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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姗耘闹了个没趣,脸上下不来,站在原地,心里火起。
吴珊耘反应有些慢,她心里好像只能专注一件事情,比方说现下,她只关注到五短宦官来了,却没有发现周围人都没往前凑,更没注意到五短宦官身后的莲儿怀里抱着个大罐子和火石。
吴珊耘刚要说话,就听身后几声尖叫。
莲儿和五短宦官嚷起来:“让尚宫大人出来,让她出来!不出来,我们点火了。烧了这尚宫局!”
吴珊耘扭头看见他二人脸色青白,神情狰狞,把瓶子抱在怀里,显然里面是油,另一手举着火折子。
院里有三四个女官,见状都慌了,有人让他们冷静,可说话的声音比他俩还尖刺。
吴珊耘也慌了,这一烧起来,火可说不好往那儿烧,莲儿跟她有过节,手里的油恐怕第一个就朝她泼过来。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仔细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有个宫女离里门最近,听五短宦官要找尚宫,她转身就往外跑,被门槛绊了下险些摔个大马趴。
吴珊耘脑子里飞快地转,到底该怎么办。
从莲儿和五短宦官的话里,听出了个大概,是被人告了吃对食,又有人透了风声要治他们,逼急了才想到这么个主意。
吴珊耘心想,这是什么主意,闹开了,不是一对儿也是一对儿了,还想往好了搞吗!
院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无奈两人堵着门口,想跑都跑不出去。
吴珊耘只觉得满眼的人都慌里慌张的神色,中间一对挑事者看着这么多围观者,越发激动,她深怕他们一个不小心真把油罐点燃了。
他们这里闹,其实隔壁就是尚宫们所在的院子,闹成这样就是聋子也听见了。吴珊耘一众人往门口左看右看却不见大人来,急得险些跳脚。
“吵什么?”一声断喝,就跟一刀断乱麻,慌张的气氛顿时一滞。常碧蓉的降临让大家如同见到了主心骨,顿时想让人上前抱住她大呼救星。
吴珊耘扭头看到常碧蓉一身整齐的宫装,从容不迫地一步一步迈进院子,神色镇定自若,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在满院一扫。
吴姗被那一眼拂过,仿佛心上扫过一阵凉风,又像滚烫的烫锅瞬间浇了一瓢凉水,顿时冷静镇定下来。
本来鸡飞狗跳的院子,霎时安静。
常碧蓉那双眼睛扫完全场,落在闹剧的主角身上,也不言语,就那么定定地瞅着。
要说吴珊耘对常碧蓉的衷心佩服就是从这一眼开始的,只见几近发狂的莲儿和五短宦官明显败下阵来,他们的双腿都在微微颤抖,虚张声势地嚷道:“我们要清白!”底气不足,想上前又害怕,在原地一趋一退。
没有人出声,静了片刻。
常碧蓉这才开口说:“好,我是宫正司掌正常碧蓉,专管后宫监察缉私,我听你们说。进来。”说着折身进了内堂,与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淡定得象是回屋去关忘了关的窗户。
常碧蓉只是掌正,在宫中女官中算不得多高等级,可这份挺身而出时的淡定从容给吴珊耘强烈的震撼,如果这是短期直观的影响的话,那后来这事的处理结果,就让她被常碧蓉身后深不可见的影响力深深震慑。
她不知道一个小小的种花种草的常掌正,竟然能让尚宫局两大尚宫之一的刘尚宫降职;莲儿和五短宦官断明并非対食,却因为意欲纵火丢了小命。
这算什么?吴珊耘从中体会到的是冰冷,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
吴姗耘想起那日常碧蓉的话,忍不住想,莫非这一切都是常碧蓉口中说的“怎么还”?那莲儿两人的死起因竟是她做的一件蠢事?
吴姗耘赶紧摆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后脊梁却觉得有一股冷气冒起来。
做梦的时候她竟然看到了常碧蓉身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美貌的常掌正变得让人怕又敬。推而开去,说不定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个黑洞,这个大大的宫廷变得越发的深不可测。
吴珊耘暗暗打定主意,以后绝不乱发脾气,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别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一条,吴珊耘觉得可以完全把自己托付给常碧蓉,不仅因为折服于她的个人魅力,还有她身后的人里站着一个叫裴岳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不知怎么的,吴珊耘总是忘记裴岳是个太监。也可能正因为裴岳是个太监,才会让她感觉亲近。若是裴岳跟金乌大将军那样粗犷有力,充满了男人的气息,吴珊耘倒不敢接近了。
☆、李和崇赏花
裴岳正对窗走神。
这才七日,从前的刘尚宫刘松竟然官复原职。
裴岳早早就躲出来,凑到御前伴驾,倒不是怕吴尚宫,只是懒得解释。他这招投石问路,真有回响。刘松的后台是辛如昌,看来关系比他想象的要深。
裴岳在心里笑:“辛如昌啊辛如昌,跟你师父王永发比起来,你还是嫩点儿。”
王永发一招以退为进徐徐图之的大局,被吴姗耘这颗小棋子儿一激,让辛如昌出了昏招,局面就朝他裴岳这里倒来了。
裴岳一抬眼,仿佛辛如昌就立在跟前,他对辛如昌说:“你以为我是为吴姗耘出气?笑话,我是用刘松这鱼饵调你师徒俩呢!瞧,上钩了吧。”
他这里想得得意,没留意桌前的砚台里墨干了。
李和崇喊了两声,都没等到人来给他研墨,停笔,转头看见裴岳正发呆,玩心顿起,悄悄垫着脚尖走到他身后,朝着他后脑勺忽然大喝一声:“八碗,想什么呢!”
