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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理解。”苍凛道。
阿珩微微挑眉。“你似乎一点都不恨。”
苍凛理所当然道:“我为何要恨?我若是他们,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自作自受,我想不出自己为何要恨。”
“可你让我杀了他们。”阿珩提醒。
苍凛饮了一杯烈酒压下嘴里的食物,道:“我能接受我的弟子将我杀了,哪怕烹杀腰斩亦无妨,但我不接受他们害我却没将我彻底弄死,只是弄残了我,让我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
阿珩瞅了瞅苍凛的身体,坐在轮椅上,腰部以下没有半点知觉,离开轮椅的话,不运用灵力,便连动一下都不能,确实苦大仇深。“他们也不会想到你能活下来。”万丈深渊,谁能想到苍凛这般命硬,这都不死。
苍凛很是无奈:“我也没想到,然不论他们是否想到,既然我活着,他们就得倒霉。”
“我懂了。”阿珩道。
“懂什么了?”
阿珩回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与二师兄约定四年后以医者的方式一决生死。”
苍凛微怔。“比什么?”
“丹毒医。”
“炼什么丹?”
“长生药。”
苍凛手里的木箸顿在了锅子里,抬头望着阿珩:“什么丹?”
“长生药。”
“你和他应该知道我最忌讳什么。”苍凛脸色不是太好的道。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是另一种。”阿珩道。
苍凛闻言脸色虽恢复了,却还是道:“那种长生药最是难炼,数千年来不曾有人成功过。”
“你当年成功了。”
“最后炸炉了。”
“那是因为大师兄与二师兄对丹炉做了手脚,你一开炉便会炸炉,否则你这会早已长生。”
“长生药不可能令人真正的长生,顶多令人活个七八百年。”
“就算如此也算得上长生了,普通人就算保养得好也不过百岁而终,上古时代那些灵力强大的存在,修炼到极致也不过两三百岁的寿命,长生药却能令人活到七八百岁。。。。。。我突然理解为何世人要狩猎我们了。”阿珩越说越无语凝噎,换了她,她也不敢肯定的说,做为一个保养得再好也不过百岁寿命的普通人,亦或是修炼得再好也最多两三百岁的术士,她就不会对长生药动心。吃个人就能活七八百岁,她若对人肉没有心理阴影,而长生药也不是自己的肉,她未必控制得住自己。
“就算当年没炸炉,我也不会服食长生药。”苍凛淡淡的道。
阿珩疑惑:“为何?”
“你可知我今年年岁几何?”
阿珩瞅了瞅苍凛满头如雪的白发,以及同样银白的满脸胡子。“看不出来。”
八十岁的人是白发白胡子,一百岁的人也是白发白胡子,天知道苍凛高寿。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但不下一百六十便是。”
阿珩:“。。。。。。师父真是老当益壮。”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还如此有精神,简直奇迹。
“我认识过很多人,他们都死了,化作了尘土一抔,唯有我,至今还活着,并且将继续活下去,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彼时,这谷里的人,除了你,都将不复存在。”苍凛饮了一口雪莲酿,继续道:“我这一生,有两件事最幸运。”
“哪两件?”
“第一件事是遇到阿嫣。”
“阿嫣是?”
“你师祖。”
“被你干掉的那位?”阿珩还记得苍凛曾经提起过他们这一门诅咒般的下克上传统与历史。
苍凛点头。
阿珩呵呵,你遇到师祖是大幸,师祖遇到你却一定是大不幸。“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何要杀师祖?师祖对你做什么了?你对我们做过的事,她也在你身上做了?”若是如此,也难怪师门有这种下克上的传统。
“不曾,她待我极好。”
“百年之后,你自会懂。”苍凛眉目间神色复杂的道。
阿珩一点都不想懂,直觉告诉她,懂了苍凛为何那么做,绝不会是好事。“另一件事幸事是?”
苍凛回答:“遇到你,收你为徒。”
阿珩疑惑,关她什么事?她跟苍凛的关系,虽未发展到欺师灭祖的地步,却已然有了下克上的苗头,这算什么幸运?
苍凛颌首。“你会为我送终。”
阿珩:“。。。。。。”还真是,不发生意外的话,同为羲和氏后裔,且比苍凛小了一百多岁的自己肯定死在苍凛后头,给他送终很正常。不过,苍凛以后得失望了,因为她是不可能死他后头的。
苍凛饮尽青铜樽中的美酒。“我很高兴,我这一生活得太久,也太长寿,终于有那么一个人是例外,我不用看着你衰老,死去,化为尘土。”
阿珩愈发沉默,心里为苍凛默哀,很抱歉呐师父,你可能还是得看着我死去,化为尘土。
见苍凛有点喝高,阿珩又换了个话题。“人生有两大幸事,那师父你这一生有没有什么大不幸的事?”
“有啊。”
“何事?”
