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薛玥的目光透过红盖头,与顾勋相视一笑,现场恐怕只有他们两人觉得这件事由玉面罗刹做出来再正常不过,这便是他的作风,嚣张乖戾、肆意随性,却只有她能读懂这其中藏着的独特情谊。
薛玥连忙提裙走出,想对被吓到的亲人解释一番,却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只见玉面罗刹广袖一挥,竟自落叶处飞出无数彩蝶,五颜六色缀在空中,如同礼花绽放、彩霞漫天。彩蝶纷纷落在枝叶上,将刚才他剑尖点到的花瓣震落下来,花雨簌簌而落,飞花逐蝶而舞,美得如同仙境一般。玉面罗刹的乌发随风而起,好似花中盛放的皎皎玉树,看得人移不开目光。他抬手捻起一朵落花,缓步走到薛玥身旁,将花瓣别在她的耳后,柔声道:“大哥今日以此礼相贺,愿你们百年好合,良缘永结。”
薛玥终于回过神来,望见玉面罗刹那近在咫尺的温柔眸光,眼眶又有些泛红,却见玉面罗刹轻轻摇了摇头,以唇语示意:今天是好日子,不能哭。薛玥强忍住泪水点了点头,玉面罗刹替她将头盖理好,又深深望她一眼,才转过身朝外走去。薛玥突然有种预感,他也许不会再回来了,心中一慌连忙大声唤道:“叶大哥!”
玉面罗刹的身形在落花中显得尤为孤傲,他转过头来,扬起唇角道:“放心吧,他若敢欺负你,我就算远在千山万水,也会赶回来帮你。”这一笑灿若春花,如同那漫天起舞的彩蝶,深深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今日之后,你将有人共度,我能陪你走得一段路已经走完,那些并肩作战的时光,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就让它们远去吧,惟愿你从此平安喜乐,再无烦忧。而我无论走到何方,至少还能有人值得牵挂。
薛玥扶住门框,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滑落而出,这时,有一双手将她牢牢握住,这双手坚定而温暖,将会牵着她走完未来的每一条路,路上也许有险阻与无奈,她却都甘之若饴,落子无悔。
这时,薛吟琴轻轻唤道:“玥儿,吉时快到了,要上轿了。”薛玥这才收回与顾勋对视的目光,提裾走入肩舆之内。礼乐响起、彩车开道,顾勋翻身骑上一匹骏马,领着迎亲的队伍朝顾府行去。薛玥坐在轿舆之中,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今日所经历之事太多,令她心潮起伏,久久难平。她偷偷扒开轿帘一线,望向马上那个挺拔而俊逸的身影,从今后,他将是她的夫君,无论悲喜都有他共度,这念头让她觉得甜蜜而安心。
因顾勋坚持婚事低调操办,这一日只宴了亲友,仪式仅依足流程,并未采用太大的阵仗。饶是如此,一天下来,薛玥也觉得自己累得快要散架,待她浑身酸痛地被搀回新房,窗外已是日暮西沉,彩霞流云。
薛玥望着眼前的红烛轻轻摇曳,为满屋的大红喜字罩上淡淡的柔光,肚子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刚才筵席之上,她与顾勋只忙着敬酒待客,每当她想坐下大吃几口,都被姑姑拉住,示意她新娘子不可如此。薛玥向来不喜欢亏待自己,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习俗,掀开盖头在房内寻了起来,可最后只在床上搜刮出一些花生与枣子勉强填了填肚子,她又饿又累地趴在桌上,忍不住叹道:这成亲可真是件辛苦差事。
这时,新房的门被推开,薛玥吓了一跳,忙将头巾再度盖回,她偷偷自盖头下望去,只见红烛中映出顾勋那张俊俏含笑的面容,薛玥觉得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她轻轻闭上眼,感到面前之人温柔地挑开了她的盖头,含羞抬起头来,却见顾勋笑得十分狡黠,竟自身后拿出几块红豆糕来。薛玥立即将刚才那点羞赧抛在脑后,激动地双目泛光,顾勋好像早料到她会有此反应,笑着道:“知道你还未吃饱,特地帮你偷出了几块。”薛玥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家夫君实在是善解人意,忙将那几块糕点塞进口中,温暖的甜意落入胃中,自内而外地漾出满足感。
