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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的车子找回来。”瘦司机也跟着走了下来。
“我叫白板。”瘦司机自我介绍。
八角枫向白板伸出了手,笑道“八角枫,我也顺便去找下自己的那只猫。”
第116章 第二十二章 荒野恶林
白板没有告诉八角枫黑曼巴的去向,八角枫也没有问,两个人似乎都刻意的遗忘了那个孩子曾经存在过的事实。这遗忘里虽然有冷漠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恐惧。
八角枫离开了被好多颗长得怪异的树木包围的车祸现场,踩着茂盛的杂草,跟着白板向着据说可能是车子停的地方走去。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走了一会儿,突然白板回过头来,眯起他本来就不大的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八角枫一番,很肯定地说:“我记得你,不过上次好像你身边还有一个人,和你长得很像。”
“车子要开多久才能出去?”八角枫对以前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你不是去过吗?”白板的嘴张得大大的,眼角有一点嘲笑的意思,露出了那一嘴的蛀牙。
八角枫尴尬的表示自己一定是糊涂了,辩解那一定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应该不久吧。”白板见八角枫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情,只得继续悻悻的往前走去。
行走中要不住的折断刮到自己树枝的八角枫愈发烦躁了起来,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吹得她不住将自己的脖子往本就不高的衣领里钻。
升腾起来的雾气遮住了人的大半个膝盖,使得八角枫有种踩在云里的感觉。
无法知道脚下是何物,前进是唯一能做的。
一种刺耳的声音在八角枫的头顶不住的叫着,那声音时而像是幼儿的啼哭,时而又像是女人幽怨的抽泣,伴着呼呼地翅膀拍打的声音,惊得一群早已入睡的乌鸦纷纷涌出,遮住了带着红晕的月亮的大半个头。
“那是什么?”八角枫冲着走在前面的白板喊道。
白板猛地回头制止了八角枫的话语,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以示她的声音太大了。
很快的,乌鸦四散,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了下来,驱走了雾气,露出了一条崎岖弯折的泥泞小路来。
一直目不转睛的屏气凝神仰着头的白板松了口气,他轻声对八角枫说道:“声音小一点,那是黑哭鸟,它不喜欢人说话太大声,更不喜欢有人笑!如果惹怒了它,它会狠狠的飞下来啄伤你,那伤口很不起眼,却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只是一种有嫉妒心的鸟儿罢了。”八角枫很不屑。
“你一定是没有见过那些人死时的模样,眼球从睁大了的眼眶里凸了出来,全身溃烂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嘴角一直扯到了耳根,长得很大,像是惊恐,又像是笑着的。”白板的语气听起来很凝重,眼神充满了惊恐,仿佛正身临其境的描述着此时所看到的一般。
“前面一直是这样的路吗?”八角枫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不,走出这片森林后,我们还要穿过一个很大的墓地,再走过一个垃圾场后应该就到了。”白板不再耽搁时间,继续快步向前走了起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八角枫几乎要用小跑才不至于让自己被甩掉。
“墓地?”八角枫以为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乱葬岗更有可能。
“对,过去的时候千万不要看脚下,也不要留意墓碑上的字,只要跟着我走就是了。记住!”白板很认真的对八角枫说。
“你知道那里葬的都是什么人吗?”八角枫很有兴趣的问道。
“都是一些死了的人,没有什么稀奇的。那里很久以前是一个村子,也有人住。后来来了一个外乡人,外乡人曾写过一本书,他送了几册给村里的人看。村里没有人喜欢他的故事,于是,他就匆匆的走了。走的时候,他住过的房子还一切如常,什么都没走。是过了好一段时间房东去收房租时才发现那个人原来已经不在了。紧接着,村里的人陆续都离开了。每个人离开的时候都像那个外乡人一样,没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打任何招呼。于是,有人开始怀疑这些人消失的不寻常起来。可惜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调查,都丝毫没有结果。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叫茶满的人。他一把火把村子给烧了,在废墟上给自己立了一个墓碑,碑前挖了一个坑,跳了下去,将自己埋了起来。”
“之后那里的墓就越来越多?”八角枫问道。
“没错,自那以后,不断地有人跑去那里将自己埋起来,像是一种特殊的传统,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其中的缘故。再后来,那个村子的废墟上立满了从未有人拜祭的墓碑,越来越多,直到前后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墓上落满了数不尽的乌鸦。”白板提到乌鸦时有些许的犹豫,好像是在隐瞒什么,又好像是又提到让他自己不舒服的事情。
“乌鸦总是与墓地相配的,就因为那身褪不了的黑。”八角枫自认并不讨厌这种总是与死亡相伴的禽鸟,但提到时也总是会有些许的厌弃,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偏见。
白板眼角又恢复了最初那轻微的嘲笑,他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上扬的声调对八角枫说:“你一定想不到,那些乌鸦,全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八角枫却是没有想到。
“所以我们去的地方才叫白乌鸦精神病院啊。那些乌鸦也不是一直呆在那里,它们也会在一个季节一起飞到别的地方去。哦,天知道它们会去些什么地方。总之回来的时候,全部叼着大大小小的不知哪儿的人用过的破烂丢弃在墓地旁边。年复一年,终于有一天那个像垃圾场一样的地方比墓地还要大了。你能想象吗?”白板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激动地对八角枫说,“那里面甚至有废弃的一整辆公共汽车。”
白板极力的想表现的像一个尽职的向导,他滔滔不绝的为八角枫介绍着脚下的历史,林子里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各种拥有人类才有的负面情绪的生灵。但是,八角枫的心一直在别处游荡着。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所走的方向刚巧与要去的地方相反,这样下去,她永远也到不了。
“以前有人离开过这里吗?”八角枫终于打断了白板兴致正浓的演讲。
“有,不过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但,还是离开了是吗?”
