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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靳虽非王族子弟,亦出身贵族世家,而北方人不论贵贱皆好烈酒,百里靳自然也不例外,自小什么样的美酒没饮过?然而从未有一种烈酒如阿珩手里的那瓶酒烈,仿佛能燃烧起来。
百里靳琢磨着如何弄到剩下的酒过过酒瘾。
辰国将军云洛治军极严,对亲信更是严三分,因而从出征至今,做为云洛心腹的百里靳滴酒未沾,酒虫早已饥渴难耐。
在阿珩将伤口包扎好后百里靳策马走了过去。“你这是何处买的酒?”
阿珩瞅了眼烈酒。“这是我自己酿的雪莲酿,你想喝?”
阿珩主动递上了另一瓶烈酒,百里靳有点犹豫,一个会毒术的人送的东西能碰吗?现在还在痛苦抽搐的两个人可是活生生的教训。
明白百里靳担心什么的,阿珩打开泥封饮了一口,然后再递给百里靳。
百里靳微怔,想着这女子自己都喝了,应是无毒,否则她不也会中毒?
百里靳欣然接过烈酒饮了一口,口鼻间萦绕着淡淡清雅的莲香,香醇可口。“雪莲是什么?”
“那是一种生长在冀州与西域交界雪山之巅的药材,花有除寒与止血之效,可治风湿所致的关节发炎,也可治外伤出血,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在九州移栽成功。”阿珩很是得意的道。
百里靳静默片刻。“原来你真的是医者。”他看得出阿珩是真的很自豪自己移栽活了一种药材,而会为了一种药材如此得意自豪的只能是医者。
阿珩默,她看上去不像医者吗?
“你叫什么?”
阿珩随口道:“我的字是珩,你可以叫我阿珩。”
“女子十五及笄而起字,你及笄了?”百里靳瞧着阿珩的头发,三千青丝并未挽起,而是将从耳朵到额头的头发分成若干绺,编成了辫子与剩下的头发一同束于身后,看上去很清爽,但那不是华族人的发型。不过华族的五官较扁平,少女虽姿色平平,五官轮廓却极深,应是华族与异族的混血。齐国与戎狄接壤,这般容貌不足为奇,而因此而效仿戎狄的发型也不少,可很难看出这女子是否及笄。
阿珩道:“尚未,不过我阿父他想给我起个字便起了。”
“你姓什么?”
阿珩反问:“将军在查户籍?”
百里靳笑道:“我抓到了一条大鱼。”
庶人多无名无姓,即便有名有姓亦不会有字,然阿珩有字,更有姓,且学识不错,她是贵族。
阿珩无言,将军想太多了,她与贵族可不沾边,不过对方爱误会的话,随便。
回到大营的时候云洛不在大营里,百里靳便找了辆囚车将阿珩关了进去,阿珩没反抗,很顺从的进了囚车。
阿珩一进囚车便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坐着,足足三个时辰不曾动一丝一毫,直到闻到饭菜香味才睁开眼。
时人一日两餐,阿珩亦然,且一直都很规律。
饮食不规律对肠胃不好,然太过规律也有弊端,时间一到,肠胃立马造反。
阿珩摸了摸肚子,咬了咬牙,继续打坐。
不饿,我一点都不饿。
然再怎么催眠,饥火中烧,还是饿。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阿珩皱眉,这被疯子改造过的鼻子就是这点不好,嗅觉发达是发达了,但不管她想不想闻到,那味道都会跑到鼻子里来。
“老伤医快来救人。”
阿珩皱了皱眉,自己现在是俘虏,不是医者,没必要再守不得见死不救的规矩,而且人家有军医,用不着她出手,忌多管闲事。
一把中年人的声音传来。“伤得太重,诶。。。。。。”
不杀生。
不贪生。
不见死不救。
医者三戒在阿珩的脑子里欢实的蹦跶着。
阴魂不散呐!
