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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得绞帕咬唇,秀丽的容上皆是怨愤。
如此不顾伦常之人,怎配有资格嫁给龚二爷?
她脑中哪还有病危在榻的堂兄,急急的跑回去,寻了亲娘就将自个所听到的道了出来。
周二夫人张氏沉默半晌,不顾女儿激动的情绪,郑重询问:“阿乐,你真肯定九王爷与琼姐儿有私情?”
“女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怎会有差?”
见其不信,周嘉乐不平之心更烈,“以前九王就对表妹诸多照拂,待她比大伯母生的大堂姐和四堂妹还要好,我总觉得蹊跷。今儿让我撞上了,她还不承认。”
“琼姐儿是你祖母一手带大的,诗书礼仪无一不精,怎会这般不知分寸?”
张氏非轻率之人,没敢尽信,只思量了回道:“阿乐你太冲动,竟然直接给琼姐儿撞破,若是还拿这事做文章,她必然疑你。
否则,这便是没有什么,亦可有些什么。我就不信蕙宁公主是诚心想琼姐儿当媳妇,龚家二爷那般出色,娶她为妻岂不委屈了?
陆家门第衰败,除了你祖父祖母的疼爱,琼姐儿还有什么?”
“所以娘您也觉得是祖母给表妹筹谋的婚事,对吗?”
周嘉乐眼眶一红,怨道:“祖母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可是周家的姑娘、是她的孙女,她不想着自家人总偏着外人作甚?”
“这有什么法子?”
张氏长叹一声,无力道:“琼姐儿的娘是老夫人唯一闺女,哪怕是去了那么多年都难忘怀。你那姑姑又只得琼姐儿一女。老夫人是千般爱万般宠都给了她。”
见女儿丧气,心疼得拉过她爱惜道:“阿乐莫急,琼姐儿不是说要自个去跟老夫人交代吗?咱们且看看她要怎么解释。
况且,府里最近不太平。你父亲又总与你大伯父处在一块,这两日都歇在了外院,娘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礼哥儿又在昏迷中,你若跑去说这种事实在不合时宜。去侯府提亲的是你大伯母,但眼下她哪还有心思再顾这事?”
周嘉乐听了这话,心中好受不少。
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又道:“娘,女儿听说琼表妹的姑父安然无恙,爹爹为何要放过他,不是都已经有证据了吗?”
乍闻这话。张氏面色一沉,“你竟偷听我与你父亲说话,阿乐,你真是越发大胆了。”
后者忙解释:“女儿不是诚心偷听的,就那回凑巧。”
她根本不惧对方。凑上前拽了其胳膊撒娇道:“娘,贪污受贿的罪名不是很大吗?爹爹怎么不办那位胡大人,难道是祖父顾着琼妹妹特地交代的?”
“胡说,这种事你祖父怎可能让你父亲徇私?”
张氏不愿同女儿说这些,却又架不住对方纠缠,最后模棱两可了道:“胡家另外找了人,这事上面有人疏通。好好的铁证也能变成证据不足。
所以,阿乐,娘总跟你说权势的好。有了权,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咱们女人这辈子,嫁个显赫夫君,以他为荣。下半辈子还愁过不好?”
“就跟秦夫人那样吗?”周嘉乐歪着脑袋询问。
甄家本也只是普通世家,当年甄氏女得幸选为皇子妃,炎丰帝阴差阳错被立为储君。
新帝登基,甄氏入主中宫,又重用伴读秦沐诚。甄家这方显赫起来。
提起宰相夫人,张氏亦露出羡慕。
甄秦氏当年已是太子妃胞妹,却独独钟情秦相,甚至不顾家族之命非他不嫁,有今日荣华亦是她该得。
只是性情无常,猖狂了些……
但以她如今之尊,有恃而骄,又有何过?
张氏感慨:“秦相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伴读,谁能料到他今日权倾朝野,门生遍地?
