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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府邸,她曾经呆过一段时间,六年前刚从北荒逃回数月,她一直在调养身体,在北荒的一年多,她虽然重新站了起来,身体却也更差了。
公子旦压着她在府中养伤,她不乐意,觉得太闷,没少翻墙出去玩,公子旦府的墙壁并不高,也不需要多高,府内日夜有部曲巡逻,完全不担心出事。
翻墙翻得熟,加之府中部曲都识得她,是以她得以轻松回到停放灵柩的明堂。
没有半点迟疑,她打开了棺椁,将公子旦的遗体解剖了,活人是否中毒,她一眼即可瞧出,死人则有点困难,却也难不倒她,解剖观察一番便可。
齐载赶到时只能震惊的看着死后仍不得安宁的祖父。
阿珩不想听他指责控诉自己没人性的言语,因为没意义,她只是冷冷将遗体上的指点指出,然后问:“此事,你知否?”
齐载自是知的,公子旦中毒时日不浅,纵然公子旦自身并非医者,然他与阿珩相识日久,没少见阿珩玩毒,被阿珩灌输过些许经验,因此自己是否中毒这一点他还是察觉得出来的。鉴于阿珩在这一领域的出色,公子旦令齐载去了药王谷寻阿珩。
阿珩奇道:“我不知你来寻过我?”
“你半年前在何处?”
阿珩无言以对,她半年前在哪?自然是在白骨路于野的疫区,有进无出,进去的人不是死了便是被封锁在疫区不准出,谁知疫区出来的人是否带着疫病?安全第一,疫区中人,不论死活,一律烧干净了事。
公子旦再有权势他也没法在疫病肆虐时跑去疫疾爆发的中心寻到阿珩。
除了无言,阿珩不知还可以说什么。
诚然,医者三戒,不见死不救。可她若不想去疫区,其实也无妨,毕竟,疫区不曾蔓延到牧云原,她之所以染上疫疾也是因为出去采买时接触了疫病病人,与疫区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不违背医者三戒。然她对疫疾有心病,不去的话,本就严重的失眠症愈发严重,一次炼药时精神恍惚险些弄死自己,再三思量后,她终是决定前往疫区爆发中心寻找疫病的源头。
谁曾想,这一去便错过了救自己这世上最后也是最亲自人的机会。
倘若时光倒流,自己可还会去疫区?
阿珩不得而知,这世上的许多事,不到真正发生或碰上,没人知道答案,即便给出答案也不敢笃定的说那是唯一且绝对的答案。
自己的心纵然五味复杂,阿珩也没忘了齐载做的事,在名字自己祖父身中剧毒之时还去迎娶仇人的嫡外孙女。倘若是真爱,那么,阿珩想说:齐载你心真宽;倘若是虚情,那么,阿珩想说:或许我该考虑对你敬而远之,一个能利用女子真心的男子,焉知不会卖了自己?
见微知著。
阿珩深以为然,这也是她整整三年都没再见齐载的原因,便是此次,也是因着齐载旧伤复发,许是会死,她才看着公子旦的面而出谷。
阿珩,假以时日,齐载或许会变成她这一生最厌恶的那人的样子,而彼时,他们想来也该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见了阿珩的神色,齐载虽不知她心中所想,却也能猜出三分。三年前灵前退婚之事在出乎他的意料,却也打醒了他,他其实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与自己青梅竹马且生死与共过的少女。
她那不知源头的姓氏,以及她当年与清出现在北境之时的狼狈不堪,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人族酷刑之多,之惨烈,冠绝大荒所有种族,然并非每个人都知道如何施行,并且懂得实施。
多年前,他初见阿珩之时,阿珩便遍体鳞伤,人族所有酷刑但凡不伤及神智与性命,又能在一个孩子身上用上的酷刑都能在阿珩的身上找到痕迹。
阿珩一身的伤残亦是因为当年昔日的酷刑。
不论这对父女是得罪了什么人,又是什么让阿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风声鹤唳,并且自闭与彻夜失眠。然而得罪了那样残狠的人仍能活下来,足可见这对父女不论是老还是幼,皆非寻常人,而他竟以为阿珩是可以任其掌控的寻常女子,又怎能不被打脸?
