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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崇站在这里,遥遥望见乾清门被打开; 两班侍卫分列两侧,露出空空的大门; 他的心顿时沉下去,觉得从那空门中卷来一阵寒风,将他险些吹倒,他急忙转过身; 脚步踉跄。
姜叁一直跟在他身后; 忽然惊讶地张开嘴; 目光从他身上越过。
李和崇心有所感般; 猛回头,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门里; 略站了站; 才迈过门槛; 袅袅而来。
李和崇这一刻几乎耳鸣,不敢置信地盯着来人; 心中既压抑着欢喜; 又含着胆怯。
一缕阳光从黄色的琉璃瓦上投射下来,白光一闪而过,像道闪电劈中了李和崇; 他看清了,朝他走来的正是常碧蓉。他再也按耐不住,朝常碧蓉奔去,打开怀抱,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幸福的感觉太绚烂,压抑多年的感情终于落到实处,李和崇反而难以置信,为了确定,他松开常碧蓉,抬起她的脸,是常碧蓉的脸不错,可她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凄凉冷漠。跟他记忆中的那个温柔多情的女人相差太远。
李和崇问:“你怎么了?”
常碧蓉冷笑一声:“陛下做的好事,还问我怎么了。”
李和崇赶忙说:“我只是想你留下,留在宫中,我要封你做皇后。”
常碧蓉蹙眉。
李和崇捕捉到了这个极小的动作,兴奋地说:“我跟从前不一样了,我变了,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我什么都不怕了。我要告诉你,从十二岁起,我就一直喜欢你,希望你留在我身边,我会你一切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李和崇显得很高兴,不仅仅为常碧蓉的回归,还有别的。
常碧蓉不明白是什么让李和崇能说出这番话,这与他历来的言行相去甚远,但她懒得关心,把头转向一边,不想理他,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你能回来,太好了!”李和崇略带小心地说。
常碧蓉转头说:“我爹娘被你捉在手里,杨彦的家也被锦衣卫围住,我还能不回来吗?”她瞪着李和崇问:“你到底要做什么?陛下?”
李和崇茫然无措,像个不知怎么表达的孩子,说:“我真的只是想留下你,我不会伤害他们。我这就让人放了他们。”
见常碧蓉仍未动,李和崇急道:“我让人把坤宁宫收拾出来了,你就住在里面,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常碧蓉眼中带泪,戒备地看着李和崇。
李和崇怯怯地说:“我喜欢你啊,你知道吗?”
常碧蓉说:“可我不喜欢你。”
这话如重重一击,李和崇被打得退后几步,靠在汉白玉栏杆上,他说:“不急,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毕竟他已脱胎换骨,不同往日。
可李和崇扔下这句话,心头那熟悉的挫败感又涌上来,他不敢在常碧蓉面前多待,怕暴露自己的虚弱,赶紧掩面而走,又顿住,说:“我会给你一个隆重的封后大典。”
常碧蓉冷哼一声,只把目光投向重叠的宫墙后,说:“我不需要。”
李和崇说:“以后你会知道我的心的。”
但常碧蓉一颗心在他这里已经死透,连夜奔波让她难以支撑,眼前被刺目的阳光晃得发黑,接二连三的变故消耗了太多体力,在这黎明时分,她再也支撑不下去,倒在丹陛上。
昏睡中也有梦,梦到的却是昨夜的种种,从一束火把开始。跳跃的火光中,杨彦的脸转过来,看着她,说:“这是圣旨。”
常碧蓉看着手中的圣旨,顿时明白过来,她对杨彦说:“这不是李和崇的字,是裴岳的。”
梦中她不记得杨彦的反应,当时她低着头,并未看杨彦。
她对杨彦说:“我不能为了我自己,让他落个矫召凌迟的下场。”
杨彦细看了那圣旨,燃烧的火光印在他眼中,闪闪烁烁,他看着常碧蓉,把这裴氏圣旨撕了,看着细碎的纸片像小蝴蝶儿一样翩然落地,杨彦忽然笑了,百味陈杂的笑,他说:“我真没用。”
常碧蓉摇头,拉住他的手,说:“不,谢谢你,能跟你走到这里,我很开心,真的!”她低头吸了一口气,再望向杨彦,说:“回头忘了我吧,找个好老婆,持家生子,年轻时候的事情,慢慢也就淡了。”
杨彦咬着嘴唇,不敢应声,怕忍不住落泪。
二人往回走了两步,杨彦忽然回身望向守城的兵士,手搭上了佩剑,城门边站着六个人,以杨彦的身手不是不能制服,但是然后呢?就是那城门,他们俩都不一定能推开。就算推开了,再然后呢?逃亡天涯?他们家中各有亲友。
这一刻,他二人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常碧蓉心中明白,他们只能接受这一切,按下杨彦的手,把他扯走了。
这一路走得极慢,二人分别的时候,常碧蓉坚持让杨彦先走,她说:“让我再看看你的背影,好歹存个念想。”
杨彦一个七尺男儿,这时候到底没有忍住,泪珠滚下两滴,转身,用拳擦了眼泪,走了两步,想回头。
常碧蓉在他身后喊:“别回头了,走吧。”
杨彦无声地哭起来,往前走,再回头,常碧蓉已消失在门前,门上铜环微微摇摆。
常碧蓉从梦中哭醒,睁开眼,看见吴姗耘坐在床边,毫不诧异。她撑坐起来,目光一扫,便知身在坤宁宫,心中无波无澜。
吴姗耘让人给她端水洗漱,又弄了些粥菜。
常碧蓉吃了,愣愣地坐着发呆,问吴姗耘:“你能见到裴岳吗?”
