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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眼尖,看见了满地的碎瓦片。他让八角枫将其收集起来,再取一根那匹马上的骨头来。八角枫按照白昼所教的那样,用白骨往碎瓦的边口一抹,口子上就有了黏性,再取与这口子相合的部分,两者一拼,竟然连碎痕都消失无踪了。就这样,八角枫七拼八凑,不一会儿功夫,瓦罐就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它大舒一口长气,仿若大梦初醒一般。它一见白昼,先是一惊,顿时掉头就跑。可它还未跑远,白昼轻挥了下手中的枯木枝,那黄色的土瓦罐顿时就变成了一辆巨型的南瓜马车来。这马车车篷上的流苏、两轮间的车厢等一应俱全,独独车辕空荡荡的,没有可以拉它的牲口。
白昼让八角枫将自己拖上车。上车后,他对八角枫说这附近有一个洞窟,名唤巨人洞,里面住了一个叫布兰登飓风的恶魔。在这个季节,他通常会捕捉很多叫做拉撒路的小鱼来当餐点。他让八角枫去那洞中偷一条来,那么他们上山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八角枫依照白昼所指的路线,在一个荆莽丛生之地找到了那个巨人洞。那洞口并不高,只半人大小,洞上有石刻的三个字“巨人洞。”洞口没有门,八角枫正想上前探查时,忽听到身后有异动,她连忙躲在一旁。只见一股飓风从天而降,巨型的飓风落地时倏地纤细起来,到了刚好能进那个洞口的大小,只一瞬间,它便钻入了洞内。八角枫闻到了一股鱼腥味。她蹑手蹑脚地来到洞口,见里面漆黑一片,洞内深处仿佛有低低的哼唱声传来。八角枫弯下腰,从洞口爬了进去。一到洞内,方知其中是另一片广阔的天地。凭着打火石所发出的一点微弱光亮,八角枫发现这洞上不见其顶,宽不见其两壁。她只能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顺着洞内深处传来的那低低的哼唱声所传来的方向。
八角枫屏息凝神、战战兢兢,唯恐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响动惊扰到那个布兰登飓风。走着,走着,八角枫感到周身渐渐有了光亮,她离那个传出歌声并且发出光亮的地方已经很近了,若是跑起来,二三十步便能到达。八角枫越靠近那亮光越是弓下身子,让自己尽量隐藏在阴影之中。只见前面有个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巨人在一个巨大的石室里忙碌着,它走来走去,始终是背对着八角枫的方向,以至于它并没有察觉到身后八角枫的到来。
八角枫高还不足布兰登飓风的脚面。她轻手轻脚地沿着石室内的一张石桌的腿爬上了桌面。只见那上面正扑腾着好几条比八角枫还要大出三四倍的黑色怪鱼。而一个长满灰色胡须,蓬头垢面的巨人,正在一面挥舞着手中的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将鱼分解,一面哼唱着一首唬人的儿歌。在他的身后,炉上的一壶水烧得正旺。
这场景让八角枫不禁心里一阵发悸。这不仅是因为布兰登飓风挥舞手中的刀刃分解拉撒路的血腥场面,而是因为他所哼唱的那首儿歌,那是一首在混沌山脚下很多村庄都有流传的一首儿歌,大人们会用它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一直到很多年后,它仍不时会在午夜梦回之际又飘荡到她的耳边。
布兰登来了,黑面郎儿死,没了头。
布兰登来了,跳猫子儿惧,身两半。
布兰登来了,胡髯郎儿冤,千刀剐。
……
第62章 第十五章 永生国度 (9)
12