阿珩咬了咬牙,睁开了眼,对最近的一名士卒道:“把刚才送回来的伤兵送过来,我能救他。”
士卒狐疑的看着阿珩:“你是医者?”
阿珩理解士卒的眼神,哪个医者不是年纪一大把,而她,除了半黑半白的头发,她就没一点像一位资深医者。可她确实是医者,并且医术天下第三,只是她的毒术比医术更有名,而她又不想太出名把仇家给招来,行医时都不报名字,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阿珩撕开了肩上的葛布露出了下头的伤口,已经结痂,并且痂已经呈现脱落状态,相信要不了两日就该愈合了。
士卒瞪大了眼,他虽未一起出去抓了阿珩回来的人,但他知道阿珩肩头这一箭是谁射的,又是什么时候射的。
事实胜于雄辩。
士卒去找人了。
阿珩瞅了瞅伤口,也不重新包扎了,痂都要脱落了,没必要再包扎。
士卒很快就回来了,和几个袍泽抬过来一个快死的伤兵,阿珩一瞧,顿时了然伤医为何说没救了,这伤势。。。。。。也就是遇到了她,不然真得准备后事了。
胸口位置插着一根长矛的一部分,透体而过和还在体外的部分都被截掉了,但想要治伤还得把剩下的给□□。唯一的问题是伤口离心口太近,紧贴着心口,也不知碰着心脏没有。想来,应该是没有,阿珩自问心脏被劈两半仍能活一会,可别人没她这生命力啊,心脏出一点问题都该一命呜呼了。
“这位置真不太好。”阿珩皱眉,拔出长矛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把心脏给伤着了。
伤医赞同的点头,这伤口位置是不太好,根本没法下手。
阿珩问:“能把我放出来吗?”
众人默然,百里靳之前下了死命令,此女擅毒,不准靠近她三尺,更不能放她出来。违者,斩!
阿珩了然,看向伤医。“我指挥你动手如何?”
伤医想了想,点头。
阿珩打开竹箧从里头取出了刀子、剪子、夹子以及针线给伤医。
“给他喂一碗麻沸散,什么?没有,那算了,给他扎几针止疼,穴位是。。。。。。算了,你还是打晕他吧,省得一会疼死。。。。。。把刀子放火上烤烤,再拿烈酒擦一擦,没酒?怎么什么都没有?算了,我这里有,拿去。用刀子把伤口割开,我先看看里头怎么样。。。。。。拿夹子把血管夹住,手要稳,你要不够稳他一会就得流血而亡了。。。。。。抓住矛,我说拔你就拔,说停你就停,一、二、三,拔。。。。。。缝伤口,赶紧的,没缝过人不要紧,你当他是一匹布,缝衣服总会吧?”
伤口缝合之后阿珩将自己之前用的伤药给伤医。“给他伤药,别用太多,两匙就可以了,多了会死人的。伤药之前先把找个东西塞他嘴里给他咬着,再按住他的四肢。”
什么伤药用多了会死人?伤医很疑惑,但把药倒进去后便立马明白了。
伤药一倒上去,伤口立马渗出了一层透明的□□包裹了伤口,伤口立马止了血开始结痂,但之前被打晕还被扎了银针的伤兵却生生痛醒了,额头青筋凸起,嘴里的木片生生给咬断了。
所有人都不忍的别过头,这得有多疼。
阿珩漫不经心的道:“诶诶,注意点,别让他把舌头给咬断了,不然出事了可别怪我把人给害死了。”
一名士卒给伤兵换了一块更结实的木头咬着。
一名士卒问阿珩:“他没事了吧?”
