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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姗耘从周嬷嬷处出来,设想自己若是被皇帝看中,那便是平步青云,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自己无所无能。
无奈等了几日,没有任何消息,吴姗耘尚且安慰自己,常掌正还在慢慢安排。但她听说一个叫汪兰花的宫女调入了尚宫局,顿时明白过来,她没能入常掌正的眼。
她转而又想,不,一定是常掌正并不了解她。周嬷嬷能给帮她说好话,但景仁宫上下却是不大瞧的起她的,怎可能有溢美之词,众口铄金,误导了常掌正。
事关身家前程,吴姗耘豁出去了,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搏,她在脑子里搜索了尽可能多的历代英杰枭雄,都有涉险搏大的经历,还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名言。
对,搏一次。吴姗耘壮起胆量,决定自荐。
常碧蓉黑沉沉的眸子静静盯着吴珊耘,小姑娘一脸视死如归的悍勇神情倒让常碧蓉乐了,她问:“你为什么想这样做?知道这么做,如果不成,会有什么后果吗?”
吴珊耘鼓着腮帮子,一双眼睛如黑葡萄一样,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点头,说:“知道!我不想一直屈居人下!”常碧蓉以为她不会说话了,谁知她又加了一句:“我不怕!”
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常碧蓉慢慢把身体仰靠在椅背上,悠悠地端详着吴珊耘,一张近似圆脸的鹅蛋脸,肉不少,额头略宽,显出几分男人的硬直,眉毛也是浓而直,因为瞪圆了眼睛到有几分英武之气,鼻子直挺但不小巧,唇角略微下垂,不笑的时候有愁苦相。
不是个美人,但是胜在年轻而直白,有一股子娇憨愚勇之气。
以常碧蓉这些日子跟她接触的了解来看,这姑娘还没开窍,是个老实直接的孩子,有一颗赤子之心,与人应对反应还不快。
在她的记忆里宫里这样的人待不长,太好骗太容易被利用,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若是家世显赫倒也罢了,这姑娘家世一般,而且太一般,是个小康之家,命里注定不怎么好。
想到此处,常碧蓉心中一动,以这样的姿容,这样的家世能选入宫中,进入景仁宫,还能出现在她面前,要么是有人暗中照应,要么是运气太好。
所谓好运不怕命来磨。
把她送到皇帝面前,倒可能有意料之外的结局。
送上去皇帝要么看不上,人也就回她这里;要是看上了宠幸了又丢开,不过仍是宫苑里过一生,于她和裴岳自然没有大的害处。而且这姑娘还没有体会到这深宫中的残酷,太随性了,给她长长记性也好。
常碧蓉手中伸出两根手指,有些期待。
裴岳得到这两个名字,点着“汪兰花”三个字刚要说话,转而明白了常碧蓉的用意。
“圣上年少时流落宫外,对这些俗名儿说不好真有几分亲切。”裴岳点头。
常碧蓉说:“还有一层,本来想把‘兰花’改成‘卿兰’,不过想到若是给皇帝自己改的机会,还要好些。”
“对,印象深刻,有那么点儿恩赐和独占的味道。”裴岳一本正经地边想边说,“这个吴姗耘,也漂亮么?”
常碧蓉想了想,说:“可以看做一片绿叶,有别于正统美人的,别样的新鲜感。算是异数吧。”
裴岳好笑地说:“不是变数就行。”
“你交给我的差事,还算满意吗,裴大人?”常碧蓉笑嘻嘻问。
裴岳知道她肯定又要消遣自己,忙做好准备,笑着应道:“能得常掌正指点,裴某感激涕零。”
“我对你怎么把他们献给皇帝,着实有些好奇。”常碧蓉说到这里,忽然忍不住笑起来,她说:“也难为圣上,时时都得提防女人扑上来,看见女人就心头一紧…………心道这回又是什么花招。”
裴岳早已习惯了常碧蓉偶尔的跳脱,看她学得活灵活现也觉得好笑,收好名单,凑趣道:“天机不可泄露。万事俱备,只待东风。我得先看看人,才好定法子。”
常碧蓉唤来君儿说:“让兰花来倒茶。”又转身冲裴岳说:“另一个也在,为报账头疼。”
裴岳见汪兰花进来,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汪兰花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裴岳端起杯子送到嘴边,揭开杯盖,“嗯?”了一声。
汪兰花闻声抬头,一脸惊惶。
裴岳便说:“原来是茶梗。”喝了口茶,等汪兰花转身才又看了两眼。
裴岳喝完茶,又到前殿,看吴姗耘,常碧蓉跟上来问:“怎么样?”
