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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忽然凑了过来,伸手去抓苍鹰。
苍鹰顿时敏锐地离开了谢芳华的左肩膀,落在了她的右肩膀上,发出警惕凌厉让它勿进的声音。
“你别吓它!”谢芳华瞅了秦铮一眼,伸手拦住他要再抓的手。
“那你这封是哪里来的信?给我看看,我就不吓你的这个小东西。否则,爷如今正饿着呢,可以将它宰杀了炖肉吃。总够一碟下酒菜了。”秦铮缩回手,瞅着她手里的信。
谢芳华顿时板下脸,“秦铮,你别得寸进尺!”
“爷怎么就得寸进尺了?你和别人互通书信,暗通款曲,还不能让爷知道了?”秦铮不满地看着她。
谢芳华眯起眼睛,“我不曾调查你的人,不曾打探你的书信,不曾搀和你背后的事情。你也不需要搀和我的事情。”
秦铮也眯起眼睛,“爷的事情可从来没想过要背着你,是你自己不想知道。”
“的确,我是不想知道你的事情。也没想你知道我的事情。”谢芳华扭回头,站起身,有些冷情地道,“你我虽然如今是有了婚约,但未来三年还长。秦铮,你真能保证我们能无风无雨地走过这三年?这三年,中间波折还是未知数。我劝你,一日不大婚,我们还是各自行事为好。免得夫妻不成,反而最后成了仇人。”
“胡说!”秦铮恼怒地也跟着站了起来,秀眉竖立,“谢芳华,爷本来以为你的脑袋瓜子开窍了。如今看来还是一样的榆木脑袋。你当婚约是小孩子过家家吗?爷跟你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当爷的真心就这么不值钱,容得你践踏?爷说三年后娶你,就是能娶了你。你给我收回那些顾虑和乱七八糟的想法。从今以后,我的事情是你的事情,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还分什么彼此?”
谢芳华慢慢地转过头,冷静地看着他,“秦铮,你理智一些,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什么。”
秦铮冷笑,“你不想和我争论什么?在你看来,如今爷是无理取闹了?”
“你的心意我懂,想法我也明白,你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摊开真心,我也不曾要求你如何,更不曾想要践踏你的真心。”谢芳华眉目沉静,声音清淡却清晰地道,“换句话说,我不是不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只是如今的你,还不能让我安心。”
秦铮顿时向前走了一步,靠近她,盯住她的眉眼,“你说如今的我还是不能让你安心?我做了这么多,竟然还是不能让你安心?那你说,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安心?”
谢芳华闭了闭眼睛,“不是你做得不够多,不够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秦铮抿起唇角,“你自己就将自己封困死在坛子里,自己不出来,难道连别人想进入的机会都不给吗?”
谢芳华偏开头。
“你说话!”秦铮沉怒地看着他,“你让我如何做,你才能敞开你的心?”
谢芳华见他已经到了盛怒的边缘,蹙眉,揉揉额头,“你得给我时间。”
“你要多少时间?”秦铮冷冽地道,“别告诉我你要三年。”
谢芳华后退了一步,见他咄咄相逼,也有些怒了,刚要发作。
英亲王妃忽然站起来,走到二人面前,一把拉过谢芳华,挡在她身后,对秦铮瞪眼,骂道,“混小子,你逼她做什么?爱情能是逼来的吗?你已经逼了婚约,让她应承了你,就不懂得细水长流慢慢来?温火慢炖懂不懂?非要惹她跟你怒,让她更烦闷你才算?我看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才是真的没脑子的那个。”
秦铮板着脸看着英亲王妃,不说话。
“依我看华丫头说得明明就是对的,你们才相处了几日?两个人的脾性全然不一样。你向来喜好张扬,华丫头不喜张扬。两个人要慢慢接近,相处,磨合,融洽。哪有你这般咄咄相逼的?”英亲王妃伸手狠狠地拍了秦铮脑袋一下,“英亲王府是宗室,忠勇侯府是世家大族。皇室一直对谢氏敏感,你偏偏要娶华丫头。如今两府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你若是不能在皇上那里请得圣旨,排除万难,让她现在就嫁给你。那么你现在以未婚夫的身份的确没资格要求她凡事都告诉你。毕竟你出身在英亲王府,不是一般的家世地位。”
秦铮第一次被英亲王妃如此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皱了皱眉,对她气道,“到底谁是你亲生的?是我还是她?你怎么处处向着她?”
