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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勋生出些恰逢知己的欣慰感,又道:“话虽如此,我也知道此事凶险难料,本不应拖你下水。更何况先师早已去世多年,你大可不必还守着这个承诺。”
魏铮双手托杯,遥遥朝着江水恭敬道:“宋大人忠君爱民、刚正不屈,是我平生最为敬佩之人。他虽然不幸被奸人所害,但他对我说过得话、教我做过得事,元贞便是一刻也不敢忘记。是以只要是和宋大人有关的事,我便一定会全力以赴相助。”他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又转过身来望着顾勋道:“只是你这招是不是走得有些太快太急。”
顾勋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道:“没错,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他抬起茶杯饮了一口,又道:“李元甫因夺情而远离京城,这机会实在难得。只要能借此机会除去李修文,就等于除去了李元甫的左膀右臂,令他元气大伤。幸好有元贞相助,我的计划才得以顺利实施。如今他丧失失权,圣上对他也早不复往日信任,这步险棋总算走得值得。”
“所以这次吴秋水突然杀回,你也就顺水推舟,将他击垮后,李元甫就再无可信任之人。”
顾勋将水再度煮沸,望着水中滚出细小的气泡,道:“吴秋水此人阴险狡诈,他既对我有所防备,就不可能轻易上钩。要想令他信服,唯有以真相为饵。他一步步推断出李修文事件的真相,必定会得意忘形,去李元甫面前告状。可他忘了,我只需在其中几处细节造假,就足以让整件事完全被推翻。”他望了吴铮一眼,笑道:“幸而有元贞替我做了一份假的卷宗,再故意放吴秋水的人来偷。我又仿制了一个布老虎放入棺中,李元甫爱子心切,一见李修文的尸体必定崩溃失控,又怎么分得清那布老虎的真假。”
魏铮想到此事办得极顺利,心中也有些畅快,却又再道:“这次虽然能让你应付过去,但李元甫极有可能对你已经有了怀疑。往后你要行事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
顾勋嘴角浮起浅笑,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即使他生了怀疑怀疑,但没有确实的证据,便不会轻举妄动。他这几年一步步扶我上位,许多事都要依靠我去做。他如今失了今上的信任,最近又折了几名党羽,早已不复以往声势。而我这几年在六部内也想尽办法安插了不少人。他现在就算想要动我,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魏铮见他踌躇满志,却仍不免有些忧心道:“你跟在他身边他那么久,也应该知道他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李元甫手握重权多年,要扳倒他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你还是要万事谨慎而为之。”
顾勋点头沉思,眉眼间又染上抹傲色,道:“我自然不会鲁莽行事。只是布线了这么久,也差不多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到那一日,你我便能光明正大开怀畅饮,先师在地下也终能瞑目了。”
魏铮似也被他豪情的所感,端起茶杯笑道:“那今日便以茶代酒,待到大功告成之日,你我再饮酒相庆。”
顾勋将茶汤送至唇边,掩住浓浓的笑意,以轻不可闻的声音道:“也可以……饮一杯喜酒。”
☆、第5章 。10|
茂密的桃树下,桃花簌簌而落,薛玥坐在树下,仰着头专注地朝上望着。她手中托着个竹篮接着掉落的花瓣,脸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沁出细细的汗珠。也许是被晒的有些热,她将衣袖挽起一半,露出白皙的胳膊。阳光透过枝叶,投下斑驳的光晕,衬得她也如同夏日里最娇嫩的花蕊,重又在阳光下鲜活、盛放起来。
