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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石虎胡乱的挥舞着手臂，任由双目中的鲜血染红了脸，却还是注意着路青的动静。
路青定了定神，尽可能快的拖拉着双腿走到一棵虬结的大树边，费力的爬了上去。
虽然路青尽量小心，石虎还是循着声音走了过来，路青抓着几块树皮，胡乱的向石虎身后扔去。
石虎愣了愣，转过了身。
就这一瞬，路青纵身一跃，跳到了石虎后背，那把小小的匕首，向前一抹，路青想起了她切豆腐。
大蓬的鲜血不断涌出，石虎捂住喉咙，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咔咔声，便向后倒了下去。
路青被砸了个结实。
鲜血不断的流到她的脸上，胸口，路青却已经完全没力气推开石虎。
数道脚步声远远的从林中传来，偶尔还能听到弩箭发射的声音，以及人的哀嚎。
路青呆呆的望着墨蓝的天空，任由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脖子，流入头发里，衣服里，暖暖的，一点也不冷。
脚步声近了，路青苦笑，她好担心韩硕。
“路青，你还好吗？”
一道曾经讨厌的声音，此时却有如天籁。
路青哭了。
石虎的身体被掀开，她看见了那张英俊的脸。
薛彦小心的将路青胸口的衣服往中间拢好，发现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见路青依然瘫软在地，便将她抱了起来。
“他是石虎……我杀了石虎……”
路青喃喃而语。
薛彦猛然一颤：“这是石虎？石勒的侄子石虎？”
路青点头。
薛彦迅速让他们检查这具尸体上的物品，果然，他们发现了一片新造的虎符，上有石虎的标记。
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满脸狂喜的看向路青。
“路青，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薛彦紧紧的抱着路青，一双凤目亮的吓人。
“我杀了石虎。”路青依然呆呆的望着星空。
她改写了历史进程。
第019章 逃离胡人大军
很快又有一人跑了过来，是杨劲。
“军侯，我去追剩下的两个人时，发现林外东四里处，是刘汉大军，篝火遍地，少说也有几千人马。”
薛彦脚步微顿，继续抱着路青向前走。
“全速穿过这片林地，继续向西前进，杨劲，你和几人到林北将车马赶到林西，明早会合。”
杨劲行了个军礼，就和几人再次钻进了密林。
薛彦的脚步明显加快了。
“薛彦，放我下来，我要去找韩硕。”
路青挣扎的要下来，薛彦却没有放开她。
“我们已经找到他了，让他先走，他死活不同意，说要等你。”
路青笑了，这傻孩子。
果然，就在那个树洞边，韩硕倔强的蹲在那里，而刘三儿一脸无奈的瞅着他。
路青从薛彦身上下来，过去抱了抱韩硕，韩硕直接就哭了，却不敢哭出声。
“没事，这些不是我的血。”
这下韩硕才止住了哭声，又被薛彦提了起来，交给刘三儿背着，他则背着路青走向林间。
身后的动静大了起来，他们也跑的越来越快。
天色蒙蒙亮时，他们穿过了树林，发现杨劲几人和寡妇们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起来颇为疲惫。
但是现在却不是休息的时候，他们必须加快速度向西，这里距离姑臧城已经不远，到了那边，他们至少能得到凉州大军的庇护。
一路飞驰，车上的人少了几个，马寡妇和她一对儿女都已经被杀，现在的孩子只剩韩硕、宋兰的女儿，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一路哭泣，她母亲一直安抚，却没什么效果，还是韩硕拿出了他的麦芽糖，小姑娘才止住了哭声。
这一次，他们一连两天都没有停下。
薛彦几乎全部的时间，都骑着马在路青旁边。
路青身上的血液已经干透，却没有浪费水去擦洗，就这样由着它干燥脱落，看起来非常触目惊心。
王蔷再也没说一句嘲讽路青的话。寡妇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士兵也闭口不言，只是她不喜欢这样赶路，连睡觉都在车上。
她满心的怨言，但是一看到路青浑身的黑血，就一声也不敢吭了。
而在他们走后的这两日，刘汉大军退兵了，没有再进凉州，而是退回了关中。
石虎之死，改变了很多东西，这不过是蝴蝶刚刚振翅，在未来掀起的波澜，可远不仅此。
当然，这些不可知的影响，路青忧虑过，却发现忧虑也没什么用，反正杀都杀了，她只希望这样汉人能少被屠戮一些，也许她来到这边做的最大贡献就是这个了吧。
想通之后，路青的心情好了很多，这时才发现，薛彦看她的眼神不对。
一种诡异的意味不明。
“看什么看？看上老娘了不成？”
薛彦却只是笑了笑，现在的路青看起来可一点也不美，面色苍白，脸和脖子上还有斑斑点点的黑血。
想起在血泊中的她，不知不觉就跟记忆中的那个影子重合了。
其实不光是薛彦，这一队几个老兵，现在看路青，也是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一些极痛苦的事，又摇摇头作罢。
也就那几个新兵，看向路青的目光亮亮的，就像看一个英雄一般，满目都是崇拜。
第020章 洗干净去姑臧城
新兵们想不到路青是怎么杀掉石虎的，他们全都听说过石虎的武艺，那可是他们军侯也会被几招虐死的神人，大概也就玉都尉能和他拼上一拼。
薛彦和几个老兵，却知道路青为何能杀掉石虎，那个原因没人想要说一个字。
在他们就快到达姑臧，终于在一个村落旁休息时，薛彦再次严令所有属下都不得将他们遇到刘汉大军，以及路青杀了石虎的事情透出一个字。
寡妇们不知真相，只是见兵士们对待路青都带着她们从未见过的尊敬。