白板只留给八角枫一个焦急赶路的背影,不再回答什么,也不再闲聊。
八角枫并不以为这是他要赶时间的缘故,而是把它归结为白板所守的这个世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里的一个罢了。由此,她想起了在自己幼年的时候也总是有人用沉默来回避着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
奶奶的头为什么在流血,奶奶在说什么,她好像在叫我们。
妈妈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冰箱里怎么有只手。
老师,你看见夏日了吗?她让我在这里等她。
外公,下水管道堵住了,那些血肉模糊的是什么?
爸爸,今天我们班级来了个新的班主任,你说她还会走吗?
卡夫卡,墙的那边是什么?
卡夫卡,我们在等什么?
卡夫卡,再见。
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
无数的场景像是黑白的幻灯片一样上映在八角枫的眼前,没有声音,只有字幕,如同默片一样,被或悲伤或疑惑的背景音乐配合着,白色的字体颤动在简陋的黑色荧幕上提醒着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话,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黑哭鸟幽灵一般得紧紧跟随着八角枫和白板,忽而盘旋啼叫,凄厉的哭声几乎掀翻了头顶那一片又一片黑压压的云层;忽而俯冲下来在他们两个人的身旁急速地掠过。那速度快的惊人,若不是那紧跟而来的呜呜的声音,八角枫只会当那只是一阵风而已,吹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八角枫心里认定了这只黑哭鸟是有意的,它是有打算的,是等着自己惹怒它,亦或是等待着要与同伴来分享自己。这些胡思乱想让八角枫的心里不安极了,弄得她觉得自己此时仿佛就是那砧板上的肉,何时下来一刀,全凭那畜生的高兴。
白板的态度则与八角枫完全相反,虽然他开始的时候也因为恐惧而小心翼翼过,可随着路程的拉长,他显然已经完全习惯了。甚至,他为了排遣这无尽黑夜里的无聊,他轻声唱起了关于它的歌谣。
两只大黑哭鸟抬着小黑哭鸟,
两只老黑哭鸟围着小黑哭鸟,
一群麻雀飞过来,
吓得小黑哭鸟哇哇叫,
呜呜呜,呜呜呜,
麻雀的头儿落下来,脚断了不再飞,喉咙破了不再叫,
乐的小黑哭鸟拍手直叫好,
呵呵呵,呵呵呵。
两只大黑哭鸟忙着喂小黑哭鸟,
两只老黑哭鸟忙着找食给小黑哭鸟,
一群白鹭飞过来,
吓得小黑哭鸟哇哇叫,
呜呜呜,呜呜呜,
白鹭的肠子满天飞,扯掉了的翅膀挂在树枝上,
乐的小黑哭鸟拍手直叫好,
呵呵呵,呵呵呵。
两只大黑哭鸟哄着小黑哭鸟快入睡,
两只老黑哭鸟为小黑哭鸟赶蚊虫,
呼呼呼,呼呼呼,
一群猫头鹰飞过来,煞气的队伍惊得鸟儿退回巢里去,
呼呼呼,呼呼呼,
鸟儿悄悄立回枝头,带血的羽毛满天飞,猫儿叼走了滚在地上的眼珠子,
呼呼呼,呼呼呼。
……
第117章 第二十三章 非请勿进
八角枫终于走出了那片让人压抑的幽怨丛生的深林,以紧贴着最后一排白桦树为界,她迈过了第一个墓碑,站在了浩如烟海般的墓群中。在站定的那一刻,八角枫的内心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震撼。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脚沉重的一步也迈不开来。她就那样愣愣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白板只剩下了渺小的背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歪七竖八、奇形怪状的墓碑后。
呜呜呜……。
一直跟着八角枫的黑哭鸟如风驰电掣般从她的头顶掠过,在她眼前打了一个急旋后,懒洋洋的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墓碑上。它的眼神半睡半醒的,不时地露出一种可以说是邪恶的眼神打量着八角枫。
八角枫无暇再去感受恐惧带给自己喉咙深处的干涩与大脑里不断变化着的奇想,她小心翼翼的迈动着步子,极力不想让那只黑哭鸟注意到自己。但那鸟儿怎能不去注意她呢,于是她只能让自己不去想它,也如白板所说的那样,不要去细究墓碑上的字,不要去看脚下的路,只是朝前走着。
走了一会儿,就在八角枫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那千变万化的各种哭腔时,一声声听的人心里欢快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起初,八角枫还以为是另一只鸟,她也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加紧着步子以求能追上白板。
可那不曾间断的声音还是渐渐小了下来,像是轻吟,又像是在向情人轻声的倾诉。八角枫听不清,更准确的说是听不懂,那声音断断续续,偶然吹来的风声可以很轻易的将它打散。不过每次风声过后,它又会从隐秘的黑夜里探出头来,继续低吟,继续婉转的撩动着听者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八角枫听到了一个召唤自己的女人的声音,那声音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记不起出处。
“八角枫,八角枫,停下来看一看,看一看我,八角枫,八角枫……”
八角枫沉醉在了那轻柔的呼唤里,她倒在了地上,贪婪地感受着那海绵般柔软的土地,以及里面阵阵青草的芳香。八角枫非常怀念这种童年时才有的香味,这熟悉的味道带着她飞了起来,拨开重重黑夜,背上是一望无际的青天。她越过蔚蓝的大海,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