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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旁边有官员道:“墨城的官员大多是即墨彦死忠部下,要向他们解释,此事必然事关重大。”
卫尉连连点头:“与陛下有关又事关重大的事,必然与代城主有关。你们都听说了吧,代城主人在宫中呢,听说是陛下亲自接进来的。”
焦别站在一旁听了许久,心中不是滋味。他昨日已经听了夫人的描述,便知陛下对师雨有意。
即墨无白和师雨压制若羌使臣一事令他颇为赞许,心中多少也有些向着他们。如今听百官讨论,此事来龙去脉应当是陛下强扣了代城主,太常少卿为护住陛下声誉,要孤身赶赴墨城解释。
可这事如何解释的清楚?墨城自有兵力数十万,全是即墨彦亲信,若是那些下属听得风吹草动后一时昏头,只怕太常少卿有去无回,国家也有大灾难啊。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让若羌坐收渔翁之利?
官员们热烈地讨论了大半天,也没见嘉熙帝的身影。到后来有个内监奉命过来,宣布今日早朝结束,有事明日再议。
大家一看这动静,不对啊,陛下这莫非是心虚了?
几个耿直的老臣一合计,当即携手同往内宫,要向陛下谏言,焦别自然也在其列。
嘉熙帝此时却顾不上这些,早上近侍太监禀报说:师雨的贴身侍女拿着太常少卿的令牌入了宫,说是来服侍主子的,可是现在却在满皇宫地大喊大叫,说有人要害她们家城主。
嘉熙帝穿上龙袍本已准备上朝,得知此事亲自去看了看。
一进合言殿内便闻到一阵香气,他低头一看,地上一滩汤渍,奇珍宝贝熬出来的,旁边却死了一只猫。
师雨坐在殿中,见皇帝进来,起身见了个礼,夙鸢已恢复平静,双眼却是红的,站在师雨身后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回事?”整个后宫都是嘉熙帝的,什么弯弯道道没见过,他岂会看不出这是怎么回事,但总要问一句才是。
师雨叹口气,神色疲惫:“请陛下准许我出宫吧,宫中危机重重,我从未经历过,只怕要死在这里。我一人身死无足轻重,可还有墨城要顾念……”
嘉熙帝安抚她几句,刚要下令彻查此事,太监跑进来,附在他耳边将即墨无白的事说了。他这才回味过来为何昨晚即墨无白临走前会说那么一句。
正理着头绪,焦别几人又紧跟而至。
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嘉熙帝今日方知,原来帝王要想得到一个人,要承担起这么多责任……
下午师雨与夙鸢低调地出了宫门,少卿府的马车正在等候。
师雨只看到马夫,以为没有旁人,揭帘上车时才发现即墨无白人在里面。
“贤侄这是在想什么呢?”她坐进去,却见即墨无白抬了一下手,闭眼扭头,神色忧郁:“什么都别说,让我静一静。”
师雨忍俊不禁:“欺君大罪,的确是该静一静。”
“嘘……”
☆、第十六章
嘉熙帝被狠将一军,心里不是滋味,连着三日都没上朝。
当初派去查师雨的人都已被严惩,将耳听来的传言报上来便算是交了差,如今师雨的美貌便是甩在他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可饶恕!
偏偏这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一国帝王暗搓搓地查一个女子容貌,传出去只会贻笑大方,叫他颜面何存,所以这也只能当个哑巴亏给狠狠咽下去。
即墨无白到宫中来了好几趟,总算是见到了他。
嘉熙帝捧着盏茶坐在凉亭里,眼睛看着池中将近凋谢的荷花,周围只有一个宫女伺候,应当是事先得了吩咐,见到即墨无白过来就行礼告退了。
即墨无白酝酿了一下情绪,掀衣下跪,惭愧道:“臣未能尽到为人臣子的责任,陛下恕罪。”
嘉熙帝摇头:“是朕思虑不周,以为身为帝王,任何女子都会俯首帖耳地靠过来。你尽力保朕声誉,何罪之有?”
他站起身来,对着风中摇曳的清莲微微叹息,不知什么触动了他心思,忽然转头问道:“你说朕那天如果当真向师雨挑明了,她会不会接受?”
即墨无白眼珠轻转:“那敢问陛下打算如何挑明?”
嘉熙帝道:“朕早已想好,即墨彦娶了个宗室女,说起来师雨也算是朕的表妹,从这关系下手正是近水楼台啊。”
即墨无白摇头:“陛下不可,起初计划便是要从血亲下手,如今又认她是表妹,岂不是说她被即墨彦收养已得到承认?陛下一旦承认了她,即墨一族的族谱上便该落下她的名字。臣现在叫她姑姑,叫的再亲都是假的,可一旦入了族谱,她要继承墨城,谁也挡不住。”
嘉熙帝摆摆手:“若是朕能娶了她,之前的计划就可以搁置了,朕一箭双雕,你也落得轻松,不是正和你意么?”
即墨无白抿了抿唇:“陛下应当明了,臣答应去墨城,不仅仅是因为一道密旨。若真的想要轻松,臣开始便不会答应此事。”
嘉熙帝最常见的便是他厚着脸皮开玩笑,这般严肃的神情已是多年未见,一时无话。
视线里一片荷花瓣脱落,轻轻飘在水上,荡开几圈涟漪。嘉熙帝收了收神,沉声道:“无白,朕想知道,师雨在你眼中是怎样的一个人?”
