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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毒沼青蛙的舌头熬成的汤底,蝾螈的卵做的配菜,这才配得上我们为这汤所付出的一切苦难。”
单眼女巫唱得最响,一个大铁笼被那个最为矮小的女巫从洞窟里费劲地拖出来。里面蜷了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他脸型削瘦,像个萎掉的西葫芦。这人面色苍白,一双黝黑的眼睛感觉随时都会被瞪出眼眶,眼神里有一种莫可名状的神经质。他又瘦又长的身躯紧紧的蜷在一起,将笼子挤了个满满登登。
看到那笼子里的人,八角枫不禁吓得浑身一颤,因为她感到似乎那个笼子里的人正在透过掩映着自己的灌木看过来。那人的眼睛里,有一种看穿了一切的智慧,八角枫觉得他简直径直看进了自己的心里。惊慌之下,她向后退了半步,踩上了脚边的一根树枝。一片死寂之中忽然传出一阵轻脆的吱嘎声。
三个女巫倏地警惕起来,她们纷纷站起身来,将耳朵往四周探着,探查声音传来的方向,探查密林之中正极力屏住的因恐惧而急促的呼吸以及那胸中怦怦起伏的心跳。
第60章 第十五章 永生国度(7)
10
三个女巫的头齐刷刷地转向八角枫,她们摸索着往八角枫藏身的地方走来,颤颤巍巍、晃晃悠悠,口中念念有词,嘴角带着奸笑,布满横纹的面庞几乎皱缩成了一团。
“乖孩子,出来吧!”
女巫们向前伸长着脖子,鼻子微微抽动,不时地深吸上一口气,好像是已经闻到了八角枫身上的味道。想到这个可能性,八角枫不禁心里一颤,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这个可能,便又放下心来。
“出来吧,尝尝我们的热汤,喝过之后,我们会给你指一条上山的路。”
个子最矮的那个女巫用一种格外慈爱的语气说道,声音里的真诚几乎让八角枫克制不住想立刻走进火光里,围坐在她们身边,像话里所说的那样喝一口暖胃的热汤。女巫已经走到近处,灌木的枝叶碰上了她们伸出来的正在左右摸索着的手臂,她们身上的袍子擦着叶子、丛生的荆棘簌簌作响。八角枫几乎闻到了来自她们衣袍上的一股肥皂水的味道,从那些左右移动的袍子的夹缝中,八角枫看到了笼子里那个男人提醒自己警惕危险的眼神,她平稳住了那颗想要跳出灌木丛的心,记起了老人叮嘱自己女巫狡诈无信的话语,她更深地往灌木后躲去,整个身体几乎匍匐在了地上。而就在此时,一个单眼女巫已经将身体挤进了灌木丛,她苍白狰狞的双手之下,正是提心屏吸的八角枫低在一簇蔓生在灌木丛中的灰藤之下的脑袋。八角枫动也不敢动,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滚沸的热汤救了八角枫,她眼见着那个笼子里的男人向锅里投掷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紧接着,一连串的噼里啪啦的好似爆炸的声音在锅中热闹地响了起来。时常发号施令的那个女巫连忙转身往回跑去,锅里的声音瞬间响得几乎要震破耳膜,惊地矮个子女巫踉跄地跌倒在地上,单眼女巫双手捂住耳朵惊恐地将脸朝锅子转去。锅内的噼啪乱响持续了一会儿,八角枫蹑手蹑脚地趁乱跟着矮个子女巫和单眼女巫走出了灌木丛,紧跟在她们身后,来到了锅子旁。现在,女巫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锅里所发出的噪声吸引了去。连八角枫已经靠近了那口锅的边上,她们都没有发现。八角枫将一直准备在手里的三颗豆子投进了噪声正在渐渐平息的热汤里,一股奇异的香味顿时从汤中窜出来,引得三个女巫心醉神迷。她们顿时忘记了刚才林中的异响,忘记了还有最主要的笼子里的黑袍人没有加入汤内就迫不及待地纷纷尝起了汤的味道来。