甄家当年觉得秦家门第不足匹配,现如今却反巴着秦家,真是世事无常。”
“秦相确实厉害。”
周嘉乐似懂非懂的附和,随即又道:“不过女儿听说秦相惯是风。流,身边新人一个个的添,还有说不只是良家女,甚至连勾栏里的女子都接进府去呢。”
“这等事是谁在你跟前嚼舌根的?”
张氏松开手,当即厉声呵斥:“我瞧你身边的人是越来越放肆了,什么话都在你面前说!外头的街巷流言,你个姑娘家听了作甚?”
“女儿知错了,娘您别生气。”周嘉乐察觉失言,忙起身认错。
张氏面色稍缓,继续道:“知晓内外大事是好,可也该有所闻有所不闻。
你如今年纪不小,怎么连什么话能不能说都分辨不出,风。流、勾栏这等字眼,也好挂在嘴上?”
“我也就在您跟前说说,其他地方都绝口不提的。”
“在这也不能说。”
张氏恼瞪了她眼,教训道:“再说,秦相的私事有何好议论的,咱们跟他们家也就逢年过节走动走动,往日你瞧什么宴会可有互请的?
也就是你跟灵姐儿,会随你们五姑姑去去宰相府。其他的,便是琼姐儿,何时见你祖母、大伯母往秦家里带的?”
“哦,女儿以后不说这话就是了。”
突然觉得甚了琼表妹一筹,周嘉乐憨笑应了,抬眸则又问:“娘,秦相这么神通广大,又得圣上喜欢,咱们家干嘛不和他们经常走动?
说来也奇怪,秦相的妹妹秦大小姐那般喜欢九王,等做贤王妃都等了好些年,秦相也不给她求道圣旨。”
“你以为圣旨那么好求?秦大姑娘是宰相亲妹不假,可九王更是天子胞弟,他若是不愿。太后娘娘岂会勉强?”
说来说去,倒是又转回了之前的话题。
想到琼姐儿同九王的私话,张氏沉吟道:“九王过府,老夫人该是亲自相陪。怎的那时辰会两人独处?还在礼哥儿的院前?”
她话刚落,之前派出去打听的玉芍便回来了。
来人进屋行礼后,回禀道:“夫人,奴婢去三少爷院里问过了,说是今儿表姑娘来府后,世子夫人待她的态度较以往疏远冷淡不少。
适逢九王在那,当着众人便开口替表姑娘说话,暗责世子夫人的不是。
后来老夫人请王爷去静颐堂接待,一并唤上了表姑娘。但最后也不知为何,老夫人会先行离去。”
“瞧。我就说她俩不正常。”
周嘉乐激动而言,“九王爷平时虽说温和,待谁都好,但也不曾会这般。他那时看琼妹妹的眼神就不对,她还狡辩。简直是……”
“好了,你激动什么?”
张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望过去,挥手打发走婢女,说道:“就算他们真有些什么,又如何?
琼姐儿虽然姓陆,可自小却是咱们周府教养出来的,她若是德行失当。旁人会怎么想你们姐妹?这事不准对外嚷嚷。”
“女儿当然不会对外说,怎么着她也是表妹。”
周嘉乐只是心存嫉妒,有些女儿家的私心,又无深仇大恨的,当然不可能对外宣传,让旁人看自己表妹的笑话。
她只是有着自我的私心算计。低声了说道:“娘,我就是想着,她若是跟九王一起,那同景凡表哥的婚事……”
停了半晌,见对方无回应。娇嗔了添道:“她总不能朝秦暮楚,有了九王,还占着亲事。再说,咱们周家又不是没有姑娘,祖母何必非要给琼妹妹?”
这方是她的深意。
张氏自然是了解闺女的,心虽如此盼着,却知实并无多少希望,摇首道:“你若能许给蕙宁公主之子自然是好,只是咱们母女在府里人微言轻,这等好事你祖母能惦记着你?