顾勋最喜欢看她吃得一脸满足到模样,突然凑近舔上她的唇角,将落在那里的一颗糕粒卷入口中,薛玥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想起今日便是他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内心如同打鼓一般手足无措起来,随后身子一轻,已被他抱到了床上。
顾勋见她酡红的小脸埋在鸳鸯锦被之中,愈发娇俏可人,再也难以压抑腹中升腾的*,俯身吻上她的唇,舌尖长驱直入,与她交缠舔袛,吸允着她口中的甜意。一手轻轻解开她的领扣,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攻城略地,薛玥被他撩拨得情动不已,抬手绕上了他的脖子。顾勋却突然脑中一紧,如果她的手刚放在他的脖子上,那一直顶在他腰上那只手又是谁的,一惊之下,连忙起身将被子掀开,却见锦被里竟然藏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正流着口水,睡得一脸酣然。薛玥起身看清,忙将衣襟扣好,惊呼道:“小吉,你怎么在这里!”
小吉睁开眼,迷蒙地望了两人一眼,抓抓头无辜道:“我肚子饿了,想进来找些果点吃,谁知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两人对视一眼,想到刚才的激情,顿时都有些羞赧。顾勋没好气地板起脸道:“这是你姑姑的新房,睡醒了就赶快找你娘亲去。”小吉还在迷糊中,被他一吓,瘪着嘴钻到薛玥怀中撒娇道:“小姑姑,你的床好舒服,我能多睡会吗。”薛玥抱着怀中的小身子,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想睡就睡吧。”
顾勋见期盼已久洞房夜,竟被这不知从何冒出小鬼头毁了,眼光已经厉快要杀人,薛玥将小吉放在床里侧拍他再度睡下,又钻进他怀中,亲了亲他的脸颊道:“我已经很久未见到他们了,今晚就让我和他多呆上一会罢,反正我们以后的时间还很多。”
顾勋只得无奈叹了口气,温香满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薛玥靠上他的胸,轻声道:“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小时候的故事,那时我爹刚刚去世,我每日都睡不好,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小吉那时才出生几个月,堂姐怕我孤单,便让我晚上带着小吉一起睡。我抱着他软软糯糯的身子,突然觉得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好像一切都不再可怕了。”
顾勋握紧她的手,柔声道:“以后有我陪着你,再不会做噩梦了。”
薛玥心中欢喜,又抱着他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直到眼皮渐沉,迷迷糊糊道:“文昭,谢谢你。”
顾勋感到怀中之人呼吸渐沉,低头见她已含笑甜甜睡去,他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臂间,又柔柔摸着她的脸颊道:“我也要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第96章 恨意涌
果然,婚事后不久,朝中便传来旨意,顾勋虽有错处,但念其以往功绩卓绝,又忠心护主,只罚一年俸禄以示惩戒,官复原职,重新起任为大理寺卿。这个消息以野火燎原之势,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朝野,又在各人心中生出些不同的滋味。顾勋指控李元甫一事闹得人尽皆知,两人早已势成水火,究竟是谁能有如此手腕,竟敢公然与李元甫对抗,助顾勋毫发无损地重回朝野。但是,这议论与猜测并未持续多久,又有另一件事牵引了众人的视线,并最终导致了一场谁都无法预料到的剧变。