三女巫互相争抢着,你一勺、我一勺,转眼间,热汤被喝了个底朝天。连着好几阵呵气从她们的嘴里被满足地打了出来。发号施令的女巫身子一歪,单眼女巫的头颈向后一仰,矮个子女巫浑身打了个寒颤,眨眼的功夫,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便齐齐地从她们的嘴里、鼻孔里传了出来。她们睡得死死的,即使铁锅被烧穿了底,黑烟弥漫了洞口,她们的美梦也没有被丝毫地惊扰到。
待那三个女巫熟睡了一会儿后,八角枫才敢从自己往汤里放入豆子后又迅速退回的藏身处里走出来。她先是在洞窟里小心地摸索了一番,洞里只有一些残破的褥子和生满铁锈的大小锅具,她失望地退出来,又开始在女巫身上翻找,只掏出了几只半死不活的青蛙和蝙蝠。八角枫死了心,回到了山脚下,将自己拴在一棵冷杉上的马给牵上来。她用一根粗长的树枝翻打洞窟之后茂密的灌木、枝叶,想要劈开、找到一条能够通往山上的路。
八角枫几次走过关着黑袍人的铁笼边都没有驻足,只一心在找着自己上山的路。她对笼子里的那人怀着的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这种感觉绝大部分来自于对他的神秘的不可知,让她心里对其的恐怖大于了对他的好奇。但当她几番尝试都无法找到上山的路之后,才又不得不来到了那笼子边。
笼子里的黑袍男人不慌不忙地抬起了头,眼睛中放射出的胸有成竹的光芒,仿佛他一早便预料到八角枫会来求自己。对于八角枫之前的怠慢与冷漠,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抱怨与愤懑,反而主动礼貌地向八角枫自我介绍道,说他叫白昼,是统治这座山林的神。但是由于受了他弟弟的迫害,失去了法力,才被这三个女巫俘虏了来。他答应八角枫只要她能送自己到山顶,一定会指出一条让她离开这个世界的路。
八角枫对白昼的话将信将疑,却又别无选择。她又在四周查看了一番,见出路实在无果后,才又回到铁笼边,按照白昼指示她的那样用一根藤蔓穿插锁孔,轻轻将两头一拉,门便轻易地向外打开了。白昼告诉她,这个铁笼人越是用力地去撬弄、去开它,它就会锁得越紧。但是如果只用断掉的藤条去开它,不消任何气力,它就会自动开了。
白昼费劲地从铁笼里爬出来,他的双腿软绵绵的,好似瘫痪了一般。他说自己双腿完全无力,没办法行走,让八角枫将他扶到马上。八角枫让自己的马跪卧下来,将白昼扶了上去。马站立起来后,白昼立即让马原地转了三圈,停下来,他伏在马背上,一只手抱住马脖子,用另一只手往一棵不起眼的矮树上投掷小石子。八角枫惊奇地发现矮树上隐隐约约有一张白颜色的人脸,模模糊糊,与树干上枯槁的树皮奇妙地融在一起,若非特别注意,根本不会发现。那人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好似有千种辛酸、万般的痛苦都被挤在了它那枯皱的脸皮之上,狰狞着,双眼露出邪恶的凶光。
白昼的眼神很好,但是手却不稳,几次失败后才投中。当第三颗石子被投中时,那矮树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一声凄厉的长啸之后,忽然从中裂开,伴随着裂缝中冒出的火红的雾气,连脚下的大地也跟着分成了两半,一条蜿蜒在脚边地缝之下的闪烁着五彩斑斓的溪水浮了上来。八角枫站在正不断裂开的地缝的一边,靠在骑着马的白昼。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浮上来的溪水将裂成两半的矮树冲倒,紧跟着,一声大门开启的巨响从浓雾中传来。溪水熄灭了雾气,一条铺满了冒着五颜六色的烟雾的蘑菇铺成的羊肠小路出现在八角枫眼前,壮观瑰丽,仿若由彩虹铺就的一般。白昼提醒八角枫要抓紧时间。八角枫立刻牵着马,与白昼一起,踏上了那雾气重重的小路。不一会儿,八角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雾气之后,倒下的矮树缓缓地立起来,它分裂开的两半又重新合上。溪水沉入了地缝,一切又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洞窟口的女巫鼾声如雷,完全不知,混沌山上另一番改天换日的动荡就要来临了。
第61章 第十五章 永生国度 (8)