八角枫爬上桌台后立即就近躲在了靠近桌脚的铁盆后面,她靠近的是桌子较窄的一边,这一边上放了一个大水缸。而这个时候,布兰登飓风则站在与八角枫相对的另一角,较长的桌边后忙碌着。水壶里已经咕咕冒起了热气,他连忙将其拎起将烧开的水倒入靠近一头的正在滚着热汤的大锅中。八角枫悄悄地探头去看,发现那汤上漂了厚厚的一层白沫。
八角枫身后的水缸里游了许多拉撒路。只见那尝过汤味的布兰登飓风发出了啧啧的巨响,它的胡子被吹高了,在桌面上形成了一股方向不定的小旋风,八角枫牢牢地扒住了桌沿才没有被那旋风卷走。她只见那布兰登飓风又回到了方才忙碌的桌子前,在它的右手边,是盛放活的拉撒路的水缸。而在它的右手边,是咕噜咕噜冒着水泡、白烟滚滚的大铁锅。布兰登大手一捞,它的手掌像网子一般,没有具体的身型,入水即扩张开来,碰到目标后,就迅速地将其兜起,轻而易举地将挣扎着的拉撒路从水里拿了出来。一出水缸后,它立即将其高高举过头顶,狠狠地摔下来。拉撒路被重重摔在台面上,顿时就懵了,尾巴也不摆了,身子停止了扭动,挣扎着用来上下撕咬所露出的尖利白牙也被软塌的嘴唇给遮盖住。布兰登手起刀落,纵向斩头,再横向将其劈开,立时内脏血肉被分了个一清二楚。它用刀将内脏、头骨往前一撇,远离了白肉,再将那晶莹剔透的白肉丢入沸腾的浓汤之中。接着它大手一伸,又一条拉撒路被捞上了桌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四条拉撒路被扔下锅了。
八角枫觉得这石室之内湿热难耐,有一种地下室里常年不通风的霉味。而锅里所炖煮的拉撒路的汤里又有一种奇香,与那霉味交织在一起,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变成了一种青草的香味。那味道让八角枫不禁神驰荡漾,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处境,当布兰登飓风的手伸向自己所躲的铁盆了都还不自知。当她回过神来时,布兰登飓风已经拿起了铁盆,用手抓起了盆中如山一般的香料了。就在布兰登飓风端起铁盆时,八角枫刚巧被遮在了盆下的阴影里,她趁布兰登飓风忙着往汤里加调料的功夫,纵身一跃,跳入了水缸。香料被投进热汤,随着一阵热泡的滚起立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恰好掩盖了八角枫跳进水里的扑通声。
布兰登飓风转身朝水缸走来,八角枫知道自己如果不尽快抓到一条拉撒路,就很有可能被布兰登飓风一起捞入网内。它往水缸的靠近给平静的水面带起了一股龙卷风,在水里形成了一股吸力强大的漩涡。可这难不倒八角枫,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避开漩涡的中心,顺着水流的方向飞速地游到一条拉撒路边上,骑到它身上。她拿出了一根铁钩,勾柄上拖曳了一根长长的绳子,这是白昼给她的。八角枫狠狠将铁钩插入拉撒路的头顶,钩子锋利的尖头轻易就插了进去,顿时引起拉撒路猛地一颤。它痛苦地左右挣扎、来回翻转摆动,它这种扭曲身体的行为反倒让铁钩越陷越深。整个本来清澈的水面上浮起了一丝丝红色的血水,如香烟缭绕,似氤氲荡漾。转眼间,那雾气扩散开来,红成一片。
八角枫浮了上来,正碰上布兰登飓风侧过脸将耳朵贴近水面,刚巧就在她头的正上方。真如白昼所说的那样,布兰登飓风只有一只眼睛,并且是瞎的,它凑近来查看水里异响的原由,靠的是它那敏锐的听觉。
八角枫不敢出声,只等布兰登打消疑心。布兰登听了一会儿,嘴里嘟哝了几句,便又重新将大手伸进水里捞来。呼呼的狂风袭来,水里立时翻起滚滚的巨浪。八角枫顶风看准了时机待布兰登手伸进来时,跳上了它的胳膊。她发现布兰登飓风的身上竟没起一丝风势。布兰登飓风觉出有东西跳到了身上,连忙去摆,八角枫幸运地在拉住布兰登飓风的手臂靠近缸边之时跳了下来,被一股往外吹的小风带出了缸外。她的手里一直都捏着那个插着拉撒路铁钩的绳子的另一端。她的下落让铁钩所勾住的那只拉撒路立刻缓缓往从深缸底往水面浮去,而八角枫也刚好能借着拉撒路的重力在下落的过程中得到足够的缓冲,不至于直落下来。
