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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角枫递了钱过去,问这是什么地方,男人好似没有听见,将头缩了回去,不再理会她。长杆缓缓抬起,八角枫的车子沿着从公路旁支出的一条平坦而狭窄的小路开向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小镇的入口处被钉在一根生了锈的杆子上的木板歪歪斜斜地写着“闲草镇”三个字。八角枫把车子停在了靠近杆子的空地上,扯着拴着威猛先生的绳子徒步向镇里走去。
大部分的时候,威猛先生的行为都像一只猫,例如:蔑视众生,好吃懒做,反复无常。可是又有那么一小部分时间,它会表现得像一条狗,例如:需要人遛它。八角枫没有想到它并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走路。所以一进镇子,看到不断有围观自己的人的威猛先生突然凄惨的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时,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只见威猛先生拖着自己愈发庞大笨重起来的身躯拼命往自己的身上爬,而无助的八角枫也只能任它挂在自己的肩膀上甩来甩去,极力无视那家伙祈求着能回到包里去的泛着泪光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八角枫不想背着它,更不想挂着一条毛茸茸的肥胖四爪猫满街走。于是只能把它扔回了车上,独自进镇找吃的,威猛先生倒也乐得在车上睡它那好像永远也睡不完的觉。
这天的天气很好,蔚蓝的天空上,温和的日光透过淡淡的云层射下来,驱散了前一夜下过雨的潮气。遍布在空气中的金色在早春的微风的轻拂里晕染开来,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祥和的景象。满脸笑容的人们闲逛在街头,一群又一群欢笑着游戏着的孩子们。连墙角下的小狗都格外的享受着美好的日光,一个劲的的趴在地上笑眯眯的伸着舌头。
八角枫此时格外想吃一种盛在酱油肉汤里的细面,配着现钞的浇头,那刚出锅被放在热气腾腾的面上,嘶嘶的冒着热气。
八角枫按照紧靠小镇入口的老榕树下的一个老人告诉自己的路线,沿着脚下一条夹在两排红砖砌成的只有三层高的居民楼中的小径走了二十几分钟,推开尽头处嵌在红色砖墙的黑漆铁门,一条缓缓向对面弯曲延伸着的马路便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老人说,你不用担心会迷路,因为这条路是一个圆,当你看过所有后,回到的一定是最初的起点。
老人的话是另有深意的,只是这时候的八角枫体会不到。她并不急着穿过对面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过道,而是沿着脚下环形的路逛了起来。这一边的房子与刚才另一边颇有些年头的居民住所不同,这一边的应该大都是商铺所组成,供应着人们生活的一切所需。
沿街有许多各色菜系的小饭店,虽然店面不大,内里装修却都是精致且各具特色,不断飘出的香味证明着厨师的高超手艺。从楼上传来的腻人的情歌加深了浮在空中溢着的甜酸辣咸鲜,刺激着你脆弱的味觉,跟着大脑欢跳的指令用不得不咽下的口水来阻挡来势凶猛的那一刻“特别馋”的窘相。
不断的有接近中年的父母带着年幼而无一不漂亮的孩子从那一家家店走出来。其实不仅如此,那些橱窗摆满了可爱布偶的玩具店里,那些五颜六色让人垂涎欲滴的糖果店,那些有着各种游艺设施的室内游乐场里都是一派人头攒动的景象。而每一张挤的满满的失踪的孩子的照片在每一个布告栏里却被大部分人冷清着,没有人会驻足看一看。那上面的孩子在照相时的愁容与每一个从它们身边走过的显然还不知道人世疾苦的孩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们没有漂亮的衣服,他们的脸蛋并不好看、甚至是丑陋的,他们伸出有些脏的小手却不敢触碰镜头,他们的眼神中有好奇、有恐惧、也有少许的快乐。
他们全部都消失了。
八角枫最后还是放弃了数清失踪孩子确切数量的想法。因为她每一次抹开那上面厚厚的灰,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另一群面孔,被随意的叠在一起,有的甚至只能看见面孔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根本辨不清面容,好像这一切只是要单纯的证明着一些孩子不见了的事实罢了。
八角枫走的路越多,就越是想不明白这畸形的小镇道理所在。
一个有些可怜八角枫身份的本镇人很自豪的说:“这里工作的都是外乡人”
这里的人是不用工作的,除了底层那些为了孩子服务的各种店铺以及饭店以外,楼上皆是琳琅满目的开设出各种为成人服务的设施。
全天24小时不间断地满足着人们的虚荣,人们所能产生的各种欲望。若是你的心里有一块自己无法忽视的阴暗的角落,这里一样有让你发泄的地方。
看得多了后,八角枫开始有些恶心这里的人那脸上的微笑,轻的像是浮在水上的油,假的很,却偏要无时无刻的带着,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渐渐地,她不再停下脚步驻足细看,而是一路任由五颜六色大同小异的风景从身边流过,眼见着太阳从当头烈日变成远方没入云层的一抹带着红润的橘黄。不经意间,天已经黑了,八角枫看了看脚下的路,果然如那位老人所讲的,自己回到了原点。她走过身旁两栋房子间狭长的阴影,出乎意料的,脚下的路延伸成一座座架在空中的桥直通到中心的被几根柱子支撑起来一座广场上。而那成圈的房子的边缘则呈螺旋向下状,形成的阶梯向下一直延伸着,通往与坐落在广场上正在倒计时的巨大的光亮不同的黑暗。
八角枫并不急着探寻那片神秘,因为没有什么比找到自己所想的那家面店更重要的了。在她正要走进老人所说的那家“四方面馆”时,一个大致只有6岁左右的男孩突然撞到了她的身上。在八角枫伸手去扶倒在地上发着抖的孩子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快,我们走快些。”一个衣着鲜丽的女人领着自己打扮得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孩子一脸厌恶得从八角枫身后快步走过,她看那孩子的眼神简直就是在躲避一场瘟疫。
而那孩子也很识相的马上爬起来跑开了,一直到很多年后,八角枫都忘不了那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些许感激,但大多的是恐惧。午夜梦回,每当她想起来时都会有些心悸,仿佛那样看自己的,是另一个自己。
店里的老板看只迈了一只脚进来就一直在发呆的八角枫有些奇怪,便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八角枫回过神来,“那孩子?”