“阿嫣怎么就是个人族。”
阿珩懵了下,师祖本来就是个人,生来就是人,这有什么问题?“师祖是人族,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人族,我上她有心理障碍。”
阿珩无语扶额,师祖没把心思不正的师父你给丢进丹炉炼丹着实是个奇迹。
苍凛没女儿,也没嫁过女儿,三弟子当年那不叫嫁人,那叫气人。因此阿珩出嫁是苍凛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嫁女,这时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同理,弟子等于子女,女弟子自然等于女儿。
瞪着阿珩回来不过半月便驾着马车追来完成六礼中的亲迎的云洛,苍凛破天荒的与昔年的云湛有了共同语言,妹子/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了(尽管云湛养孩子是用菽粟养,苍凛是拿毒。药养,但不管拿什么养都是养),最后却要便宜别人,心塞。
依着婚礼的流程,新郎来迎新娘时,以雁为礼,女方家长在家庙设筵(仅限于女性嫡女有此待遇),新娘之父在门外迎新婿。婿以雁做贽礼。彼此揖让登堂,女婿再拜,这才能带走新娘。
不论是阿珩还是苍凛都没家庙,前者是清楚自己的族系,但一点都不想理会,后者是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族系,他还没出生的时候他老子就被人杀了,他出生的时候,他老娘也死了,养大他的人压根没把他当成人来养,自然不会告诉他,他的族系是什么。
到底是弟子,且是同族的弟子,没有家庙,苍凛便让人盖了一座新的家庙,至于人族规定的非贵族不设家庙的制度,啥?他从未读过任何一个国家与种族的律法、礼法,所以不知道。
庙里只两尊牌位,一个是清的,另一个是阿珩母亲的。
家庙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必须是族中之人方能进,因此虽然设宴,但筵席实际上只两个人,苍凛与三七。不过苍凛也不想太冷清,谷中每个人都领到了一只烤全羊。
谷中之人也不缺吃食,苍凛虽然有拿活人做实验的爱好,但吃食上从不亏待他们,一日两餐,早餐有鸡鸭蛋,每隔两日有一顿肉,但烤全羊,从未有人吃过,都很高兴,他们高兴了,谷中也显得热闹了很多。
哪怕是嫁女,苍凛也要热热闹闹的嫁,绝不凄凄惨惨的嫁。
从不知道琢磨着什么坏主意的长辈手里接过了新娘的手,云洛道了声告辞便抱着新娘赶紧跑路,不然等苍凛琢磨完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悲剧。
药王谷已经修出了一条勉勉强强能与外界通行的道路,却只能步行而不能通车,云洛背着阿珩才得以离开来到停在雪山外的马车前。
依礼,出了家庙门,新郎把新娘坐车驾好,在新娘上车时,还要亲自把上车用的引手绳递给新娘,照顾她上车。然后新郎亲自驾着马车,让车转三圈,才把马车交给车夫,自己乘坐另一辆马车走在前头一路回自己的家。
云洛怕苍凛中途反悔,或心情不好对自己做点什么,因此将阿珩送上马车后飞快的让马车绕了三圈,也没去另一辆马车,而是与阿珩坐一起。
阿珩颇为好笑。“你不必如此忧心,师父不会干涉我的决定。”
云洛道:“我知道,但我就是紧张。”
阿珩无言。
云洛抓着阿珩的手问:“你紧张吗?”
阿珩果断道:“我不紧张,不过嫁人罢了。”
“那你手掌心怎么都是汗?”云洛问。
阿珩理直气壮的大声说:“那汗是你的,你的手涂了我一手的汗。”
是这样吗?云洛很疑惑,他的手的确一直在出汗,大概。。。。。。应该。。。。。。真是他的汗吧。
马车背后的雪山深处,苍凛站在谷口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雪山,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场不算出嫁的出嫁,确切说,那叫逐出师门。
“师父,我爱上了一个王族,我知道,做为巫的传人,是不能与王族通婚的。”
“既然知道,你还跪这做什么?我不会答应的。”
“不论您答应与否,我都想嫁给他。”
“你要离开?”
“嗯。”
“那你可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弟子知。”
“你确定彼时他还愿意娶你?”
“他愿不愿意娶我,我不知,但我不会愿嫁。”
“既如此,你离开还有何意义?”
“弟子求的是顺心意,不愿挣扎摇摆于墙头。”
苍凛微微叹息,阿珩,你与三儿有什么区别呢?云洛不可能活得过你,你终将成为第二个三儿。
☆、第八章正婚礼
云洛迎亲的队伍走了一个月才走回洛邑,依着华族的礼仪亲自驾车在门前绕了三圈,这才领着新娘进入府中,婚前礼这才告一段落。
婚前礼终于结束,却不代表婚礼就结束了,婚前礼只是开胃菜,大餐还在后头——正婚礼——沃盥、对席、同牢、餕余设袵。
府中设了席,入席前需净手洁面,华族传统礼仪非常强调洁净意识,哪怕是辰国的贵族,除了在军营或游学时条件简陋,不可能日日沐浴,平日在家都是每日都要沐浴的。自然,阿珩那般有条件时一日早中晚三沐浴的不管哪个国家都绝无仅有,因此阿珩不反对洁净,但洗个手洗个脸而已,有必要用专门的器皿吗?并且不止一个,是两样,匜和洗配套使用。
这若非自己的正婚礼,阿珩都不保证自己嘴把得住门。
手洗干净了,脸也洗干净了,看着水里的脂粉,阿珩很是怀疑,其实沃盥这一程序其实就是为了让新郎看清新娘究竟长什么模样的吧。及笄出嫁时,女子会开脸,而出嫁时的打扮,除了着玄衣纁裳的婚服,还会惊心打扮一番,不可否认,玄衣纁裳的婚服挺端庄,但也越是正式的礼服就越难显露出美来,因此需靠打扮来弥补这一缺陷。
有时候,洗脸前是一个人,洗脸后是一个人,不是没有,新郎的心理素质差点,说不定会被吓着。阿珩颇庆幸,自己只是用了一点脂粉掩饰自己眼底因为失眠造成的青黑,除此之外便没上什么妆了,虽然因此被苍凛好一通说,但总好过对席前把人吓着。
新人的席位男西女东,意为阴阳交会有渐。
食案上有一鼎烤全羊,夫妻拿割肉的小刀割一小片羊肉,蘸酱后吃了便算完成了同牢。只是别人的新娘割薄薄的一片羊肉,阿珩却拿着刀割了一大块羊腿肉,从早上到如今,一直在准备正婚礼,她早就饿了。
云洛瞅了阿珩一眼,忽然觉得,华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