就这样,以为掸掉了小虫的布兰登飓风又重新将手往缸里捞去,而拉撒路则本能地在离开水面之际高高一跃,仅这一跃的寸劲,八角枫便抓住了,她用绳子将其拖出了水缸。布兰登听到拉撒路落地的声音,又要来找,八角枫连忙用白昼给的一个布口袋往拉撒路身上套去,拉撒路碰到那袋子竟神奇的变小了,一瞬间即入了那个布口袋。而跪在地上摸索着跳出缸内的拉撒路的布兰登飓风,仍然在漫无杂地堆放的铁器中间寻找着拉撒路的身影。它的焦躁不安引得四周大风不止,被卷起的铁器叮当乱响。
八角枫警惕着布兰登飓风随时都会发现自己,她脸对着布兰登飓风,一面注意着它的每一个动作,一面小心地艰难向后退着步,慢慢地离开了暴风的中心,远离了被光亮照耀的地方,回到了幽深的黑暗之中。直到回到洞口,八角枫要钻出地洞之时,洞内深幽之处才又传来了布兰登飓风哼唱那首儿歌的声音,八角枫的脑海中随之又浮现出了它磨刀霍霍、烹煮拉撒路的一番奇异景象。
八角枫将装了拉撒路的布口袋交给白昼。白昼让八角枫先坐到车前,待她坐稳后,只见他将口袋打开,一股巨大的水汽猛地从里面冒出来。八角枫感到有一阵阴凉的风迎面扑来。她定睛从袋口往里面看,竟看到里面是一片汪洋大海,而那只被自己捕获的拉撒路正在里面肆意畅游。白昼将袋子轻轻一挥,拉撒路即被甩出来,正好落在了那车辕之下。白昼手里的枯木枝顿时化作了一根长鞭子,鞭子轻轻往前一挥,他们车下的路立时化作了一弯血红色的小河,河面上蒙了一层氤氲,拉撒路游开来,速度快过脱了缰的野马,转瞬间便到了半山腰。
就这样,在后面的数日中,八角枫和白昼都是赶一段时间路,然后让拉撒路停靠在岸边休息。待大家(尤其是拉撒路)休息好了之后,再继续往山上赶。八角枫渐渐觉得白昼有些异样起来。起初,是与他以往的健谈不同,慢慢少言寡语了。八角枫问他那天梦呓的事情,他听了后脸色立刻一灰,僵了很久,支支吾吾地不愿作答。再后来,八角枫发现白昼不但梦呓得越来越频繁,喊叫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而且面目也发生了让人说不出来的变化。
一日,如往常一样,拉撒路停靠在岸边,白昼睡在车里,八角枫睡在车外的一块用野草铺就垫子上。几声均匀的鼾声过后,八角枫又一次被白昼的梦呓惊醒了。她愤愤地走到车边,将头探进车内,发誓一定要搞清楚他究竟嘟囔了些什么。
只见白昼的五官前所未有地紧缩在一起,他嘴里蹦出的嘟囔声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一时仿若人在台上演讲一般,铿锵有力、义正严辞。一时又让人觉得说话的是个油滑奸险、阴险狡诈的人。其中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在八角枫的脑海里忽然连在了一起,变成了词语,她不知不觉地复述出来,死亡、弟弟、黑夜。
白昼忽然惊醒了,但不是被八角枫不自觉的说话声所惊扰的,而是车外忽然传来的一阵细小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八角枫惊愕地看着白昼的面孔,终于明白了一个困扰了她多日的疑惑。她一直觉得白昼的脸和过去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清楚他的具体变化在哪里。而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她明白了。因为那些所有的细微变化在眼前都格外扩大了开来。他的眼睛变小了,小的几乎只剩下了一条线。他的鼻子变窄、变平了,仿佛那只是一个摆设一般的细窄的长方体被安在了他的面部中央,只要轻轻用手一抹就随时可以将其抹平。他的嘴巴彻底凹陷了进去,只剩下了一个边沿布满皱纹的小洞。至于他的耳朵,八角枫甚至无法让自己去管那一边一个的细小的肉团叫做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