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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华提笔在孔明灯上面写了一句话,“天有二星,争云夺日,敬谢不敏。”
侍画疑惑地看着这句话,怎么看也不明白,见谢芳华落笔,她低声问,“小姐,是还拿去后院放了吗?”
“你们去睡吧!我自己去放!”谢芳华拿起孔明灯,对侍画摇摇头。
“外面天色太黑,您若是自己去放,还是奴婢跟着您去吧!”侍画不放心地道。
“也好!”谢芳华笑着点头。
二人一起出了房门。
房门外,侍墨、侍晚、侍蓝三人守在门口。
谢芳华对三人摆摆手,让三人去休息,三人犹豫了一下,见侍画使眼色,三人知道小姐有要事,不需要太多人闹出大动静,于是都齐齐退回了各自房里。
谢芳华拿着孔明灯,侍画跟在她身旁,二人向后院走去。
夜晚的忠勇侯府分外安静,或者说,夜晚的整个南秦京城都十分地安静。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后院的海棠亭。
谢芳华点燃了孔明灯,轻轻抬手推送,孔明灯便飞上了半空,向北飘去。
不多时,忠勇侯府最北角的后院忽然放出一支类似于飞镖的东西,直直地射中了孔明灯,紧接着,孔明灯忽然爆燃,从半空中落下。
时间前后不过是半盏茶而已。
爆燃的孔明灯在还没落到地上之前便燃烧了所有的光热,落在地面上便成了一层纸灰。一阵风吹来,刮走得不见了一丝痕迹。
谢芳华微微地笑了。
侍画看着那飞镖射出的速度和拿捏的分寸,自诩自己做不到这份功力,不但她做不到,品竹她们七个人也都做不到。她低声问,“小姐,是轻歌射掉的吗?”
谢芳华点点头。
侍画对轻歌的印象改观了些。
此时,西北角的后院内,一个老者对坐在窗前敲着窗子的轻歌道,“轻歌公子,主子又有什么指示?我看了半响,老眼花了,也没看清写的是什么字。”
轻歌回头瞅了老者一眼,叹了口气,“陈老,你说你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真不明白了,言宸哥哥让我进京,怎么非要我带上你?”
“你别小看书生!你性子急,容易暴躁,我呢,就是你的军师。言宸公子是让我来稳住你心性的。”陈老捋了捋胡子,“再说,没有我,玲珑飞花的杂耍你玩得起来吗?”
轻歌撇撇嘴,“你厉害行了吧!”话落,他无趣地道,“她写了一句话,我正在推敲。”
“哪一句话?跟我说说!”陈老看着他。
“天有二星,争云夺日,敬谢不敏。”轻歌道。
陈老忽然乐了,“天有二星说得是咱们天机阁,争云夺日呢,说的是最厉害的两个人。敬谢不敏呢。这个还真是不太好考究。”
“若说咱们天机阁里,最厉害的人当属于言宸哥哥!”轻歌不服气地道。
陈老哼了一声,“主子说的是天机阁的二星,天机阁一共七星。七星里面可不包括言宸公子。”
轻歌扁扁嘴角,“我知道最后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嗯?”陈老看着他。
“刚刚我离开之后,谢云继去找了她。”轻歌伸手关上窗子,“她的意思是将天机阁最厉害的星辰和日月给谢云继所用。一切听谢云继吩咐。”
“这样就对了,主子爱说反话,敬谢不敏原来是悉听尊便。”陈老道。
轻歌打了个哈欠,“既然你知道了,你给星辰和日月传信让他们即刻来京去谢氏盐仓吧!我去睡觉了。”
“你不是都睡了一天了吗?”陈老皱眉。
“明日还要给老侯爷表演,这是个苦差事儿,我要养精蓄锐。”轻歌丢下一句话,进了里屋。
陈老嘀咕了一声,径自去传信了。
谢芳华迎着夜风在海棠亭站了片刻,直到感觉丝丝缕缕的凉寒之意,才带着侍画回了房。
英亲王府白天的热闹散去,晚上恢复了安静。
英亲王妃送走了各府的夫人小姐,累了一日,早早歇下了。
英亲王虽然也累,但是辗转难眠,一会儿看着睡在她身旁的英亲王妃,一会儿又移开视线看着隔在两个人中间的枕头。
这个枕头已经隔在两人中间多年了。
虽然一个月他有大半个月宿在正院,一年有大半年宿在正院,但是,这枕头从八年前秦铮走失两日之后回来她与他大闹了一场后,再没有拿开过。
比起儿子,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轻得不能再轻。
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有些时候她固执得不可理喻,但偏偏她还是这样一个温婉大度的人。英亲王府后院的事情从来不需要他操心,庶长子平安长大,几个庶女也平安乖顺,她不曾伸过手指头碰过一手指。各房侧妃妾室只要不过分,她都能大度一笑置之。
按理说,这样的王妃,他该是知足,可是他越来越觉得心里空荡,寻不到根。
自从德慈太后他的母后离开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最早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时光磨平了很多东西,可是总有磨不没的。那是多年前,他站在法佛寺后山,看着在桃花林里的捉迷藏的一对少男少女。自此,他的心就空了。
后来,母后为他选了一世安稳,换得了一个王妃。
当时他亲自传赐婚圣旨,那女子温婉地笑着,如暖阳一般,轰塌了他心里的一个角落。
大婚后,他想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可是,到底是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东西在生根,有些东西抵不过岁月的流逝。
他想着想着,缓缓地拿掉了隔在两个人中间的枕头。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到底还是惊醒了睡熟了的人。
英亲王妃睁开眼睛,被吵醒有些不满,皱了皱眉,当看清身边人的动作,她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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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喜事
英亲王见英亲王妃醒来,也怔了一下。
英亲王妃疑惑地瞅着他。
英亲王慢慢地将拿开的枕头放到了一旁,身子靠近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声音微哑,“我混账了这么多年,总是过不去心里的砍,你当年骂我的对,我是窝囊,我守不住想守的,夺不了想夺的,论孝不及母对我的恩,论亲不及兄弟对我的义,论情不及当年之错的悔。如今我醒悟,但愿还不是太晚。你……原谅我吧!”
