,她连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都未知,怎么个为情所伤?而且情字再伤人,曾经历过地狱的她还能再被情字所伤?所谓情之一字最伤人,不过是因为精神上的伤害胜过肉体罢了,可她当年是从精神折磨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情字再伤人,也不过是所爱非人,而这与当年的精神地狱一比,连个屁都算不上。
云洛瞅着阿珩,不用阿珩再说什么,他自己也觉得不靠谱。“许是时光流逝。”
阿珩挑眉。
云洛提醒道:“人都会老,都会有白发苍苍的一日。”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也不太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白发苍苍仍颜如少女?”
阿珩闻言,道:“应该如此。”童颜鹤发什么的,她又不是没见过,她亲爹就是个活例子。医者精通养生,只要愿意,四五十岁却顶着二十几岁的脸,太正常了。如她亲爹,她亲娘当年初见她亲爹时便以为那是谁家少郎君,虽长得平凡无奇,却气度卓然,因而产生了好感,最后倒追抱得平凡男归。再之后,晓得亲爹的实际年纪,悔婚的心都有。
鉴于自己亲爹的事例,对于自己日后白发苍苍,却顶着少女脸这种事,阿珩接受度极高。
云洛想了想自己当时的模样,年纪似乎也不小,虽然保养得不错,眼角的鱼尾纹却不少。
很好,白发的疑惑得到解决,那么阿珩又为何要杀云洛?
阿珩不会说自己双手清清白白的,她的双手,说是满手血腥也不为过。
千夫所指,万人唾骂,遗臭万年。
阿珩有自知之明,这些扣她脑袋上绝对不过分,也不冤枉。
可,阿珩也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就算想要谁死,绝对不会自己动手杀人,只会下毒令人自尽。
“我苏夏今日立誓,今生今世绝不杀一人,谨守三戒:不杀生,不贪生,不见死不救。如违此誓,定自刎谢罪。”
八年前立的誓言,时刻萦绕耳畔,阴魂不散,自己怎么可能杀人?且是亲手杀人?得多大仇多大恨才能背叛誓言亲手杀人?
杀的时候固然痛快了,杀完了就该麻烦大了,届时她是自刎还是不自刎?
阿珩笃定的说:“我不会杀人。”
云洛反问:“你不曾杀过人?”
阿珩微默。“八年前我于老父病榻之前立誓,永不背叛医者三戒,终我一生,不杀生,不贪生,不见死不救。”
云洛脱口:“你父亲与天下人有仇?”
阿珩疑惑的瞅着云洛。
“不杀生,却逼别人自尽;不见死不救,避着病人不见;不贪生,这我倒没见你如何过。”云洛很是为阿珩的三条戒律犯嘀咕,阿珩这风格,活脱脱与世为敌。
阿珩略尴尬。“阿父他也不曾想到我会如此。”
清的心眼不多,本心还是很实诚的,虽见过阳奉阴违的,却因为阿珩是亲生骨肉,便不曾想到,亲生骨肉有时也是阳奉阴违的。更悲剧的是,他逼着阿珩立完誓便溘然而逝,连将阿珩扳直的机会都没有。
阿珩想不通,云洛更想不通。
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阿珩这样的人如此不顾一切?
百思不得其解,阿珩干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到眼前自然知缘由。
阿珩在凤凰林寻了一株百年血灵芝便想走,凤凰林有着数千年的历史,而远古时代,这片区域是草药资源非常丰富的宝库,现如今,这片土地里仍有许多药材,许多人迫于无奈时都会来此采药一搏。其中最盛产的便是血灵芝,血灵芝生长于极阴地,凤凰林很符合条件,底下是一座数千年前的帝陵,绝对够阴,简直是血灵芝的温床。
不过,子娴将血灵芝放入专门的玉匣中,心想,这里的血灵芝至今生长个不停,也不知这里是死过多少人。
极阴地不是天然形成的,便是人为——曾经死过无数人。
条原这里曾经是人族帝都所在,显然有一块天然阴地,否则就算当年赤帝一意孤行,人族议事大殿的臣子都不可能答应她将帝都修建在风水不合适的地方。
战乱地带可以忍,风水绝对不能忍!