没有琼姐儿,还有灵姐儿,她虽是你堂妹,但你两年纪相近。何况有你大伯母那层缘故,蕙宁公主多半会考虑长房嫡女。”
“娘,女儿就是想嫁给景凡表哥,您帮我想法子。”
张氏只得点头,拍了她的胳膊应道:“好好好,娘给你想法子。”
有些事,总要筹谋一番方会断了念想。
站在静颐堂院口,陆思琼抿紧下唇,她在三表姐面前还能保持镇定,但外祖母这边……
眼前似又浮现出她临走时看自己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失望。
她定是误会了。
可误会了什么呢?
幼年时,自己确实依赖贪恋着那人的柔情与关怀。只是对方成亲之后,那些本不该有的情愫已然斩去。
然如此解释,外祖母会相信她吗?
大舅母今儿那般待她的原因还未可知,可在三表哥屋里外祖母仍是护着自己,陆思琼着实不想失了外祖母的疼爱。
“表姑娘回来了?”
还在迷茫时,侍婢瑞珠自内走了出来,看见她欠身说道:“老夫人刚吩咐奴婢去花园找您呢。表姑娘既然回了院子,怎的不进去?”
闻者淡淡莞尔,“刚到,这就进去。”
静安堂里,寿字镜屏旁,周老夫人正襟危坐,左右皆退。瞧外孙女进来,沉着嗓音喝道:“琼姐儿,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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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身份
地上已安好了蒲团,陆思琼依言跪下,蒲絮下倾,膝盖处并无意料中的冰冷与疼意。
她望向外祖母的眸光,于歉意中和着几分感激。
周老夫人面庞紧绷,目光锐利,冷着声道:“你自己说,同九王是怎么回事?琼姐儿,你竟然瞒了我们所有人。”
“外祖母,不是您想的那样。”
陆思琼连忙接话:“我与九王之间并无私情,思琼从小受您教导,是断不敢做有违常伦之事。
九王的性子您亦知晓,他年少时经常来府里,外孙女同几位表姐常受他照拂。他对我,亦不过是长辈待晚辈的……”
话没说完,坐上的人却拍案而起,俯视着娇小的人儿怒道:“满口谎言!琼姐儿,这些年当真是我太过纵容你了,当着我的面都敢说谎,枉我这般信你。
你往日素是乖巧听话,是从何时起变的?你可知晓,九王按辈分是你的表舅,你们是舅甥关系,如何能动私情?”
周老夫人苦口婆心,长叹了又道:“我刚问话,你竟然还骗我。你这样,让我怎么对得起你故去的母亲,又如何同陆家交代?”
“我真的没有,外祖母,您相信琼儿,我对九王爷当真只是敬重。”
见亲近之人伤怀,陆思琼愈发难受,坦白细说道:“思琼自小离家,周家待我是万般恩情,但幼年瞧着几位舅舅舅母疼爱表哥表姐们,时而亦有羡慕。
我总想着,若是娘亲还在,若父亲在思琼身边,许是也会那般抱我哄我。
九王是长辈,这一点自思琼明理后就总牢记于心。只是确不敢期满外祖母,幼年时他对我的眷顾之恩,是思琼期盼已久的。”
抬头,对上眼前人悯惜的目光。不由添道:“小时候思琼不懂,是有对九王生过依赖的心理,但我如今明白,人的感情分为多种。我不会混淆,亦不敢混淆。”
“你的意思是,你对九王只是晚辈对长辈的依赖之情?”
听了这席话,陆老夫人情绪缓和,本悬着的心终放了下去,平和道:“你起来吧。是我的疏忽,这些年对你关心不够,让你在周家受委屈了。
九王今天的话说的对,你本是陆家女,我接你到府中却不能给你在家的自在。待你再回到陆府。却总觉得主不似主,客亦非客。”
陆思琼起身,走上前接道:“外祖母别这么说,您的关爱,思琼一直记着。”
二人对视。周老夫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