裴岳吓得把手里的折子扔了三丈远。
李和崇见得逞,笑得捧腹乱颤。
裴岳醒过神,无奈地笑道:“想什么,我想女人呢!”
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李和崇笑累了,大字躺在软塌上,问裴岳:“一直想问没问,你为什么叫八碗?”
裴岳边遥想边答:“我爹说,我落地的时候,正好家里来了个卖碗的挑子,家里买了八只青花大瓷碗,我爹就说,那就叫八碗吧,听着饭量大,能吃,好养活。”
李和崇说:“我不清楚为什么叫多福,大约是两兄弟随口叫成‘多子多福’。”
听李和崇提到多子,裴岳不敢多话。
这个多子是他们俩童年时的玩伴,他身上有古怪,自他与李和崇相认,从未听皇帝提过这么个人。
当年李和崇以王孙身份流落民间,能与他称兄道弟的人定不是凡夫俗子。裴岳暗自猜想过这人的身份,想来不是皇亲贵胄就是亲信之人,可为何李和崇返宫亲政,身边却再没这个人,他不就不敢往深想了。
如今李和崇主动提起这人,裴岳拿不准他的意思,便没贸然接话。
静了片刻,李和崇说:“你帮我去找他。”
裴岳转头,看向李和崇。
李和崇正色道:“你出宫去,把他找到。”
裴岳张了张口,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好。
倒是李和崇主动说:“你不要多虑,当年我回宫后,承蒙先皇厚爱,虽历经磨难到底继承大统,但其中波谲云诡,如今想来步步心惊。太后便出面将一切与当年事有关的人全部做了处理。”
李和崇说到这里一骨碌坐起来,埋头说:“可我心里一直记挂两个人,一个是你…………上天有眼,把你送到我身边;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哥哥多子。他也是某一天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就跟你一样。可惜我返宫时,与众人失散。”
“这些年势单力孤想寻找却有心无力。总算等到这一天,我有了力量,也有了可相信的人。”他说着抬眼望向裴岳,“这满宫上下,我只信你,你会帮我吗?”
话说到这里,裴岳再不好说什么,便跪下说:“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李和崇托住裴岳,说:“记住,我找他虽出于一片真心,但难保有心人借机兴风作浪。此事你切记切记,只有你我二人知晓,不传六耳。”
裴岳再拜应允。
裴岳问:“不知陛下打算让臣何时出宫?当年圣上返宫,不久我也便净身入宫,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多子,还是同圣上一起,在金竹峰上挖竹笋时。”
“是啊!”李和崇忆起童年,笑容带光,说:“那日后你我分别,便是这么些年。既然是从金竹峰分开的,那便从那里找起吧。”
李和崇这话说得就有些玩味了,裴岳心说这到底是没个头绪只能从金竹峰开始,还是有消息多子在金竹峰出现过?他希望是前者。
“你不用急,就等个由头,便派你出宫。”李和崇说。
裴岳面上有些犹疑,说:“陛下,此事可否等亲蚕礼结束。。。。。。”
“怎么?”
“臣有些不放心。”裴岳见李和崇直勾勾看着自己,忙说:“亲蚕礼虽是皇后主持,但太后必定回宫。”
“你听说什么了?”
裴岳答道:“倒是有件小事,尚宫局尚宫刘松七日前因其远方表亲在宫内纵火降了职,但今日臣听说她又官复原职了。”
李和崇听了奇怪,问:“七日?近日没听说搞了六尚合议,她怎么复原职了?”
“若是司礼监或御马监掌印太监担保,也是可以撤销判决的。”裴岳说完闭嘴。
李和崇闻言,脑子一转,顿时明白过来,登时剑眉一跳,怒道:“辛如昌!”
裴岳太清楚了,太后就是李和崇的死穴,如今眼看太后要回宫,王永发是太后身边的一条老狗,自然回来,辛如昌这时候出头,容不得皇帝不多想。
“等亲蚕礼毕,此事再定。”李和崇支肘,食指当中的关节往额角一撑。
裴岳看到这个小动作,知道圣上是在赶人了,便默默辞出。
等裴岳转身,李和崇垂着的眼皮微微掀起,两道目光追随裴岳而去。
他看着裴岳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如今竟然都能拿捏他的痛处借刀杀人了。李和崇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好在他们要对付的是同一拨人。而且,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除了裴岳,他还能相信谁呢?
李和崇想到这里,眼前出现一个背影,发上别着两朵蔷薇,遥遥走在乱红飞絮中,这场景是浓春。等她稍稍驻足,一转身,满天落花变成黄叶,已入冷秋,成了忧伤的背影。
李和崇脸上的笑容变成苦笑,闭上眼,不敢再去想。
一个小宦官进来问:“圣上,景仁宫来人说,淑妃娘娘请了太医,说是身子不爽快。”
李和崇收了思绪,摆摆手,说:“去,景仁宫。”
大耳忙去准备步撵。
李和崇懒洋洋坐在步撵上,刚起步的时候,还有点儿太阳晃,才出了养心殿,一片浓云遮日,天就阴下来。
李和崇仰头望了眼太阳的方向,云层越来越厚,虽是春天,没了太阳,小风这么一吹,还有些凉。他把胳膊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被人抬着往前走。
他记得刚进宫时,觉得这皇宫真大,他那时候缩在一个自己的角落里,不敢踏出一步。如今他长大了,觉得这皇宫不过如此,四四方方一块地方,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是他们李家的一个大院子罢了,如今他是这院子的男主人。
步撵走过隆福门的时候,李和崇一歪头就望见交泰殿的鎏金宝顶,即便是如此阴沉的天气,也熠熠生辉。
这是他和皇后成亲的地方。
李和崇踱了下脚,停下仔细望了望,说:“御花园。”
大耳会意,改道御花园去景仁宫。
这一路,李和崇仔仔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