11
到了山中,八角枫方知所谓的混沌山原来就是无天无地、无日无夜,所踏出去的每一步皆像踩在雾蒙蒙的云端,软绵绵的,但每一步最后竟也都会踩到实处。这里到处是八角枫所没有见过的奇花异树,怪鸟鬼虫的嘶鸣嚎叫盘旋在她的头顶久久持续不断。白昼从袍袖中掏出一根枯木枝来,冲着前方默默念了两句,一时间奇光乍现,它沿着八角枫走进来的那个蘑菇路,弯弯曲曲、逶迤向上,在混沌山上开出了一条路来,一直通到山顶。白昼告诉八角枫,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就好了。
八角枫听白昼的话,牵着她的马,马上驼着白昼,徐徐地往山上走去了。在上山的路上,白昼是个健谈的旅伴。他的声音时而低沉粗哑,时而浑厚如洪钟。问八角枫的来历,讲自己与弟弟的争斗,详述这山中的各种奇观来历。出乎八角枫的意料,与白昼诡谲的长相相反,他的性格竟是温顺平和,不似她起初所意料的那样狡诈奸猾。时间长了,也就渐渐地放松了对白昼的警惕之心。
一日,经过了一天的赶路之后,白昼已经睡下,拴在一棵矮树上的马也轻轻地打起了鼾。但是八角枫却辗转难眠,一直无法入睡。她感到胸口仿佛有一口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正当她烦躁不堪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一会儿粗一会儿细,短促且铿锵有力。八角枫惊地立即坐起身来,四下张望,未熄的篝火边上除了那匹正在酣睡的马外,便只有白昼了。看到白昼的身体在不住地轻颤,八角枫轻手轻脚地挪到了他的近旁,这才确认了,那些奇怪的话语确实是从白昼的口中发出的。只见白昼如梦呓一般,双眼闭合着,五官仿佛是因为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喉咙里还不断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嘟囔声,与他那些极短的词句混在了一起,使得八角枫听不清他所说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就在八角枫仔细辨认,耐心分析白昼的怪异举动之时,突然,她头顶树梢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喊声。
“哎!”
八角枫站起身来,抬头望向树梢,寻找声音的来源。一个土黄色的罐子从茂密的枝叶中露出了罐子口,它细声细气地对八角枫说道:“我可以用金子和你换这个人,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说着,这个土黄色的罐子将自己的底部略略高起,罐口朝下,一时间,水流一般的金沙从那里面流淌了出来,金光灿灿、源源不断。八角枫看得目瞪口呆,而就在她愣神的一刻,一阵狂风猛地袭来。顿时间,所有树梢上的枝叶皆簌簌地猛烈震动起来,鲜嫩的叶子、枝干落了满地。那土黄色的罐子被卷到了地上,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被摔成了碎片,破碎的瓦片铺得满地皆是,每一片都在颤抖哀嚎。
白昼在暴风席卷枝叶之时就已醒来,他拉八角枫到他的黑袍之下。八角枫被罩在黑袍之中,只听得一阵紧跟一阵的劈劈啪啪的乱响。她好奇,便从白昼拖地的衣袍掀开一条缝向外望去,只见得乌压压的由无数只小蝙蝠组成的暴风正从她的头顶、身旁飞速掠过。只眨眼的功夫,她的那匹马便只剩下骨架一副,连半丝血肉都没有剩下。而它们对于八角枫和白昼,倒好像熟视无睹一般,径直飞走了。
白昼告诉八角枫,这是混沌山里特有的蝙蝠暴风。而八角枫则感慨一路上跟着自己马竟遭惨死,一面惋惜哀叹,一面又苦恼无法行走的白昼该如何上山的问题。
白昼眼尖,看见了满地的碎瓦片。他让八角枫将其收集起来,再取一根那匹马上的骨头来。八角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