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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玥连忙满脸通红地钻进锦被里,顾勋看着床上的锦被不断伏动,只觉得气氛越发暧昧起来,他连忙以手掩唇、轻咳一声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碗粥来。”
薛玥把头埋在锦被里,听他的脚步渐渐远去,才暗自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顾勋又转回屋内,将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柔声道:“你刚刚转好,只能先喝点清粥,等你多休养几天,再给你做些别得吃。”薛玥望着眼前之人小心地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凉,再慢慢送到她口里。温热带着清香的白粥从喉间滑落至心底,暖暖满满地充溢了整个胸腔。
薛玥本以为因她刚刚转醒,顾勋才会亲自照料。谁知一连几日,顾勋日日都呆在她房里,不管是喂饭还是喂药都要亲力亲为,每日都哄她睡熟了才离去,待她睁眼时就又能看见他。
薛玥从未被人这么贴身服侍过,更何况这服侍她的人还是顾勋,便越来越觉得不太自在,可她每次提出换个丫鬟过来,顾勋就以下人极有可能被收买,必须得由他亲自来做才放心为由堂而皇之的继续留下。
直到第三日,顾勋喂她吃完粥菜,便十分悠闲地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如同工笔画一般。薛玥终于忍不住问道:“顾大人,你不需要去大理寺应卯吗?”顾勋头也不抬,指着伤腿十分理所当然道:“我要养伤。”
薛玥踌躇一番又道:“可你一定还有要事要办,真的不必一直呆在我房里的。”
顾勋俊眉一挑,将书放下道:“怎么你对我这几日的照顾,有什么不满意吗。”
薛玥连忙摆手,又有些羞赧道:“不是不满意,是有些不方便。”
顾勋于是来了兴趣,起身盯着她笑道:“哦,我倒是要听听,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薛玥被他看得愈发慌张起来,支支吾吾道:“比如……比如,我躺了这些日子,想要梳妆打扮,这些总需要找个丫鬟来做吧。”她本意是想说要擦洗身子,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便临时改成了梳妆。可这话倒也是出自她的本意,薛玥觉得自己受伤以来一直躺在床上,样子想必已是十分邋遢难看,实在不想用这幅模样成天对着他。
顾勋微微一愣,才发现自己倒是一直忽略了这件事,只得摇头道:“你们姑娘家真是麻烦。”于是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扶起坐好,又拿了把桃木梳,问道:“你想梳个什么发髻?”
薛玥瞪大眼睛问道:“你会梳头吗?”
顾勋温柔地用梳子将她的乌发理顺,又轻轻分成几缕拢在手中,道:“我只会梳最简单的垂髻,你便将就一下罢。”薛玥感到他的指腹轻轻在她头皮上摩挲,传来些酥酥麻麻的触感。他梳头的手法虽不够捻熟,却也不算生疏,心底突然升起些异样的情绪,有些酸酸道:“顾大人想必为很多女子梳过头吧。”
顾勋当然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他轻柔地为她将最后一缕发丝挽起,才笑道:“如果我说,我小时候曾经靠帮别人梳头补贴学堂的费用,你信吗?”薛玥身子微微一震,想要回头去看他,顾勋却又将她的头扶正道:“别动。”然后为她将发髻固定好,起身拿了个铜镜给她,才柔声道:“不过成年后,只为你一个人梳过头。”
薛玥嘴角偷偷勾起,忙接过他递来得铜镜,照了又照,开心笑道:“想不到顾大人梳头的手艺这般好,如果能天天为我梳头就好了。”说完她才顿觉失言,脸上一阵飞红,有些不敢看他。谁知顾勋却含笑盯着她,柔柔地道了一声:“好。”
薛玥只觉得心跳如鼓,不敢接他的话,眼神慌乱地往窗外扫去,随意找了个话题道:“每天闷在这里,都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何种光景了。”
话音刚落,她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顾勋已经俯身将她抱起,他一边走,一边低头靠她耳边轻声道:“以后,要叫我文昭。”
薛玥愣愣望着他,觉得整颗心都被这两个字胀满,好似浸了蜜糖的青梅,又甜又酸,在口中转了又转,却舍不得咽下。直到被顾勋放在窗前的锦凳上,她还有些怔忪地回不过神来。
顾勋扶她坐好,又为她把窗户打开,一股久违了的花香之气顿时冲入心肺,令薛玥恍然间好似置身迷梦之中。她呆呆看着窗外,过了许久才转头去看顾勋,只见他又拾起之前看的那本书,姿态悠闲地坐在一旁随意翻看。
她低头想了想,开口叫道:“文昭……”那尾音打着颤,带着些试探与期盼,顾勋头也未抬,随口应道:“嗯?”薛玥听到他的回应,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又轻轻唤了一声:“文昭。”“嗯?”她于是胆大起来,又继续叫道:“文昭。”“嗯。”“文昭。”“嗯。”
顾勋拿着那本书,只觉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软软糯糯叫着他的名字,好似小猫的爪子,一下下轻轻挠动他的心,他终于将书放下,倾身上前,十分认真道:“你要再叫,我便要亲你了。”
☆、第5章 。6|
窗外杏树随风摇曳,散落下一片花雨,顾勋的眉眼沐在午后炽热的阳光下,一点点朝她侵近。薛玥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心慌意乱间,连忙用双手把脸紧紧捂住,将眼睛、鼻子、嘴巴遮了个密不透风,心中偷偷地想:这样,应该就亲不到了吧。
可面前的压迫感却并没有消失,那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夹杂着杏花的香气,方寸流转之间,被他吐出又被她不小心吸入。那日醉酒后的画面突然撞进薛玥脑海中,让她连指尖都莫名微颤起来。
顾勋的脸停在她面前几寸的地方,十分耐心地将她捂脸的手指一根根地轻轻掰开。薛玥自指缝中望见那近在咫尺的笑颜,心脏砰砰砰地快要跳出胸膛,她重伤未愈,虚弱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重负,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
