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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又“嗯”了一声。
平阳县守见他出声之后却不再多言了,抬起头,伸长脖子瞅了一眼他面前的窗子,想着他的话真是多余,在这么好的位置里,城门口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这位公子爷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等了片刻,还是不见秦铮说话,他琢磨着秦铮的心思,可是琢磨半天,只看到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试探地开口,“铮二公子,回府吧!”
秦铮从窗外收回视线,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平阳县守。
他的目光太过深邃,似乎里面是一片深海,当只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似乎里面的漩涡会从海底深处涌出来,将那个人给吸进去。
平阳县守徒然感觉到了浓浓的压力,他不敢对视秦铮的眼睛,连忙低头避开。
秦铮目光轻飘飘地看着平阳县守,即便他低着头,他依然注视了他头顶片刻,直到将他看得额头有细微的汗溢出,他才淡淡开口,“你来平阳城十年了吧?”
平阳县守连忙道,“回铮二公子,到今年秋季,正好十一年。”
秦铮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平阳城距离京城仅三百里地,十年前的平阳城就甚是富饶。十年后的平阳城依旧如此。这十年来,你其实也没多大建树。”
平阳县守闻言心里一凉,连忙道,“下官惭愧。但下官……”
秦铮摆摆手,打断他要说的话,声音寡淡,“谢氏米粮虽然起步于京城,却是繁盛于平阳城。对于谢氏米粮来说,这十年来你可是功不可没。”
平阳县守连忙惶恐地道,“铮二公子,谢氏米粮可是不关……”
“你想说谢氏米粮繁盛不关你的事儿吗?”秦铮不容他辩驳,淡淡扬眉,“十年前,谢氏米粮也不过是谢氏米粮而已,十年后,谢氏米粮可是有着天下粮仓之称了。这个粮仓的据点,可是平阳城!你想否认?”
平阳县守顿时一噎,额头的汗拧成了水珠。
“我竟不知道了,原来你是谢氏米粮的人。这般帮着谢氏米粮,反而忽略了平阳城的一城建设。”秦铮看着他,继续道。
平阳县守身子顿时颤了颤,这么多年,他确实是受了皇上的密令暗中扶持谢氏米粮,将谢氏米粮全部由皇权接收过来。其实名义里谢氏米粮还是谢氏米粮,可是如今,谢氏米粮却是皇室的粮仓了。当然,这件事情他做得很好。可是也有一个败笔,就是一直让皇室耿耿于怀的是谢云澜竟然脱离出了谢氏米粮,自立了门户,尤其还是黑虎掏心的一招。反而让他将整个平阳城控制在了手里。
他想着这件事情虽然是秘密,但是对于英亲王府这位手里攥着好几股势力的铮二公子来说,却不见得是秘密了。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如今他这样一说,却是隐去了自己知道的来质问了。而他又不能说这件事情是皇上让他秘密做的。他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连连摇头,冷汗森森地冒,“铮二公子,下官是朝廷命官,怎么会做有损朝廷之事,您……您误解了。”
“误解?”秦铮看着他,懒洋洋地道,“我倒不认为是误解。”
“您真的是误解了……”平阳县守冷汗浸湿了后背。
“既然你一力说是误解,那么你拿出个证据,证明我真的误解了你。”秦铮慢慢地转过身,绕过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平阳县守一时间双脚呆木地站在原地,他拿出证据?拿出什么证据证明这不是误解?将皇上搬出来?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僵硬地扭头,见秦铮出了小楼,向外走去。他站了片刻,眼见那人要走得没影,而且看着像是向城外的方向,他一惊,连忙追了上去,“铮二公子,您要去哪里?”
秦铮头也不回地道,“你难道还管着爷去哪里不成?”
平阳县守一个趔趄,连忙道,“下官不敢,不敢。”
“不敢就好!”秦铮继续向城外走。
平阳县守不敢再言声,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这位公子爷是软硬不吃。侍候了这么多天,他也没在他面前买个好。可是偏偏越是接触,他越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无论是他怒也好,笑也好,虽然看起来脾性阴晴不定,可是却让他这个圆滑了几十年的人觉得深不可测。
“你跟着我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秦铮摆摆手。
平阳县守停住脚步。
眼看秦铮独自一人出了城,身边没带任何人,连往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玉灼也不见了。他不由纳闷他要去做什么。站原地挣扎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铮二公子,您一个人出城太危险了。就算下官不跟着您,您也要带着人。”
秦铮嗤笑了一声,“你是在说你的平阳城内外太不安宁了吗?你想早点儿告老还乡?”
平阳县守脸一僵,他咬了咬牙,“铮二公子,下官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是这么多年来,确实是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儿。平阳城……目前的确不安稳。”
“你为皇叔办事儿,却把谢氏米粮捧成了一座高山。”秦铮不咸不淡地道。
平阳县守几乎要哭出来了,“铮二公子,您明明知道……”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城门内外进进出出的人,还是止住话,求饶道,“您就饶了下官吧!”
秦铮闻言停住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你忠于皇叔,原也没错。”话音一转,他道,“只是你就没想过春过完就夏了,夏过完就秋了,连秋也过完的话,那么就该是冬了。”
平阳县守面色顿时一变。
秦铮看着他变脸,勾了勾嘴角,继续轻飘飘地道,“谢氏米粮可真是让我喜欢。”
平阳县守面色有瞬时变了几变。
“你回去吧!我去郾城!你个一城之主难道跟我去郾城不成?”秦铮转回头,又对他摆摆手。
平阳县守惊醒,“您……要去郾城?”