英亲王妃被他气笑了,“你个小混蛋,不向着她难道要向着你吗?你也得有道理我才能向着你。日日混不吝的,我当初怎么生的你,若是能重新回炉重造的话,我早就想给你重造了。”
秦铮闻言也被气乐了,伸手一把从英亲王妃伸手扯过谢芳华,没好气地对她道,“你的事情我不知道就不知道,你的信我不看就不看。但是你不准给我做红杏出墙的事情。”
谢芳华依然有气,板着脸不理她。
“你听到了没有?”秦铮霸道的问。
英亲王妃看着秦铮嚣张的样子,恨不得再挥手给他一巴掌。
谢芳华余光扫见崔荆、谢墨含、谢云继等人都看着,她头疼地道,“秦铮,除了你这个眼瞎的,还有谁会看着我好?你放心,我不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子,不和你解除婚约一日,我不会和别的男人如何。”
“你当真?”秦铮追问。
“自然是当真!你当忠勇侯府的女儿是什么了?我懂得闺仪和规矩。”谢芳华憋着气道。
“这还差不多!”秦铮算是找回了一半场子,嘴硬地道,“不过你休想解除婚约。”
谢芳华实在忍不住,抬脚狠狠地踩了他脚背一下,拿着信纸向外走去。
秦铮只不过皱了一下眉,伸手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做我的事情去!”谢芳华道。
秦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信纸,慢慢地不太情愿地放开了她的手。
谢芳华向外走去。苍鹰在她肩膀上一直歪着头瞅着秦铮,有些迷惑,又有些傲慢。
秦铮凌厉地瞅了苍鹰一眼,那一眼微带杀气,那小东西立即缩回脖子,不再看他。
“连个畜生也懂得狗仗人势!”秦铮不忿地跺了一下脚。
英亲王妃到底是忍不住又伸手敲了他脑门一下,又气又笑,“多大的人了?这里多少人?你也不怕被人笑话?你可真是我生的好儿子!”
“我不是您的好儿子谁是您的好儿子?难道您让我学我爹?多少年不敢碰您?”秦铮哼了一声,甩开脸,坐回了土炕上。
英亲王妃一噎,笑骂道,“他是迂腐,脑子不开窍。但你与他是半斤八两。”
秦铮撇撇嘴,身子向后一仰,躺在了炕上,闭上了眼睛,不再吭声。显然还是对于谁给谢芳华来的那封信心有郁结。
“你们瞧瞧!他这个样子,如此不讨喜。愁死个人。”英亲王妃回转身,对几人道。
崔荆捋着胡须笑。
谢墨含叹了口气,不知道能说什么。他自小就认识秦铮,他一直以来就是这副脾性,而他的妹妹若是真正地养在忠勇侯府的深闺,那么也许会喜欢秦铮,但是秦铮呢,就未必看得上她了。如今妹妹在无名山待了多年,性情冷清,思维冷静是自然,反而秦铮缠上他,她却对他的感情不知如何对待。
谢云继挑了挑眉,看着秦铮躺在土炕上,闷声不吭,心中顿时畅快了,早先被他弄的一肚子气也烟消云散了。
谢芳华出了房间,来到房檐下。
外面依然下着雨,虽然不大,但是分外地细密缠绵。
空气中隐隐飘来雨中花香,山林内的院子里静谧宜人。
她看着外面,轻轻吐了一口浊气,收回视线,低头打开了手中的信笺。
信笺上写着两句话。
第一句是,“我和燕亭已经到漠北,即刻动身赶往北齐。”
第二句是,“秦钰并不在漠北军营,猜测应该是暗中回京了,七星被他带走了。”
谢芳华顿时眯起了眼睛,盯住那“回京”两个字。
如今距离除夕之夜还不足半个月,漠北戍边军中和北齐边境守军发生冲突之日正是除夕之夜,然后,秦钰孤身一人前往了北齐军营,后来经他彻查,死的那偷粮之人不是北齐国舅。两方和解。暗时间计算,他处理这样的大事儿怎么也要三五日。因四皇子的身份定然是不能造假的,这样的事情必须他亲自处理。也就是说,处理完事情之后,他就秘密离开漠北军营了?