采了血灵芝,阿珩正要走,云洛忍不住提醒:“你觉得如今赶回去,城门还开着?”
阿珩默。
列国的城门都是日落而闭,鸡鸣而开。城门关上了,王侯或许能将城门叫开,但她这个连照身帖都没有的奴子。。。。。。等鸡鸣开门吧。
阿珩将血灵芝放好,走向林子深处。
云洛不由问:“你去做什么?”
“寻些干草铺地,过夜。”
“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来做?你在这坐着,我去。”云洛忙道,看着一个女孩子做这些,他是无所谓的,然阿珩如今偏瘫,他还没冷酷到那份上。
阿珩考虑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拒绝。“我生火,你顺便抓只动物回来烤。”
云洛讶异:“你不是茹素吗?”
阿珩道:“你吃。”
“我包袱里有蒸饼,你可以烤了尝尝。”
阿珩果断去翻云洛的包裹,有的吃,谁也不想空腹折磨自己。
北地的秋季,树林里可以当柴火的枯枝挺多的,阿珩随便一扒拉就揍起了一堆篝火的量,用火石点燃了火,一边取暖一边将蒸饼烤软了吃。就算没有味觉,阿珩也不想委屈自己,能吃热的绝不吃冷的,能吃软的,绝不吃硬的。
云洛带着干草与一只狍子回来的时候,阿珩已经在啃蒸饼了,还递了他一个。
云洛叼着蒸饼开始处理狍子,麻利的剥皮去除内脏,烤了起来。
云洛的烧烤很讲究,先用大火烤,不停的翻转,烤得受热均匀,快熟了的时候换成小火慢慢烤,烤熟后云洛非常大方的割了一条狍子腿递阿珩。“尝尝,只吃素对身体不好,特别是你如今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更应该多吃荤。”
阿珩无言的看着云洛。
狍子烤得很香,但再香,阿珩也没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在长身体?”
“你比在牧云原时长高了一寸。”云洛道,阿珩这个年纪,正是发育期,长身体不足为奇,但似阿珩这般长的,云洛却不曾见过,隐隐有种感觉:阿珩日后只怕还会长,而这么长下去,必定比大部分男子都高挑。
阿珩愣了下,云洛你是眼力多好才能看出我在这几个月里长了一寸?话说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点,这些日子,天天琢磨毒,阿珩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还能继续生长,羲和氏体质真心过人。换个寻常人,又是毒又是蛊的这么折腾,早该停止发育了,阿珩却是从不受影响的发育着,阿珩估算着,照自己这趋势,长到六尺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食肉。”阿珩道,再怎么发育,她也不吃肉。
云洛略无奈,从篝火的灰烬里掏出了一个泥团,那是他烤狍子肉时丢进篝火堆里,这么一会,整个泥团都烤干了。
云洛将泥团敲碎,里头赫然是一条香喷喷的草鱼。
“凤凰林东边有条小溪,我抓了这条鱼,这个你总可以吃吧?”
阿珩不客气的接过了鱼,却没吃,而是收了起来。
“怎么不吃?”
阿珩道:“过午不食,晚上最多用少许糕饼,不可再大吃。这鱼,明日做早膳。”
讲究真多。
云洛无言,养生他并非不知,然做为武将,且是经常上战场的将领,他的饮食便不可能正常起来,战场上,刀剑无眼,又是数日不食都是常事,似阿珩这般固执的坚持养生,便是有心,也无力。“你很注意养生。”云洛道,在牧云原时他便发现了,阿珩的饮食极规律,除非白日实在太累,否则晚上绝不会再吃,便是用,也只是用些粥。
阿珩理所当然道:“嗯,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云洛愣了下,这志向,真远大。
捭阖时代,战乱频繁,人均寿命不超过二十岁,便是王侯,也不敢说自己一生无忧,保不准几时就被灭了国。而国破之后,也只有王侯贵族能保全性命,若自己不寻死的话,然庶人黔首却是惨了,不论战争谁胜谁负,苦的都是它们。
长命百岁,莫说庶人黔首,便是王侯贵族也做不到,阿珩的追求着实遥远。
云洛仔细打量了阿珩一番,姑娘的气色着实不像能长命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