顾勋脸上挂起温柔的笑意,正要朝她走去,却突然看见桃树上还有另一个身影。张冲正蹲在一棵树枝上,满头大汗地一朵朵把桃花摘下,再扔在薛玥举起的篮子里。眼看篮子里的花瓣越积越多,薛玥笑得一脸兴奋,不断朝上挥着手。
顾勋的脸就此冷了下来,蹲在树上那个身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手上轻轻一动,张冲脚下的那根树枝就突然折断,还没来得及运起轻功,就仰面跌落在了地上。
薛玥惊呼一声忙想起身去扶,就听一个声音道:“坐在那别动,他自己会起来。”薛玥连忙回头,望见顾勋板着张脸走了过来,顿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勋背着手走到张冲身边,冷冷道:“大理寺最近很闲吗?还有时间跑到我家来摘花。”
张冲暗自叫苦,心想这顾大人醋劲也太大了,连忙爬起身来,讪讪笑道:“今日是有公事来找顾大人禀报。刚好看薛姑娘站在院子里想摘桃花,我想她身上有伤不方便,就顺手帮了她一把。”薛玥也连忙凑上前道:“是我让张大哥帮我摘花的,是不是耽误你们正事了,文……顾大人可千万别怪他。”
张冲连忙轻咳一声,示意她别再帮他说话,薛玥却仍是浑然未知。张冲再看顾勋的脸已经越来越黑,心中顿觉不妙,果然听见顾勋道:“如此说来倒是我耽误你们了,那你就继续留在这摘花吧,也无需再禀报什么,回去给我写一份牒呈送来即可。”说完袖角一挥,便冷着脸大步朝前走去。
张冲眼前顿时一黑,顾勋所说的牒呈若是正式书写,至少得写五六十页,他急得抓耳挠腮,连忙朝呆立在一旁的薛玥使了个眼色,又用唇语示意,薛玥才终于恍然大悟,朝他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站起身冲着顾勋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哎哟!”
顾勋连忙转过头来,见她面色苍白地捂住胸口,急忙跑回将她扶住,问道:“伤口又疼了?”
薛玥虚弱地点了点头,道:“可能出来的时间长了,有些累了。”
顾勋又板起脸道:“叫你不要随便出门,你身子本就还没完全恢复,万一又伤了元气,再想全好可就难了。”
薛玥把头轻轻靠在他手臂上,柔声道:“可是,我看这桃花就快谢了,便想赶着摘些花来,酿一坛桃花酒给你喝。”
顾勋心头一软,问道:“你跑来摘桃花是要酿酒给我喝?”
薛玥认真点了点头,道:“我说要帮你酿酒,张大哥才愿意帮我的。”她轻轻抓住顾勋的胳膊,带了些撒娇的语气软声道:“所以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然以后我再要做什么,可就没人敢来帮我了。”
顾勋望见她故作可怜的样子,明知她在装乖卖巧,却也再也硬不下心来,只得抬头对张冲道:“要说什么,现在赶紧说了吧。”
张冲大喜过望,生怕多呆一刻又会被无辜波及,连忙匆匆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顾勋低头望见薛玥正依在他怀里笑得十分得意,忍不住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脸道:“这里太晒了,我抱你回房罢。”
薛玥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再说趁这桃瓣还新鲜,我想先去灶房把酒酿出来。”话音未落,她已被顾勋抱了起来,只听见他丢下一句:“那我和你一起去。”
粉白相间的桃瓣在清亮的醪糟中慢慢展开,薛玥将桃瓣轻轻搅动,好似殷红的裙裾在水中旋舞。顾勋见她的额头上沁满了汗珠,连忙接过她手中的勺子道:“你现在还不能劳累,这些让下人来做就行了。”
薛玥连忙摇了摇头,倔强地回道:“自然要我自己来做,才算是亲手酿成的。”
顾勋心中泛起甜意,轻柔地为她擦去额上汗珠,笑着调侃道:“你若是想要自己做一坛女儿红出来,只怕也有些晚了。”
民间相传,女儿红乃是在女儿满月之时所酿美酒埋于地下,直至出嫁那天取出来喝。薛玥一听便羞红了脸,低头嗔怒道:“谁要做什么女儿红,我不过是看你喜欢喝桃花酒,想帮你再做一坛而已。”
顾勋用手指把玩着她鬓间秀发,又凑过去贴在她脸旁轻声道:“你上次可也喝了不少呢。”