路青终于有机会清洗身体了，薛彦居然很贴心的拎过来一桶热水，这让路青很意外。
还用他们仅有的一个帐篷，给路青搭了一个临时的浴室。
路青一脸疑惑的看向薛彦，薛彦却说：“这是你应得的。”
薛彦说的没错，如果这是在军中，路青可是立了大功，连升三级，加官进爵都是轻的。
可惜，她只是一个寡妇，只能尽量帮她做点事情了。
清洗完毕，换上干净的棉衣，路青神清气爽，连带着把韩硕也抓着洗了一遍。
待她走出帐篷，就见一群兵士看她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很好，亮度提升了。
路青却不知道，她放下心中的包袱，坦然接受一切之后，连气质也变了不少，憋屈愤怒不见了，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坦然的光芒。
再配上路青的那张脸。
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之后，薛彦把他从村子里买来的几个蒸饼，还有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给路青拎了过来。
路青一出帐篷就闻到那股味道了，肚子里咕咕叫了一阵，赶紧接过来，就带着韩硕大快朵颐去了。
那个叫秀儿的小女孩远远的砸吧着嘴巴，韩硕就把她叫过来，塞一个饼子，盛一小碗肉给了她。
羊肉汤不少，路青又分了一碗，让韩硕端给了宋兰，这两天没吃好，听说她没奶水了。
在这个村里休整一天之后，薛彦带他们进了姑臧城。
薛彦是奉原秦州刺史之命征集的寡妇，自然可以到驿站歇息，将众人安顿之后，薛彦带着杨劲去打探消息。
他们分成了五个小队去乡间，一路上却只遇到一队被石虎大军残杀的，其他的不知道到了哪里，是否还活着。
路青他们被严令只能待在驿站，禁止出门。
虽然驿站的伙食不错，可路青还是有点坐不住。
他们一路从城中穿过，路青发现街边的店铺，民居，乃至居民，都和电视里看到的差异很大，她很想出去走走，见识一下。
该死的薛彦！
韩硕却没这么多烦恼，他对驿站的美食很满意，因为薛彦特地从外面买了一大包糖果点心，虽然粗糙了些，可对从小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韩硕来说，简直不能再美味了。
看着韩硕砸吧手指的模样，路青有些心疼。
她有五百文钱，还是能买些东西的，得说服薛彦，让她出门逛逛，哪怕买几件衣衫也好。
这天薛彦回来时，同意了路青的提议，不过前提是，他要陪她一起去。
第021章 逛街遇到一个未来皇帝
于是第二天开市后，路青把韩硕安置在驿馆，怀里揣着一百文钱，就和薛彦一起出门了。
这里接近胡地，市场上卖的东西很多都是胡风的，也有不少普通胡商。路青在薛彦的建议下，买了几张软皮子袄，说玉门关的冬日很冷，这些东西用得上。
随后路青又给韩硕买了点小玩意，零食。
“不给自己买点东西？”薛彦看了看一个首饰摊，虽然都是些低劣的物品，却也有几个看的过去的。
“还不是穷。”路青撇撇嘴，继续向前走了。
怀里还剩二十几文钱，她不想浪费。
薛彦却把她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说道：“如果我帮你和刺史大人请个封赏，你就不会这么拮据了，不过，这样也会暴露你杀了石……”
一只手突然捂住了薛彦的嘴巴，路青眼神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那封赏我才不稀罕，我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薛彦看着眼前的细长手指，莫名的就想起路青已经咬过两次他的手指了，于是，他也咬了。
很轻，只是用牙齿在上面磨了磨。
路青一惊，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就发现手指上有个浅浅的牙印，和一些水迹。
“属狗的吗？”
路青转身就向闹市走去，薛彦却发现路青原先白皙的耳根，红了一片。
勾了勾嘴角，薛彦跟上了路青，继续陪她逛街。
临近晌午，薛彦正打算带路青去吃顿好的，就见街上突然乱了起来，一大队兵士从街上涌了过来。
中间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俊逸不凡。
路青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下，这个男人完全符合她当年的审美，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相貌英俊，还带些温文尔雅，虽然现在面上有些焦急，却完全遮掩不掉他的这种气质。
薛彦迎了上去。
“将军。”
薛彦立在街边行了一礼。
那人看见了薛彦，双目一亮，一声令下，让队伍停下，他则从马上跳了下来。
“薛小弟不必多礼，你此去陇西可还顺遂？”
薛彦看了一眼路青，随后便在那人耳边低语了一阵。
就见那人也时不时的看向路青，眸中露出惊异之色。
路青暗道，完了，这货一定是跟这个老帅哥说了。
果然，很快薛彦就带着笑容来到她旁边，却告诉她没事。
路青脸色难看的被薛彦带回了驿馆，匆匆吃了午饭，就听外面有动静，那个老帅哥来了。
回驿馆的路上，薛彦已经告诉她，这人是原秦州刺史、平西将军张茂，秦州现在乱的厉害，几乎已经被胡人侵占，他便带兵来了凉州，和他父兄一起镇守西北。
路青想了半天，好容易想起十六国时的凉国一家子就姓张，难道就是这家的？
只见薛彦迎了出去，到了驿馆内，又招呼路青也过来，然后三人便一起进了一个房间。
张茂坐着，薛彦和路青站着。
“人不可貌相，区区一个弱女子，竟能单枪匹马杀掉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