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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月,□□荒凉。
一日下午,八角枫的门外响起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敲门声。站在她的门外的是李可乐的丈夫,衣衫褴褛,颤抖的双手沾满了灰尘,左脚的鞋子前段早已被磨破,大脚趾就那样露在外面。
八角枫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可怜的男人只说了一句“可乐不开门,我,我……”
“上来吧”是李可乐的声音。男人本来愁苦的面容忽然开朗起来,他转身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慢向楼上走去。
他一定走了很远的路,看着男人蹒跚的背影,八角枫想。
当天,李可乐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下楼来吃饭。楼上的只是突然有一些嘈杂的吵闹声,八角枫听不清楚。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第二日,李可乐照常到八角枫家吃晚饭,对自己丈夫的事情只字不提。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她都未再提过,八角枫也没有再看到过那个男人的身影。
李可乐剪掉了自己乌黑的长发,参差不齐的短发让原本温婉的她尖锐了起来。她摘掉了脸上的粗框眼镜,本来明亮的眼睛显得空洞而迷惘。她总是警觉身边的一切动静,尤其是疑似有人上楼的声音。她一遍又一遍问八角枫有没有听到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每当这个时候,李可乐的语气都会变得格外凶狠。而八角枫则每次都当自己没有听到这些问题,故意无视李可乐的质问直到她自己恢复如常。
生活中的很多问题,是不需要答案的。我们所询问的那些,有时只是一道幌子,安慰只有自己才清楚的来源于何处的不安、惶恐与内疚。我们并不需要答案,我们只希望他人能对自己够一无所知。这样,才好把那些让自己不知所措的难题埋葬起来。最好,永远都不要被挖出来。
4
一个闷热的午后。
啪嗒,啪嗒,啪嗒……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他走过了八角枫的门口。
啪嗒,啪嗒,啪嗒……
声音越来越轻。
楼上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一切安静了下来,直到,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那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渐渐地,渐渐地,消失了。
李可乐红肿着双眼站在八角枫的门口,她没有进去,只是告诉八角枫以后把饭送到门口就可以了。
不容置疑的口气,八角枫也没打算拒绝。因为,那个房间里囤积的土豆和白菜还有很多,足够她们两个人支撑一段时间。
李可乐消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在那以后的几个礼拜里,八角枫果然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个男人上楼的脚步声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响起,每天八角枫也都能听到那之后楼上敲敲打打的声音,有时还会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嚎啕大哭。八角枫也不再敲李可乐的门。她每天都会按时把饭菜放在她的门口,对门另一边发生的一切没有一点好奇。
5
7月,天气越来越热,夏天似乎来临了。
八角枫时常在深夜听到天花板里有传出东西被咀嚼的声音。那声音一天比一天大,不时的还有男人的咳嗽声。本来就失眠的八角枫愈加烦躁起来,她把头伸进那片黑暗里,里面闷热难当而且还散发着股臭臭的味道。她想再往上看看,可是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她的头,把她给推了下来。八角枫一次次的爬进去,一次比一次更大的莫名的力量把她推了下来。如此往复,克制不住自己的八角枫将燃烧的窗帘扔了上去。所有被扔进去的东西都如同掉进了黑洞般,有去无回。她开始害怕,她几个月来一直努力地想要忽略掉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在随着头顶上黑洞的扩大而不断地扩大着,大到她已经无法用睡一觉来逃避得了的了,她终于崩溃了。
八角枫跑出家门。灰蒙蒙的天穹在八角枫的头顶上越压越低,两旁树上的叶子在她的眼前迅速的凋落着,原本狭窄的文竹街渐渐成了空旷的平地,风信子大桥早已不见踪影,凤梨路已经是只存在于记忆里的影子了。跑着跑着,八角枫脚下的土地泥泞起来,耳边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凛冽的喧响。当她停下来时细听时,听到的只有枯萎的沉默。八角枫累了,她想着或许回家再睡一觉就一切又都正常了。
狭窄的楼道里的灯光在她的头顶摇晃着、闪烁着、忽明忽暗。她推开家门,铺天盖地的黑暗忽然从身后袭来。八角枫被重重的击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梦里,八角枫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儿时,她正踮起脚费劲的去够桌子上的一本书,随手翻开,上面的一行写着“过去和未来是我们的沉重,而现实又在我们身上沉酣。梦中的灵魂有高墙挡道,醒来的灵魂也无路可行。”
第99章 第五章 不只一个人
八角枫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正被只强壮的手用力地按进水里。她无法呼吸,双臂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痛苦。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呛了好几口水的她喊着自己才能听得清楚地声音求饶着。至于向谁,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更不知道。八角枫一次次的被人从水里扯着头发拎上来,又一次次的被按下去。她的双脚在湿滑的地板上蹬着,手用力的想要找到个支撑点。