按时间计算,也就是离开最少七日了。
是皇上下了密诏让他回京的?否则他怎么敢动身回京离开漠北军营?
皇上提前下了密诏的话,难道是为了让他早先动身提前走一步离开漠北军营,避人耳目,以便摆脱某些想要他性命阻止他回京的人的杀手?
今日皇上又明里透出口风,召回秦钰,给他一个名正言顺回京的机会。
漠北距离京城关山迢迢,路程快慢受很多因素影响,多几天少几天又有谁会去深究?况且一路遥远,想深究也深究不来。
这么说,言宸猜测得不错,秦钰的确是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按照他已经走了七日来算,那么,最少也走出三分之一的路程了。
他竟然将七星也带来京城了。
谢芳华攥了攥手中的信纸,在他带七星踏入京城之前,她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七星。不能让他将七星带入京城皇宫,若是入了京城,入了皇宫的话,那么便不好救人了。
她身上的伤再养个十日,应该也好了一大半了。
十日之后的话,秦钰应该也就临近京城地界了。
手中的信纸在她手中慢慢地化成灰烬,她松开手,灰烬落在院外,被细密的雨水淹没。
她站在门口看着天空飘落的细雨,并没有立即进屋。
玲儿打着伞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便看到谢芳华站在门口,这里是山林,雨落下是伴着风吹起的。有些清清凉凉的寒意,站得久了,连华贵的衣裙也染上了一层水汽。
“小姐,您怎么站在这里?您身子不好,快进屋去!”玲儿来到门口,责怪地看着谢芳华。
“没事儿!我身子骨没那么弱。”谢芳华摇摇头。
“就算您想站在这里看风景,也该披上点儿披风。侍候您的婢女呢?真是不尽心!”玲儿向谢芳华身后看了一眼,没见到一个婢女陪着她,更是不满。
谢芳华笑了笑,“是我不让她们跟着的,没有太冷。”
玲儿刚要再说话,便看到了她肩膀处站着的苍鹰,再瞧她神色,有些冷峭,心细如发的她猜想她定有事情,便转了话,“这只鹰好特别。”
“这是漠北雪山的苍鹰。”谢芳华笑了笑。
“这种苍鹰是不是善于飞很远?”玲儿问。
“是啊,它能日夜不歇能飞千里。”谢芳华道。
“好了不起,一般的鹰也就是五百里地。”玲儿怀念地道,“曾经小姐也喜欢养鹰。”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她娘离开多少年了,这京中还有多少人记得,这天下还有多少人记得。也是不白活一回。
“奴婢先将这饭菜端进屋去,您处理完事情,就快些进屋吧!”玲儿道。
谢芳华点点头,“好!”
玲儿端着托盘进了屋。
谢芳华从怀中拿出信笺和便捷的笔,用笔在信笺上写了两句话,然后绑在苍鹰的腿上,对它轻轻柔柔地拍了一下,苍鹰有些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它的脖子,飞向了天空。
谢芳华看着苍鹰飞向云层,淹没了黑影,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