“哦,这里的人相信,丑陋的外表是会被传染的。”
第120章 第二十六章 不合格的人
“四方”的面条并不好吃,但八角枫还是给了眼前热切地等待自己评价的店老板一个感谢的微笑。不一会儿,她便放下了空荡荡的汤碗,并非出于礼貌,而是她着实的饿了。正如一个衣不蔽体的人怎会去评价另一个人裙子的好看与否的道理是一样的。
八角枫在吃完后并不急着离开,她向老板要了一杯奶茶,坐在一张贴皮的靠背椅上,细细地看着小雨打在窗户上留下的水痕后模糊的行人。
如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架设在眼前与远处广场之间的桥上,人们色彩艳丽的衣服在耀眼的屏幕的反光下渐渐地只剩下模糊的影子。若是你把那漆黑的夜空颠倒过来,他们便像极了立在上面或长或短的会走路的粉笔,被随意支着的身体,任网外的眼睛随意挑选。
235天12小时45分钟50秒,235天12小时45分钟49秒,235天12小时45分钟48秒。。。。。。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那屏幕上倒数的时间仍然可以看的很清楚,只是,走的似乎快了些,八角枫觉得这个小镇的时间似乎走的格外快,快的她能够听见秒钟飞速的奔走时粗鲁的给铸造这世界的泥石上留下刮痕的声音。
200天7小时20分钟50秒。。。。。。199天12小时6秒。。。。。。198天4小时34秒。。。。。。
窗外的人越聚越多,狭窄的桥面上到处挤着无法挪动步子的人们,很多人在哭泣,似是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什么呢?
人们低着的头看不清悲伤地面孔,那黑压压的人群仿若一笔不经意洒下的油墨,浮在在桥面的表层,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慢慢瘫了下来,直到最后只是增添了桥面颜色的厚重。雨水冲刷了拥挤不堪的悲伤,随着一口又一口精致小巧的白木棺材被簇拥至那永远在记录着时间的牌子下摆满了鲜花,随着一直在倒记的时间终于到了接近清零的时刻,人们的衣裳重新填上了色彩,欢乐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精心打扮,牵着各自的孩子,走下一直空荡荡的台阶。一个又一个,有序的长长的人龙看不见尽头。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则是失望伤心的蹲坐在桥上的那些相貌平凡甚至可以说丑陋的孩子们。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八角枫终于在眼前的场景里找出了根源所在。这里漂亮的孩子大都是6岁左右,而另一部分不漂亮的也皆是如此,或者更小。但是这里成人的岁数做这些孩子的父母似乎又大了些,至少都在40岁以上。
这里没有少年,没有青年,直至中年以下的所有,都没有。除了,那些有工作的外乡人。
只见开始有成人从广场上桥的那端走过来,人们的队伍也跟着缓缓移动起来。队伍慢慢地缩短着,直到完全不见了,阶梯上又变回了最初冷清的样子。人们陆续从广场上走过那些桥,钻进楼与楼之间的黑影。
清零了的倒计时的牌子又重新闪亮了起来。
365天24小时60分钟60秒。。。。。。365天24小时60分钟59秒。。。。。。
一切如常,除了不在了的那些被带着走下阶梯,如今已经完全被人们遗忘了的孩子之外,一切确实如常。
八角枫向四万问了去邮局的路后,便离开了面店。她一步步的走下冷清下来的台阶,向黑暗的中心走去。随着她一步步的下移,昏黄的灯光也在脚边亮了起来。那亮度,只够看清脚下的路,不至于让自己被绊倒而已。八角枫走了很久,终于倒了楼梯的最底层,与她之前心中的千般奇想不同,下面并不大的空地上只是立着一根与一块巨大地石顶连接起来的柱子,柱子并不是很粗,大约也就只能容纳三个人在里面,而那上面的一部电梯恐怕就是带着人们上下的载体所在了。
这电梯看起来比八角枫的奶奶还要老。要把最外层的铁栅栏拉开才得见内里真正电梯的门,一个外边镶着精心雕刻花纹的红色漆木的门,中间嵌着一块透明的玻璃,方便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也方便里面的人欣赏外面的风景。
八角枫按了向下去的按钮,倒三角的箭头并没有如她所愿的亮起来,而是同身边的氛围一样的死气沉沉的。
八角枫又按了一下向上的按钮,正三角的箭头亮起了淡淡的接近于橙色的光,一声声粗重的吱吱哑哑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带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一个画满涂鸦小铁箱从暗黑的世界里冒了出来,恰到好处的与电梯门对应上,内里左上角的电风扇来回扭动着,呼呼地喝出带着地底阴气的冷风。
门被八角枫呼啦啦的关上,她任由自己的身躯跟着脚下的破铁块浮起来,她感受得到满是灰尘的有孩子手臂一样粗的绳子在黑影下缓缓擦过轮滑,听得到那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来回对峙的强风。
八角枫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摇晃,哦不,摇晃的应该是这个随意颠倒、每一刻都陷在不安里的世界。玻璃外一直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风景可以供她观赏,她唯一能够打发时间的,便是欣赏正对着门的泛着游魂一样的银光下的铁皮上用稚嫩的笔触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