八月初,御史陆登上朝奏了一份《请诛贼臣疏》,弹劾李元甫构陷忠良、结党营私、贪墨侵占共十项罪状,洋洋洒洒数千字檄文,可以说将李元甫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称其为:“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天下之第一大贼乎!”自从宋毅身死、段笙辞官回乡之后,从未有言官敢如此放肆地在御前直斥李元甫大罪。因此,当这份震惊百官的奏疏一念完,李元甫就被气得浑身颤抖,大骂陆登竖子妄言,无凭无证陷诬内阁辅臣。而那陆登一身傲骨,公然对其蔑然相视,绝无半分退缩,一番唇枪舌战后,陆登又搬出李修文染指军机犯下重罪,后又逃狱以至惨死道边的旧事,李元甫终于被戳到最大痛脚,顿时气急攻心,几欲昏厥在殿前。明帝勃然大怒,以扰乱朝纲为名,下旨杖陆登一百廷杖,将其除去官职逐出殿外。
陆登此举虽如蚍蜉撼树,并未触动李元甫及其党羽分毫。但他的这份奏疏,却如同坚冰上凿出得一丝裂纹,当裂纹扩散之时,坚冰就不再牢不可破。一时间,朝中流言四起:陆登身为五品言官,竟敢公然宰辅,若说其背后无人撑腰,实在是不合常理。果然,自陆登之后,御史台弹劾李元甫的奏疏便淹没了内阁,除了《请诛贼臣疏》中所诉十大罪状,御史们充分发挥言官本色,上疏得罪名花样百出,甚至还称李元甫私下驯养娈童。淫。乱朝纲。
被李元甫强压多年的怨怒终于沸腾,或者说被别有用心地引导至一个不可收拾的方向。然而,这些罪名毕竟难以核实,因此所有奏疏全被内阁强行压下,但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老狐狸们已经敏锐地发现,朝中的风向,开始悄悄地变了……
就在朝野内外暗流涌动之时,李府内却仍是一片平静。这一日,刘子澄见李元甫终于诵经完毕,泰然自若地自佛堂走出,忍不住讥讽道:“你现在已经被群臣奏成乱臣贼子了,恐怕连佛都不愿渡你了。”
李元甫斜睨他一眼,把玩着手上的那串御赐佛珠,道:“佛不渡我,自然有人会渡我。任他们闹得再凶,只要今上不为所动,我又有何可惧。”他随刘子澄走入正厅坐下,又将那串佛珠放在桌案上,目光慢慢变得锐利起来:“那些个言官既然不怕死,我便成全他们,为他们促成个冒死直谏的美名也好。”
刘子澄冷笑道:“现在的形势已经难以控制了,真要一个个对付,你对付得过来嘛。再说这件事背后的谋划岂是牺牲几个言官这么简单。就说你那曾经的好门生顾勋,怎会无缘无故就被起复,这些日子朝中闹得沸沸扬扬,他倒是安分守己起来。依我看,等他开始动作时,才是真正的杀招!”他目光幽深地盯了李元甫片刻,突然重重叹道:“我看你是养了一匹狼在身边啊!”
李元甫听见顾勋的名字,一直淡然的面容终于扭曲起来,眸中好似燃起一簇火苗。
刘子澄看得清楚,又继续道:“我早就说过,顾勋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你却怕太早对付他会引火烧身。现在可好,他又是起复又是娶妻,过得是春风得意啊!让他回了大理寺,以后再想除掉他,只怕是不易啊。”
李元甫冷冷扬起下巴,恨恨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以为投靠了别人就能爬到我头上了,我迟早会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刘子澄目光深沉,突然凑过身去,小声道:“现在看来,令郎的那件案子,只怕也和顾勋有着莫大的关系!”
李元甫扶住桌案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日不找出真相,便令他痛苦难安。但因为始终找不出确实证据,便不想贸然行事。刘子澄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又笑道:“我今日前来,还给你带了份大礼。”
说完,他神秘地朝门外挥一挥手,立即有两名小太监带了个人进来,李元甫仔细一看,那人竟是李修文府上的车夫,立即惊讶问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刘子澄面露得意之色,道:“这种事,我的人还是比你要擅长得多。令公子犯事那天,就是他掌得车,其中关键,一问便可得知。”
李元甫见他苦寻的真相就在眼前,也有些激动起来,急忙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