吴姗耘说:“他在直殿监,倒是可以过去。”
“我要去见他。”常碧蓉说着,掀开被子,下床来。
吴姗耘拦不住,想起李和崇也并未说不让常碧蓉进出,便替她梳妆换衣,随她去直殿监。
裴岳才得到常碧蓉已经入宫的消息,正焦躁,此时在自己房中见到她,惊诧极了,问:“你怎么来了?”
常碧蓉怒道:“还能做什么?你是想让我一辈子不安生吗?就算我走了又怎会安心,你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裴岳说:“与你无干,我只是不想让李和崇如愿。”
“为了这个搭上自己的命?”常碧蓉气得心疼,她捂着胸口说:“你究竟是怎么了?魔怔了吗?”
常碧蓉见裴岳不说话,叹了口气,动情道:“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为我做的事情太多了!我铭记在心,无以为报,就让我也为你做一件事吧。”
“你要做什么?”裴岳急道:“都说了这跟你无关。”
常碧蓉听他仍这样说,觉得好笑,说:“那就当我求你吧,求你让我留在宫中。我这一生,所图的不就是这个吗?终于等到了,这后宫连皇后和宠妃都给我清扫干净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求你,给我尝尝得皇帝盛宠、独宠后宫的滋味,求你成全我。”
裴岳也被气笑了。
“求你不要再管我,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你这样大的恩情,我受不住,压得我喘不过气。”常碧蓉停了停,又说,“捉刀屠狗,也会脏了手。不值得,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裴岳说:“不,我也不想活成一只老王八,我做什么都我心里有数。”
常碧蓉见劝不住他,一口气堵在胸口,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枉然,只好放缓了口气,冷静片刻,说:“我一直很看中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一直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平平安安出宫,而后回到家乡,或者找个喜欢的地方,自由自在轻轻松松地过几天小日子,不用再想这些勾心斗角。你得明白,你过得好,活的好好的,我也才安心呐!真正关心的你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跟你想让我过得好是一样的啊!怎么你对我这样,但反过来你自己到想不明白了呢?”
这一刻,裴岳的眼眶湿了,他感觉心中激荡的愤恨突然平静下来,心底的空缺被填满了,原来满足和幸福是这种感觉。
他反握住常碧蓉的手说:“够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裴岳暗把袖中的手帕仍在地上,用脚踩住一角,红着眼眶在身上摸丝帕。
常碧蓉一低头,看见他脚下的帕子,弯腰去捡。
裴岳这时候手正摸到袖管的扣子,揪着扣子浸在常碧蓉的酒杯中,说:“你太残忍了,本想英雄救美一把,让你心里一直记着我,忘不了我,竟被你看穿了,连个机会也不给我了。”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我总还是希望你和杨彦在一起。”
常碧荣把帕子递给他,也默默把杯中酒饮尽,说:“别说了,有缘无分吧,有过这一场不算白活一场了。”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常碧蓉渐渐撑不起眼皮,终于倒在桌上。
裴岳把她扶到床上,看着常碧蓉的睡颜,没有忍住,悄悄的俯下身,嘴唇在她脸颊上碰了一下,鼓起勇气,又慢慢将唇移到她的唇上,极轻地,像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而后离开。
裴岳心中无比满足,推门而出,怀着一腔热血与幸福,奔向自己的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一部特别狗血的韩剧,分分钟狗血糊一脸,但是莫名其妙地想看,太神奇了,捂脸。。。。
☆、裴岳之死
裴岳推开门; 被立在门外的李和崇吓了一跳; 本能地回头去看常碧蓉。
李和崇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常碧蓉正躺在裴岳的床上; 顿时勃然大怒,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 一把揪住裴岳,挥拳要打; 裴岳侧脸要躲,露出光洁的下颌,李和崇这才反应过来,裴岳不是个男人。
李和崇放下拳头; 狠狠把裴岳推搡开; 裴岳被推得倒退几步; 绊倒春凳; 摔在地上。
李和崇扑到床边,在常碧蓉耳边喊了几声; 没有反应; 顿时又转脸问裴岳:“她怎么了?”
裴岳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 边掸衣裳边说:“喝了酒。”
李和崇看向他,发觉裴岳竟然笑了一下; 笑容中的嘲讽和轻蔑刺痛了他的心; 他问:“你笑什么?你笑我?”
裴岳将嘴角的笑意扯得越发明显,像是与李和崇作对,嘲笑之意毫不遮掩。
李和崇上前一拳揍在他脸上; 又把他打趴下。
裴岳清瘦,扶着凳子爬到半截,手一滑又摔下去。
他这副狼狈的样子,让李和崇满意。
李和崇想起在门外听见的话,不禁冷笑一声,站起身靠近他,居高临下地说:“你倒是背叛我背叛得很彻底。我对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明知道我要留下她,你却‘总还是希望你和杨彦在一起?’我念在当年的情分,留你一条命,不是让你来跟我作对的。”
裴岳把摔皱的衣角拉的大致抚平了,没有抬头,只将一双眼睛挑起,看向李和崇,这是个极其阴狠的表情。他一笑,说:“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是当年捉鱼的时候没把你推到水里淹死。”
李和崇不敢置信。
裴岳逼上前,一字一字地说:“若是没有你,我养在父母膝下,左右有兄弟帮衬,能找个持家的婆娘,生几个小崽子,过得不知多好。哪用像现在的我…………你的拳头没打下来,是因为我是个太监,离家十三年,想回家没法回,想爱人没法爱,想真心实意得个旧友,却被利用,一句‘势可从权,当杀则杀’,险些死得不明不白。你多福是哪里来的底气对我说出‘待我不薄’‘当年的情分’这样的话,嗯?”
在裴岳如刀的目光下,李和崇有些心虚。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