齐载不悦道:“你对我有偏见。”
阿珩想了想,不否认:“那又如何呢?”
齐载为自己控诉:“你应该信任我,多年的情谊难道抵不过你一点疑心?”
阿珩闻言笑了,令齐载微怔,阿珩笑起来时其实并不难看,就是悚然了些,气质本就阴郁,再皮笑肉不笑,无法不给人以悚然之感。
“三年前,我便已不再信任你了。”阿珩道,三年前之事,只要齐载有心,纵然她不在牧云原,也会收到消息,毕竟,齐国第一名将唯一的孙子娶妻,非同儿戏,且齐载还将过程设计得那般令人刮目相看。
糟糠之妻不下堂,阿珩虽疑惑自己啥时成了糟糠之妻,却也佩服齐载。抗衡齐王,宁死不愿休妻另娶,因而齐王赐婚二美并举,可谓千古美谈。自然,前提是她配合,齐载,约莫也猜得到她不可能配合,因而刻意控制了消息的传播。若无云洛的掺和,待她得知消息,只怕齐载与朝云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届时,面对已成定局的婚事,她自然不可能妥协,妥妥的退婚到底,然世间大多数女子却是会选择妥协。
齐载若光明正大的将消息送到了她耳朵里,引她去寻他,在他与朝云大婚之前好聚好散的退婚,他们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
齐载焦急辩解道:“我那也是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朝云她只是一时,待我为阿翁报了仇,自会处理掉她,她不会妨碍到你半分。”
阿珩颌首道:“所以我更瞧不起你。”
齐载语塞。
阿珩支着下颌道:“我似乎从未与你提及我的母族,今日便与你说一下我的曾外祖母,你不需要她是谁,你只需知道,我的曾外祖父,早年心有所属,却为了利益而隐瞒了他已心有所属之事,殷勤的追求我的曾外祖母,最后也迎娶了我的外祖母为妻。在目的达成后想将自己的真爱扶正,为此,不惜纵容庶子害死曾外祖母的嫡长子,随后又诬陷诛杀了嫡次子,最后更纵容庶子与真爱谋害了嫡次子留下的两个儿子。便是我的母亲,亦九死一生。我,生平最恨玩弄女子感情的男子,若你不是旦翁唯一的孙子,你早已自尽。”
齐载的脸色顿时苍白如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齐载一走,阿珩立时痛苦的在地上直打滚。
来而不往非礼也,来日她定要炼制出比蛊毒更令人痛苦的毒挨个用在差不离身上,否则岂非失礼?
“差不离,十年了,便让我们再决高下吧,看是你先解了我的毒,亦或我先解了你的毒。”
阿珩笑得很灿烂,皮肉皆在笑,若齐载在,定会惊讶于阿珩竟有如此美丽之时。
虽姿色平凡,气质亦过于阴沉,然阿珩真正发自内心的笑起来时却是极美,盈盈若夏花,灿烂而绚丽。
虽笑,阿珩却不曾想过寻出差不离弄死他。
对于他们这一类人而言,证明自己强过对方才是最重要的,而从肉。体上毁灭对方无疑是在承认一件事:自己不如对方,因不如,所以杀死对方。
真正的强者,是不会想着用小人伎俩从肉。体上毁灭对手,而是以最无可争议的方式战胜对手。
这也是她十年前不曾死于酷刑的缘由,差不离拒绝承认自己竟不如一个垂髫稚子,因而阿珩必须活着,只有阿珩活着,他才有机会与时间去研制更好的毒战胜阿珩。
自然,战胜之后是杀或是研究就随意了。
差不离的想法,阿珩不用亦知,定会好好研究自己的羲和氏直系血裔的体质。
至于自己,阿珩琢磨了下,师父的药人换的太快,差不离的体质显然经过许多药物淬炼,很合适。
有些仇,有些恨,万死难消。
阿珩不恨差不离,恨这种情绪太浪费精力,然她无法忘却自己是如何残疾的。
羲和氏的体质何其恐怖,骨头一寸寸敲断尚且能慢慢愈合如初,又怎会落下这一身的问题?