裴岳没开口,先笑了,似乎在琢磨怎么措辞,好半天才说:“看女人,男人和女人的眼光颇有差距。”
☆、裴岳赠花
“这个汪兰花,不行。”裴岳摇头道,“长得不错,但风度太逊。这姑娘一直很畏惧的样子。”
“小姑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大官,自然害怕。”常碧蓉说,“哪个见了圣上不是瑟瑟缩缩,都是慢慢熬出来的。再说了,男人不都喜欢这种弱弱怜怜的小女儿吗?”
“娇弱跟怕不一样啊。”裴岳说:“贫苦家中也有坦荡豁达的儿女,这姑娘自认低人一等,她举止拘谨卑微那是从心里生出来的,除非机缘巧合大彻大悟,否则难以改变。美人美人,光有皮囊不够,得有风骨。圣上身边从来不缺美人,光长得好看,不过一只花瓶罢了。我们找的人不是让圣上宠幸了就行,得让圣上心里惦记。”
常碧蓉没搭腔。
裴岳只得又说:“如果一个人很讨厌自己身上的某个缺点,也会讨厌有同样缺点的人,而且对这个点能很敏锐的察觉出来。”最后说:“圣上不会喜欢她。”
见裴岳没看上汪兰花,常碧蓉又问:“那吴姗耘呢?她不怕事得很。”
裴岳却笑了,说:“她就太无畏了。而且那点子野心全写在了脸上。而且不够好看,又没有女人的柔美姿态,刚硬露在表面,就跟个虎虎生风的棒槌一样,不是圣上喜欢的那种气质样貌。”
常碧蓉气笑了,不甘心地说:“这姑娘毛遂自荐,腹中有些文墨。”
裴岳又去望吴珊耘。
“就像你说的,她直白又胆大,说不好正入圣上的眼。缺什么就特别喜欢什么。”常碧蓉恨恨地说,双臂抱在胸前,跟裴岳并肩,也去看吴珊耘。
远处的吴珊耘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道路正在关键的转折点上,她好不容易写完最后一页,站起身畅快淋漓地伸了个懒腰,还顺带转了个身,看见不远处一丛芍药开得正好,便朝繁花丛走去。
裴岳见到这一幕,神色微变,转头觑常碧蓉神色。
“她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味道,究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常碧蓉留意到裴岳的变化,有点儿小得意,也有点儿小疑惑。
裴岳转头又看了吴珊云一眼,思忖片刻,道:“那试试吧。”
恰逢春残夏来,暗香浮动。
裴岳不转眼地看着妆容齐整的吴珊耘,看得吴珊耘心头发虚。裴岳绕到她身后,伸手拔下她发间簪的红芍药,左右看看,没什么好花盛开。
他转头朝常碧蓉发间望去,常碧蓉会意,走过去,把自己脑后一朵粉白的蔷薇摘下来,递过去。
裴岳玩心大起,装作纨绔样子,接过花嗅了嗅,还朝常碧蓉丢个飞眼,惹得常碧蓉大笑。
吴珊耘不知背后的勾当,想转头,肩被裴岳按住,他说:“别动。给你戴花,那个太大了。”
簪花的位置与常碧蓉一般无二。
他满意的笑了,说:“万事俱备。”
吴珊耘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用凉手给发烧的脸降温,鼓气勇气问:“大人,我要怎么做,怎么配合?”