薛玥自然明白他说得是上次喂她喝酒之事,这下却是连耳根都一并红了起来,心慌意乱间,手中的勺子便滑下掉进了缸里,她刚想去捞,顾勋却双臂一展,将她牢牢环在臂弯里。
他靠得实在太近,薛玥的脸上被他呵出的热气弄得痒痒麻麻,连忙不自在地伸手去摸,却不小心将一片桃瓣带到了脸上。顾勋伸手将那花瓣轻轻捻起,又放进嘴里,笑道:“很甜,你要不要尝尝。”薛玥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唇便压了上来,桃花的香气顿时充满了口中,令她感到有些眩晕,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张妈抱着一捆柴禾惊诧地望着面前急急分开、满脸通红的两人,吓得连忙转过身去,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薛玥望见面前那人愠怒的脸,想到刚才情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勋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道:“笑什么笑,回房去。”
他站起身,却见她一脸拘泥地绞着衣角,忍不住又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额发道:“又再乱想什么,你难道想就一直这么坐在这儿,做个烧火的丫头?”
薛玥于是红着脸让他抱回了房,顾勋小心地扶她靠在床垫上,薛玥确实觉得有些劳累,本想躺下好好休息,却见他坐在一旁,仔细地凝神望她,那眸中深情好似要将她淹没,看得她忍不住心头乱撞起来。
他抬手在她发间轻抚,竟将她满头乌丝放下,薛玥瞪大了眼睛不知他要做什么,却又见他分别割下她和自己的一缕头发,然后将两缕头发慢慢缠绕,结在一处,合在手心中,抬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小玥,你可知结发的含义。”
青丝交缠,难解难分。白头之盟,缘定今生。薛玥喉间突然一哽,差点落下泪来。顾勋将那缠在一起的发丝放入一个锦袋,又问道:“你可愿意等我。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但我会尽力,不会让你等太久。”他没有说明,薛玥却完全懂了,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泪水不断涌了出来,心中却是无限的欢喜。顾勋捧上她的脸颊,滚烫的唇轻轻落下,为她吻去每一颗泪珠。薛玥抬眸与他对视许久,吸了吸鼻子,红着眼问道:“到时候,你便日日为我梳头可好?”“好。”“还要为我画眉。”“好。”“还要再带我去吃醉香楼的大裙翅。”“好。”“还有扬州的蟹黄包。”“好。”她还要再想要做得事,顾勋便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先在她唇齿间流连,又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的齿关,缠着她的舌细细地辗转。
她迷迷糊糊将手绕上了他的脖子,顾勋能感觉到她生涩的回应,腹中有一团火越烧越热,瞬间灼得全身都发烫起来。他强行让自己离开那温软的殷唇,却望见薛玥好似一只乖巧的小猫躺在她身下,脸颊上染着酡红,眸子里似蒙了雾,更像藏了美酒,忍不住又俯下身去,用舌尖含住她的耳珠,轻轻啃咬舔舐,将她的耳垂处染得通红。
薛玥已经被他吻得浑身发颤,觉得舌根都被缠着有些发痛,所有的空气好似都被他掠夺过去,脑中昏昏然然。待他终于放过她的唇,她刚刚有空大口喘息,谁知耳垂又被他含住,瞬时间,所有感官好似都集中在那一点,脑中轰地一炸,全身都被他旋起酥痒和麻意,口中不受控制地呻吟出声。
顾勋身体里升腾起熊熊火焰,连他自己也不知如何控制,只得靠在她的耳边,一声声低低唤道:“小玥、小玥…”他的声音黯哑难耐,带着浓浓的魅惑与乞怜。
薛玥在迷乱之间,竟听懂了他的意图,顿时紧张的连指尖都颤栗起来,可她身上却涌动着陌生的空虚感,隐隐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