“你这么啰嗦,难道真是老了,不堪大用了?”秦铮不再看他,向城外走去,软袍轻扬,“官海沉浮,瞬息万变,怎么能一直依靠着一棵树?平阳县守,你说是也不是?”
平阳县守顿时惊醒,看着秦铮,蓦地睁大了眼睛。铮二公子的意思是……
他是要撬皇上的墙角?
他没听错吧?
秦铮却不再说话,似乎不需要他回答,步履轻慢地走向官道。
这时,他才看见在极远的一处地方,一棵树下,隐隐约约拴着两匹马。树上有两个人影。他恍然,看来铮二公子的贴身之人早就出了城等在那里了。看来他是真的要去郾城。
可是他要去郾城干什么?
他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眼看着他走远,许久后,到了那一棵树下,果然树上跳下来两个人。秦铮上了一匹马,飞雁带着玉灼上了另一匹马,三人向郾城方向而去。
平阳县守看着两骑三人走得没了踪影,才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腿脚。
他是皇上的人谁都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就算四皇子暗中踏入平阳城,见了他,请出皇上的密旨,他安排他扮作十二花仙子,直到今日他跟随谢云澜回京,也未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铮二公子可真是敢……
且还是在如此晴天朗日下!
他站立许久,望着前方虽然有些泥泞,但是却不阻碍同行的官道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老人!皇上老了,他也老了。
他转回身向城内走去,到城门口,对跟随他的几个人招招手,几人簇拥着他返回了城内。
秦铮、飞雁、玉灼三人骑在马上,向郾城而去。
玉灼坐在飞雁身后,行了一段路,到底是没忍住,对秦铮好奇地问,“表哥,你对平阳县守说了什么?老远看来把他吓成了那个样子?”
秦铮攥着马缰,急行了一段路后,悠闲地走着,闻言淡淡道,“就是问问他跟不跟我?”
“跟你什么?”玉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秦铮瞥了他一眼,“你的脑袋再这么笨,就给我滚回去继续做店小二。”
玉灼又重新品味了一番话,咳咳了一声,嘿嘿一笑,“表哥,你竟然要和皇上抢人。你可真不怕皇上打断了你的腿!”
秦铮嗤笑一声,“他如今还有心思理会我吗?”
玉灼眨眨眼睛,“为什么没有心思?”
秦铮回头向京城方向望了一眼,“秦钰回京了!法佛寺失火和刺杀案还在追查。谢氏长房如今还被御林军困着。更何况沈妃的人被抓了,柳妃的人没在郾城被抓,也是查出来郾城是假的四皇子了。如今秦钰跟着谢云澜回京,柳妃一招不成,为了儿子,还会坐得住?秦钰岂能不会出手?”
玉灼恍然,“那他跟你吗?”
“由不得他!”秦铮冷哼一声。
玉灼看着秦铮骑在马上那副轻洒张扬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须臾,回过头来,又嘻嘻一笑,“我也觉得那平阳县守很好玩。你夺过来后,让我多玩玩吧!”
秦铮凉凉地看着他,“你若是有本事将平阳城的谢氏米粮给我攥在手里,我就将他给你。”
玉灼闻言顿时蔫吧了脑袋,他自小在平阳城长大,对于平阳城的水多深,他可是知道得很。平阳城的谢氏米粮既然被谢云澜攥在手里。谢云澜能从皇上的掌控下黑虎掏心脱离谢氏,可见本事,他一个初生牛犊,就算不怕虎,可是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秦铮不再理会玉灼,又开始纵马疾驰。
飞雁连忙催马跟上。
玉灼立即抓紧飞雁,耳边呼呼风响,他晕乎乎地想着表哥这是有多恼恨谢云澜啊,才要夺他手中的谢氏米粮!
秦铮离开平阳城前往郾城,刚出城不久,消息便传到了离开平阳城往京城的一行人耳中。
谢云澜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笺,眉目微动,然后,想了想,递给了一旁懒洋洋看起来没心情的谢芳华。
谢芳华拿过信笺,看罢后蹙了蹙眉,几日调养,他武功满打满算也就恢复了五成。就算带着玉灼和飞雁,论武功来说,飞雁也不是一顶一的。他竟然就这样轻装简行去了郾城。他想去做什么?
她正看着,隐隐听到后面的马车传来低浅的声音,她捏着信笺的手紧了紧,抬头对谢云澜道,“云澜哥哥,秦铮贴身隐卫被他派出去了,显然还同时派走了他近身最主要的护卫队。如今他身边只飞雁一个人,若是有人暗中对付他,他恐怕不足以应对。你派人沿途暗中保护他吧!”
谢云澜闻言点点头,挑开帘幕,对跟在马车一侧的一个人低声吩咐了一句。
那人犹豫地看着他,但是见他强硬地摆摆手,那人还是点点头,离开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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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惨了,昨天睡了大半天,下午懒洋洋的,大约要休息两天才能调整过来。更的虽然少,但不断更也值得表扬是不是?
第一百一十章乱心
谢芳华见谢云澜派人出去,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只要云澜哥哥派了人去,他有足够的能力保秦铮安然无恙。更何况,她知道他派出的那个人是他的近身护卫。武功不次于她全盛的时候。
“放心吧!他会没事儿的!”谢云澜放下帘幕,温声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点点头,对谢云澜一笑。
谢云澜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温暖,“看你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车厢宽敞,你接着睡吧!”
谢芳华觉得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