差不离,你很好。
大荒如此辽阔,你我有缘再会,十年前种种,焉能不报答?
☆、第十三章棋逢对手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阿珩深以为,人生棋逢对手,犹胜得一知己。
阿珩很兴奋,她已经很多年不曾这般激动了。
前脚解了蛊毒,后脚便来了新毒,接连半个月,她便尝到了四种截然不同的剧毒,自然,毒不死她,只是受伤一条腿彻底没了知觉。然她可以笃定的说,差不离比她只会更惨。
“差不离,我们慢慢玩,玩到你亲父亲母都不认识你。。。。。。”
阿珩心情悠哉的哼着自编的小调坐在食肆里等野菜上案,在宫中的日子其实很好,只一点不好——饮食。
阿珩虽无味觉,却不沾荤腥,一丁点的肉都能让她呕吐不止,并且在之后的数日食欲不振。
偏偏贵族有个别名:肉食者。
只看着别名就知道贵族以什么为食,这个时代,贵族食肉,庶人黔首食野菜。宫中贵人一日两餐皆为山珍海味的肉,炖熟了吃,烹饪之法阿珩不挑,反正捭阖时代的烹饪不外乎炖、煮、焖、煮、烤、煨几样,味道都很淡,自然,不淡她也吃不出。重点还是食材,就不能来点素的吗?
贵人有要求,自是有的,然齐国的游牧民族之风浓郁,饮食偏荤腥,也是,有肉吃谁又愿意吃野菜?
在别的国家,庶人黔首想要吃肉或许很难,但在齐国,昔年齐武王北伐北荒,搅得民不聊生之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北荒数以十万计的牛羊涌入齐国,直接结果便是直到如今,齐国的牛羊肉价都极物美价廉,家境略优渥一些的,便是以牛羊肉干给孩子做零嘴也不难。
如此情况下,齐国的素食很不发达,宫里准备的所谓非荤腥食物也是蒸饼,吃得阿珩想去死,宫中疱人手艺再好,天天吃蒸饼也受不了。
这不,今儿实在受不了了,同齐王说了声要出城寻一味珍贵药材便出来溜达觅食了。
哼着小曲等着想吃的菜肴,别提多美了。
“你心情不错。”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珩微叹,抬眸,果不其然看到了云洛,玄衣乌发,比女子更美的脸上有一条玄色布巾蒙了眼。
冤家路窄。
不对,阿珩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你怎会在此?牧云原已无事?”
“已经解决,我此来是为了寻齐王和谈。”
阿珩闻言瞅了眼云洛脸上的玄色布巾。“显然不曾谈妥。”
若是谈妥了,云洛大可光明正大的见人,无须将他那双几乎可以说是标志性的琥珀眸给蒙住。
阿珩已非三年前不知列国局势的少女,这些日子被齐载恶补了不少列国之间的常识。
琥珀眸是戎人中的一支的标志,然那支戎人生活在西域,离中州几万里之外的广袤高原上。
在中州,这般眼眸的只有一支氏族有——辰国云氏。
做为云氏这一代的族长,也是昔日名传列国的青雀先生,云洛长什么模样,列国已然尽知。
云洛顺势坐了下来,笃定的说。“他会答应的。”
阿珩很好奇公子高是否还活着,除非牧云原惨败,否则齐王再怎样也不可能答应谈和,想也知谈和时云洛绝不会提什么轻松的条件。齐国已然强盛太久,虽然已由盛转衰,然齐人的心态并未随之调整过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