“想得美,再观察十二个时辰,伤口没恶化就死不了了。有吃的没?我饿了。”
立马有士卒将自己的饭食分给了阿珩,军中没有女性的地位,但如果对方是个神医自然另当别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没人敢说自己不会受伤,这个时候,一名医术出色的医者极重要。
士卒虽殷勤,阿珩脸色却不太好,辰军伙食真不错,士卒给她拿来的饭食是一条肉干。
士卒见阿珩脸色不太好,忙道:“味道虽然不太好,但腌制时用了很多盐。”
盐是战略物品,寻常庶人一年到头也难得吃几回盐,云洛待士卒却是不错,根据爵位的不同,每个士卒都有肉干,用的盐极重,一口咬下去感觉在吃盐,但这种食物是军中很受欢迎。
“苏医师茹素,你给她肉干倒不如给她几根野菜。”
一把咬牙切齿的声音忽的响起,众人不由扭头望去,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身形挺拔如松、五官深邃、轮廓分明、俊美若神人的玄甲少年,然那张俊美的容貌仿佛寒冰雕琢,深邃而冷峻。
阿珩惊喜道:“青雀,好久不见。”
云洛咬牙切齿:“看我活着你很失望吧?”
☆、第二章恩将仇报
阿珩摸了摸鼻子。“我是医者,医者三戒头一戒就是不杀生。”
云洛讥笑:“你的确不杀人,你只是让别人自尽而已。”
阿珩怪不好意思的道:“啊呀,青雀你可真是我的知己。”
云洛气结。
反复深呼吸,云洛终于将气给理顺,不是他脾气不好,而是这女人太无耻。
云洛笑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
阿珩也笑:“我要是你就不会,我可是这天下间顶尖的医者,只要没咽气,我都能救回来,你现在很缺医者吧?”
医者是稀有生物,特别是良医,军中最缺的不是强兵悍将,而是医者,一个好的医者可以大大减少军中的阵亡率。
“我怎知你不会下毒?”云洛对阿珩的毒术深有体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下了毒,甚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阿珩叹道:“我又不是禽兽,若非你当年先招惹我,我何必对你下毒?即便你不信我,你也该信我的父亲,我不会做令他蒙羞的事。”
云洛眸色复杂的看着阿珩。
阿珩的身世云洛略有所知,生母不详,生父却是一名奴隶,一名堪称传奇的奴隶。
奴隶无姓无氏,因此阿珩的父亲只有一个名——清。
清据说原是一名齐国贵族府中奴隶的家生子,五十年前,齐国某地大疫,齐王下令焚城,满城尽亡。事后清理废墟时,役夫们发现了唯一幸存的清,清的身上有染上疫疾的痕迹,但他却自己好了。
被当做稀罕物品送给了齐王,因清体质特殊,便成了齐国宫廷御医们专用的药人,为御医们试药。然而谁也没想到,一名奴隶竟在医道上有那般天赋,六年药人,他竟将所有御医的医术给偷师了,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其医术过人,便成了一名医丞,但三十多年前,太子之被废,与太子之走得太近的清也受到了株连。九死一生逃离齐国,自此浪迹列国,走到哪边行医到哪,多番出入疫区,活人无数,被世人尊称清神医,不知多少人家在家里为其立了长生牌位。
清的晚年几乎销声匿迹,直至阿珩出现,这个与清酷似的少女带给了世人一个消息:清神医于八年前过世。
虽因距离而使得消息传递变得缓慢,但很多得到消息的人都于家中挂上了白幡。
虽出身卑微,然清却真的做到了圣人行迹,一生不曾恨自身的不幸,沉醉于医道,救死扶伤。
父亲是圣人一般的存在,女儿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珠。
血医,这是阿珩的称号,由此称号可知阿珩名声与其父有多悬殊。
虽然女不肖父,但云洛知道,阿珩对其父极尊敬,纵使从来都不认同,但仍旧守着清为女儿定下的医者三戒,至少明面上她不曾违反。
云洛曾经怀疑过,医者三戒的出现是否清很清楚自己生的是个什么东西?若非如此,怎会专门定下三戒约束阿珩?
清一世英名,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阿珩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