顾勋见她紧张成如此模样,生怕她会就此晕了过去,连忙将身子撤了回去,又伸手捏了捏她涨得通红的脸颊,笑道:“瘦得面无二两肉,还是等养胖一些再亲罢。”
薛玥松了口气,终于将呼吸平顺下来,眼神假装镇定地往窗外瞟去,心中却觉得这话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头待宰的猪,要等养肥了再吃一般。
薛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内心是庆幸还是失落。她用余光偷偷看去,那罪魁祸首却正一脸淡然地看着书,好似刚才的心慌意乱只是她的臆想而已。微风卷入窗棂,将屋内的暧昧气息慢慢吹散,树影也停止了摇摆,只有院内的几只夏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吱吱叫着。
正当薛玥被这蝉声叫得莫名烦乱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有人通传道:“顾大人,张寺丞来了。”顾勋面色一敛,忙放下书道:“知道了,让他在偏厅等我。”
他起身将薛玥从椅子上抱起,小心地放回床上,又为她把锦被掖好,柔声叮嘱道:“方才你气血有些紊乱,现在好好睡一觉,别再胡思乱想。”薛玥忍不住想出声反驳她才没有胡思乱想,顾勋却又俯身下来,轻轻在她嘟起的唇上啄了一下,吓得薛玥将到了嘴边的话全缩了回去,只瞪大了眼睛望他。顾勋却笑得贼兮兮道:“现在可满意了,乖乖休息,等我回来。”
薛玥羞愧万分地把头埋在锦被里,手指偷偷抚着嘴唇,脸上泛起红潮,心中反复揣度,莫非是自己刚才表现的太过失落,被他看了去。她心头踌躇,辗转反侧,只觉得那人可恶之极,这下她想不再胡思乱想都不成了。
顾勋一路走入偏厅,张冲一见他便急切地起身想要说些什么,顾勋却示意他先坐下,朝窗外看了一眼。张冲心领神会地走到窗边往四周检查一番,才转回身子小声道:“我们布置在柳氏身边的人果然已经出了事,吴秋水这个老狐狸,不知偷偷布局了多久,让我们都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顾勋慢慢走到锦案后坐下,冷笑一声,道:“不过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而已。我们这次没有防备,才会侥幸让他得逞。现在他既然敢出来承认,这笔账我一定要好好和他算。”
张冲却依旧忧心忡忡,“但是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还不清楚他手下到底有多少人,藏在何处,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始终是一大隐患。”
“无妨。我在找他的破绽,他也在找我的,端看哪一方更加有耐心,哪一方,能笑到最后。”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顾勋走到书柜旁,打开一个暗格内拿出一样东西交给张冲,小声和他交代一番,又认真叮嘱道:“先把这件事办好,一定不能出了差错!”
张冲连忙将那样东西收好,领命而出。顾勋记挂着薛玥的伤势,便也随他一起走出门去。他一路走到游廊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四周静的只叫虫鸣之声,竟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未碰见。他心中猛地跳了起来,连忙疾步走到薛玥门口推开门冲了进去,只见逆光之下,有一个黑影正站在床边,手持利刃朝床上狠狠刺去。
顾勋只觉得全身血液顿时被凝固住,他怒喝一声朝那黑衣人扑去,黑衣人猛地一惊,见逃脱不及,竟反手将那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顾勋顾不得其他,急忙朝床上望去,只见锦被上已经被刺出一个的大洞,却没有半点血迹,他顿时松了口气,觉得脚下有些虚浮。这时他感到有人在轻轻扯动他的裤腿,顾勋连忙低头,就望见薛玥正一脸惊恐地趴在床下。
他连忙将她抱回床上去,紧紧握住她的手,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薛玥脸色苍白,心有余悸道:“我听见外面有动静,觉得有些害怕,就想尽办法滚了下来,爬到床底下躲着……”她后半段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顾勋一把抱在了怀里,他抱得那样紧,生怕一松手就要又一次面对失去她的恐惧。
顾勋满怀歉疚,刚要出言安抚,眼角突然瞟到地上的尸体,面色一沉,心道:“不好!”他连忙唤来几个家丁守在房内,急匆匆朝院外冲去。
果然,他一走出门口,就看到张冲捂着胸口躺在地上,明显是受到了袭击。他一看到顾勋,面上就带了羞愧,愤愤道:“都怪我一时不察,中了他们的埋伏,那东西被他们……”他不敢再说下去,只懊恼地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顾勋缓缓蹲下身子,面色阴沉得辨不出情绪,而张冲口中的“那样东西”,却已经落在另一人手中把玩。
这是一块表面鎏金的铜牌,论其本身并不太值钱,但上面刻着的几个字,却又令它价值千金。
“金吾卫副率岳正。”吴秋水摩挲着铜牌,念出这一行字,面上露出探究的微笑。原来这正是一块金吾卫副率腰牌,带着这块腰牌,便可自由出入禁中卫队。对有心之人来说,可谓是珍贵无比。
吴秋水将那腰牌轻轻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开口道:“小然啊,你说顾勋为什么会收藏着这么一块腰牌,又把它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张冲。”
他身旁站着名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青衣人,此刻正毕恭毕敬回道:“属下驽钝,还望庄主明示。”
吴秋水紧紧盯住那枚腰牌,思索了许久,又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们搜集这些年顾勋所办的案子,有哪一件是和金吾卫有关。”
卓然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突然眼睛一亮道:“是李首辅之子李修文的那件案子。他能定罪便是因为偷窃了禁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