冰凉的水顺势进入了八角枫的鼻腔。就在她在猛烈地咳嗽的时候,一个男人重重的把她拉出来甩回到了地上。她使劲地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凑了过来,上面的嘴似乎在动。八角枫隐隐约约听到“票根在哪里…票根在哪里…”她的头痛得厉害,想就这样睡去算了。可惜一个巴掌狠狠地打过来,把她彻底打醒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八角枫道。
“你不怕死吗?”男人问。
八角枫没有作答的意思,她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映入她眼帘的脸上有着坑洼不平的皮肤、歪歪的鼻子、偏长的脸型,但是在这样丑陋的面孔上却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我叫尼古丁。”男人边笑边把八角枫的双手反绑在客厅的暖气管子上。他在八角枫不解的目光里朝着门口的一个箱子走去。八角枫原本淡定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她胸中有一口气仿佛堵在了嗓子口,就那么揪在那里。她听得到自己的心脏每一次跳动的声音。
尼古丁从里面翻出了一只红色带4个轮子的独眼玩具狗,背上面还贴着只稚嫩的剪纸做的眼睛。
“你自己做得?”尼古丁问。
八角枫没有回答,她看着尼古丁把它放了回去后又继续在里面翻找后,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尼古丁忽然回头看她,八角枫顿时有一种被看穿了的尴尬。果然,尼古丁把那只狗腹部的盖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旧的火车票根,满意的把它放在自己裤子的口袋里。
再后来的事情,八角枫就不知道了,因为她重新被赶入了梦乡。
醒来后的八角枫发现自己手上的束缚已经不见了。阵阵饭香从厨房里传出来,八角枫好奇的走了过去。
她总觉得尼古丁的背影很像什么人,她问他为什么不绑着自己了。
“离开这里,你根本就活不下去”尼古丁端了盘土豆丝走出来,放在餐桌上。
“你也不杀我?”八角枫问道。
“还没到时候。”尼古丁示意八角枫坐下吃饭。
“你怎么不问我这个怎么了?”八角枫指了指头上的天花板。
“它和我的事情没关系,所以,我没兴趣”尼古丁继续埋头吃饭。八角枫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脸,她发现这个人没有任何行李,他只有一个大大的长方形的木箱。他把它放在靠窗的角落里,不许八角枫问,更不许她靠近。在吃过饭后,尼古丁把屋子里外彻底清扫了一番,然后往冰箱里面装满了不知从哪里来的肉和蔬菜。
在之后的几天里,八角枫基本上都过的都浑浑噩噩的。她醒了就吃饭,吃饱后发呆,困了就睡,如此循环往复。而尼古丁却每天起得很早。他总是先一丝不苟的打扫房子里的卫生,然后按时烧早中晚饭给她吃。空余的时间里,尼古丁都在一个小本子上画着什么,累了的时候,他就靠在沙发上睡一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八角枫几乎快要忘记尼古丁刚到的那天穷凶极恶的模样。她本来还想着自己许久没有送饭到楼上去,李可乐会下来看看。但是她没有,八角枫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楼上的声音了。
生活好像就打算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了。
一天,八角枫又趴在窗台上向外望着。她看到两只白鹤在沉寂的空中悄然飞去,掠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湖泊。她看着那几乎要映出倒影的水面,呼吸着只存在于童年记忆里的空气,内心忽然涌出一阵阵悸动。身边的尼古丁已经在藤摇椅上睡着,晃动的藤条里发着“依依呀呀”的声音。
太阳从浅滩的水草上缓缓落了下去,巨大的云影在荡漾着涟漪的湖面上漂浮着,一轮红色的明月缓缓从它的缝隙中升出……
八角枫注意到了墙角的那个箱子。她看了看尼古丁,熟睡的他双目紧闭,手很自然的搭了下来。她悄悄地走了过去,箱子没有锁,她扳开锁扣时极力不发出任何响声。房间里死寂的听得清那个男人每一次的呼吸声,箱子被吱呀呀的打开。八角枫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她听得到自己的心正扑通扑通的急速的跳着,她想叫,声音却被卡在了嗓子口,出来的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呜”声。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起来,双手的指甲几乎嵌在了边缘的木头里。里面躺的是卡夫卡!她颤抖着想去抚摸那张久违的脸,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身影正一步、一步的靠近……
“八角枫,没有什么人是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八角枫从梦中惊醒,原本放箱子的地方空荡荡的,她指着那里问尼古丁“怎么没了?”
尼古丁告诉她已经趁她睡着的时候埋了,像是开玩笑,又不像是。八角枫无法释怀刚才的梦,她的内心有股不安在骚动着。
“我们出去走走吧。”八角枫提议,尼古丁没有拒绝,他很少会拒绝八角枫的要求。对于这点,八角枫一直很奇怪,这个男人似乎很了解自己。他了解自己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天气……并且,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男人在根据这些刻意的讨好着自己。八角枫不明白原因,也不想或不敢问。
他们慢悠悠的走在湖边。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风,身旁的树林里布满了白霜。月光从高空洒下湖面,恍若镀上了白银。
“我曾有个朋友最喜欢这样的天气。”八角枫先开口说话。
“现在呢?”尼古丁问道。
“应该也是。”八角枫不太肯定。
“你多久没见她了?”
八角枫又陷入了沉默。
尼古丁笑了起来,他停下来看着八角枫说“你怎么知道她现在还是你的朋友?”
八角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愣愣的停步下来。
尼古丁继续说道“你既然无法肯定她现在仍是你的朋友,你又怎么能凭自己的记忆来推断她的喜好呢?”
就在尼古丁说话之际,八角枫忽然向后退了一步,落在湖水里。她的向上挣扎了一下,看到岸上尼古丁惊愕的看着自己,她选择自己沉下去。之后,隐约听到上面扑通一下的响声,尼古丁的脸越来越近,本来扭曲的脸在水下倒显得好看起来。八角枫拉住了尼古丁的双臂,她笑了。尼古丁惊恐失措的想挣脱八角枫的拖拽,但是已经晚了,八角枫把他更深的向水下拉去。两个人在水下纠缠了一会儿。渐渐地,水面平静了。八角枫爬了上来,飞快的朝房子跑去。
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