裴岳安慰道:“不用知晓,随机应变即可。知道了难免有穿凿做作的姿态,圣上见的人多了,哪里察觉不到。”
吴珊耘闻言,对裴岳越发叹服,放下几分担心。一转身,却看见从月亮门里走来一个宫女,穿戴寻常之极,反而把一张浓淡相宜的脸衬托得艳色无边。
吴珊耘看得一怔,明白过来,快跳出嗓子的心顿时沉到底,不争气地,眼泪涌出来,怕污了妆容,死命压着。
她再把这宫女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竟然比淑妃毫不逊色,顿时滚烫的身子被一瓢冰水浇透…………她这又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吴珊耘眼皮一掀,露出两只炯炯含怒的眼睛,要说话,被裴岳一句话打断,他说:“你二人今日在这里,就看谁道行高了,你有你的长处,她有她的绝技,就看最后谁入圣上的眼。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
吴珊耘一听,冷静下来,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人家给的,刘冉他们在景仁宫晃荡了这么久,都被淑妃防的死死的,在圣上面前毫无露脸的机会…………反而她得到了,她得感恩戴德。
这样一想,吴珊耘脸上又露出斗志昂扬志在必得的神情。
看得常碧蓉想笑,她对裴岳说:“你去吧,这里有我。”
裴岳把衣袍整理一番,转身回去。
留下三个女人唱戏。
吴珊耘发现这个宫女十分紧张,便越告诫自己从容冷静,她还是忍不住问常碧蓉:“常掌正,我们待会儿就这么站着么?”
常碧蓉说:“恩,得站得直,才像一双筷子。”
吴珊耘其实也在紧张,听她这话寻摸了片刻才明白,这个当口了,常掌正竟然还有闲心调侃他们,又好气又好笑,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你们这里随意,我不便久陪。”常碧蓉笑着,施施然走了。
吴珊耘跟宫女大眼瞪小眼,继而又转开脸去。想找些事情做,却又做什么都不是那个味,两个人干巴巴地等着。虽是竞争关系,但也升起了一丝丝同伴之情。
吴珊耘问:“你说圣上会来么?”
宫女说:“大概会吧。”
“这得等多久。”吴珊耘有点儿想去茅房,一紧张就这样。但又不敢走开,别刚走人就来了,那就悔死了。
“不知道。”宫女说。
初夏的天暗得晚,此时乌金西坠,天光渐柔,花园中被晚霞染得艳色迷蒙。
吴珊耘真憋不住了,心里头已经把去茅房的距离来回丈量了十几次,虽然有一段上坡台阶,但几步就上去了,应该不太费时间。
她最终下定决心,飞奔而去,口中默念:“就一小会儿,应该不是这么巧,就一会会。”
但世间的变化往往发生在瞬息之间。
等吴珊耘飞奔回来,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群人,她赶紧抄抱住身边的柱子,免得自己从坡上冲下去…………此时再出去已经不合时宜。
她藏在大柱子后,看见身着常服的皇帝,弯腰在那宫女身前,伸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这样远的距离,吴珊耘都看清了圣上脸上俘获美人的惊喜。
吴珊耘彻底凉了,心中却有嘲意:还不知是皇帝俘获了美人,还是美人俘获了皇帝。
她慢慢松开手,两只胳膊跟脱力似的垂落到腿边,吴珊耘拖着自己的两条腿,转身又朝台阶上走去。茅房和途径茅房的路都很隐蔽,很适合此情此景的她。
此时,吴珊耘的背影中充满了无奈和落寞。
这样好的机会竟然擦肩而过,吴珊耘想抽自己,便真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同时也想时光倒退,可退不回去,但走慢点说不定就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她一想到身后的这一幕,吴珊耘就又不想多留,想飞快地逃走。
她闭上眼,再睁开,决定还是快逃,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时,一只手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