即墨无白垂眼,口中轻缓地吐出几个字:“身段愈软,其心愈坚。”
嘉熙帝沉默不语,抬了抬手。
即墨无白行礼告退,走出很远,回头看一眼他的背影,微微蹙眉,嘉熙帝这番话像是在试探他对师雨的态度。
不过这也是他活该,为人臣子,却为帮对手而设计君主,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应该。
师雨没想到这一行会惹出这样的事来,已经萌生了去意。
本要与即墨无白商议一下,但他自知欺瞒了陛下犯下重罪,这几天无比安分,每日勤勤恳恳地在太常寺为陛下挥洒青春,晚上大半夜的才回府,要见他一面不太容易。
刚好没几天就是每月一日的假期,师雨干脆在长安最好的酒家定了一桌酒席,一来当是辞别,二来也是感谢他这次出手相助。
当日,日头尚在时她便去了酒家,在雅间坐等。
片刻后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以为即墨无白已经到了,命夙鸢去开门。
然而门打开,走进来的却是齐铸,他今日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胡服,紧紧绑在身上,看起来像是刚刚饱餐过一顿的蚕虫。
师雨脸上罩着的面纱未解,神情都懒得敷衍,问他道:“齐相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齐铸哈哈笑道:“本相即将归国,几位大人在此为本相饯行,不想竟然看到城主大驾光临。城主倾城之色何必遮掩?险些叫本相认不出来呢。既然这么巧碰见,大家不妨一起吧。”
师雨对他絮絮叨叨的话有些不耐烦:“多谢齐相好意,只不过我要等人,不方便与诸位大人同席,还是算了。”
齐铸不以为意:“城主既然不方便,那就由我们移过来好了,您好好坐着就行。”说完他就转身去叫人了。
师雨解下面纱掼在地上,居然有这样不请自来的,轰都轰不走!
即墨无白此时还在路上,他今日出门了一趟,回来才从杜泉那里收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车夫走得急,经过窄道时险些擦到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彼此都赶紧勒马停住。对方的车夫脾气很大,立时喝骂了一声。
那辆车中的人揭开帘子看了一眼,冷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即墨大人,真是到哪儿都不让人好过!”
车中的即墨无白听到这声音,掀开帘子,神色顿时有些讪讪然:“原来是方夫人……”
刘家千金娇生惯养,骄纵跋扈,但这些即墨无白以前并不知道。不过此时是他无礼在先,放软姿态也是应该的。
道了谦,刘家女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道:“即墨大人也就这点气量了,多少年的往事了,也拿去跟别人说。如今你姑姑替你出头羞辱了我,你还嫌不够,走个路也要挤兑我才高兴?”
即墨无白诧异:“什么羞辱你?”
“少装蒜!你等着!”刘家女恨恨地摔下帘子,吩咐车夫驾车离去。
杜泉从即墨无白身边探过脑袋来,啧啧摇头:“还好公子您当初没娶她,这样一个斤斤计较的女子,还是跟方大人比较般配。”
即墨无白心不在焉,心里想着她的话,微微扬起唇角。
师雨会为他出头?当真是受宠若惊。
到酒家时,一眼就看到守在门口的夙鸢,即墨无白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来得有多迟了,也不多话,示意她朝前引路。
一路快步走进雅间,他愣了愣,在场足足五六位官员,还有个齐铸。
“就知道城主等的人是太常少卿!”齐铸拍了一下掌,起身相迎:“少卿大人来得正好,快快请坐。”
即墨无白一边挪动脚步一边朝师雨打眼色,对方朝齐铸瞄了一眼,眼波一转,微带愠色。
他了然于心。
即墨无白离开都城数载,再回来又一直在墨城活动,对现在的朝官熟悉的其实也就那几位。眼前这几位根本没有见过,听得他们自报家门,才知道他们都来自六部。再瞥一眼他们面前的菜肴,无一不是这里最精致昂贵的,想必也都有些家底。
齐铸也有本事,能和这几位官员走在一起,六部事务稍稍一了解,差不多整个豫国的情形也就了解了。
正分析着个中利害,一位官员举杯对即墨无白道:“大人以一人之力力保陛下声誉已在朝中传为美谈,下官万分佩服,请满饮此杯。”
即墨无白脸色微微一沉,前几天此事在朝中盛传时,深谋远虑的老宰相特地下了令,不得公开谈论此事,并命诸位主官将此命令带去各司各衙。眼前这位就这样当着外国使臣的面公然反抗老宰相的命令,看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果然,他说完这话,旁边几个官员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想提醒一句,可最后还是没人开口。
即墨无白瞥了一眼右手边的师雨,婉拒道:“在下与代城主同为老城主守孝,不便饮酒,还请见谅。”
那官员尴尬地笑笑,收回了手去。
齐铸笑呵呵地接过话头:“饮酒有什么意思?听闻这酒家里有个会跳胡旋舞的舞娘,号称西域最绝,诸位来了这里,岂能错过?”
那几位官员一听,齐齐来了兴致,便催促他赶紧将人叫来。
师雨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托腮无语,早知道的话,何必来这里啊……
不多时,果然招来一个美艳的舞娘。一身鲜艳的红衣,深刻的轮廓,高挑有致的身材,任谁见了也会被其吸引。
听说这类舞娘大多来自遥远西边的康国,长安城中贵胄多爱此风情,已成一种趋势。
舞娘朝在座各位欠身施礼,直起身后一扬手,门边的几个乐人便敲起了鼓点,拨动了琵琶,顿时乐声大作。
当真是“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她身上的胡服腰身细窄,裙摆宽大,双袖一举,回雪飘飘转蓬舞,旋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那边几人已看得入神,即墨无白又偷瞄一眼师雨,她也在看,神情甚至比那几人还要陶醉。
一舞完毕,拍掌叫好声不断。齐铸赞叹不断:“的确当得起西域最绝的称号,普天之下谁还能将胡旋舞跳得这般动人呢。”
几位官员连连点头。
那舞娘掩口而笑:“几位大人哪里的话,要说西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