这一段话说得极其艰难。
英亲王妃有片刻的失神,过了半响,她重新闭上眼睛,说道,“王爷,妾身不是在做梦吧?您的脑袋不是榆木做的吗?什么时候开窍了?”
英亲王半响无言。
“行了,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英亲王妃打了个哈欠,“难得你拿了这个枕头,我以为你一辈子也不准备拿开了呢。”
英亲王看着英亲王妃,斟酌地问,“当年,铮儿他真是浩儿……”
“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的儿子好好的,就别追究这些往事儿了。”英亲王妃打住英亲王的话,“你的儿子们都长大了。各有各的路,用不到你再操心了。今日的事情你也亲眼见了,就算你想操心,怕是也管不了。”
“是啊!管不了了。”英亲王想起今日秦铮和秦浩虽然没刀剑相交,但也是不见血的杀场。他心中有些难受。到底都是他的儿子。一个嫡子,一个庶长子,若说更爱哪个?他自然是……但是毕竟都是他的孩子啊!
“只要浩儿不要不该要的,不夺不该夺的,不再做伤害铮儿的事儿,铮儿是不屑理会他的。”英亲王妃动了动身子,对他道,“不过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就今日之事所见,浩儿可不是你从前嘴里乖巧听话的孩子。”
英亲王叹了口气,又是半响无言。
英亲王妃有些烦闷,“王爷,依我看啊,你还是去刘侧妃那里睡得了。你在我这里,这么多年,也没一日好眠过。刘侧妃才是解语花,你只要去了,保准你很快入睡。”
“你说什么呢?”英亲王板正她的身子,有些恼怒地道,“从今以后,我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正院睡。”
英亲王妃本来是一句揶揄的话,闻言睁开眼睛看着她。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英亲王伸手拍她。
英亲王妃别扭地动了动身子,嘟囔道,“怎么跟哄小孩子入睡似的?我不是小孩子!”
“你是小孩子她娘!我看你也还是个小孩子,否则这么多年,怎么跟着儿子一起胡闹!”英亲王失笑,“也就是皇上念着你,所以……”他话语说到一半,自觉失语,住了口。
英亲王妃身子微微一僵。
“睡吧!”英亲王察觉她的僵硬,闭了闭眼,继续拍着她。
英亲王妃沉默了半响,忽然笑了,“原来你心里也是在意的,我以为你一直不在意呢。”
整个英亲王府笼罩在夜色中,甚是安静,落梅居更是静中最静。
秦铮送完谢芳华后,径自回了落梅居。各府夫人散了场后,品竹送走了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谢茵,也独自回到了落梅居。
林七见她回来,迎了上来,悄悄道,“听音,是不是你哪里得罪二公子了?”
品竹看了林七一眼,摇摇头。
“你没得罪二公子么?那难道是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得罪二公子了?”林七纳闷。
“二公子怎么了?”品竹低声问。
“二公子从回来后就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不高兴。”林七道。
品竹寻思了一下,早先小姐留下她代替听音而自己换身回忠勇侯府时铮二公子显然就不高兴了。如今回来,大约也是因为此,她笑了笑,对林七道,“没事儿!二公子向来阴晴不定,他现在不高兴,没准儿一会儿就高兴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我正在给你煎药!”林七闻言跑回了小厨房。
品竹早已经闻到了小厨房传来的药味,皱了皱鼻子,压下心中的忐忑,进了屋。
秦铮坐在画堂内一边喝着茶,一边自己与自己对弈。
品竹打量他神色,他板着一张脸,情绪的确明显不高兴。她不想招惹这位二公子,转身向中屋走去。早先谢芳华带她来换衣服的时候她早已经熟悉了一遍环境。虽然当时没谈到让她代替她住在这里,但她自小被训练的敏觉,初到一个地方,也会先将一个地方熟悉一遍。如今自然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回到谢芳华所住的屋子。
她暗暗想着,小姐回府待着也多不过两日,她暂且小心谨慎地忍耐两日罢了。
虽然她不想招惹秦铮,但是却料错了秦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