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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想着,把鸾枝糊里糊涂地抓进来,待熏成了瘾,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扔出去,哪里想到竟然被鸾枝识破了身份,那么,这次就不能再轻易地放她走了。
“那边!上那边去看看——!”
“妈的,一个大肚婆还挺能耐!”
整个澡堂子的保镖护院齐齐行动起来,走道上尽是铿铿锵锵的疾步声响。
凤萧才走到拐角,肩膀便被匆匆而过的赤膊汉子撞了个趔趄。
……什么大肚婆?
莫名的皱起眉头。
正待要发问,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呼唤。
凤萧…凤萧……
多么熟悉的声音,只听得心尖儿将将一颤,连忙回转过头去——
透过暗香浮动的红布门帘,只见那一间雾气氤氲的缸浴隔间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定定的凝紧自己,惊恐、渴切、而又坚定,如若山野小鹿一般。
一瞬间竟如时光倒转回到五年之前,看到那执拗的少女一个人躲在柴房里敷伤。
小桃红……
“啊呀——”
“操…你娘的!老子他妈的裤子才脱,你他妈的就滚进来,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澡堂里丢了件贵重东西,老板要小的们一间间的找。”
女人的吟哦尖叫和着嫖…客们的粗噶谩骂,还有保镖们的道歉,一间一间逼近。
眨眼那面沉沉的红布帘子便被挑了开来,探进来三两个保镖吃瘪的大脸。
“嗯……啊、啊……”
“咕咚、咕咚……”
撒满花瓣的香汤在浴缸中翻滚摇曳,看不清那缸内女人的表情有多么放…荡,却只见男人满头青丝垂洒宽肩,精悍硬朗的腰臀在水中高高拱起,不住地来来回回。许是他的冲刺太猛太烈,女人的喘息声越发急剧,音音勾人魂魄,惑乱人心智。
见外人探头进来,那男子忽然挑起缸边的墨黑长裳,狠狠地冲门边甩去:“滚!”
喑哑狠冽的嗓音,一边说,一边用大手把女人的头发从水中捞起,贴近自己的胸膛。
一看那姿势,就知道是在最后的冲刺了……
乖乖,可惜了有正经事,不然真想多看一会儿。保镖们讪讪地松开门帘,腾腾地串去了楼上。
“呵、啊……”鸾枝的声音渐渐放低。
凤萧的动作也一瞬缓和了下来。
四目相对之间,眼中光影濯濯,一瞬都有些尴尬……为着方才那一瞬间,双方不谋而合的做戏。
叫得太真……他听了难受,知她在那个男人身下,定然也是这般无骨迎合;她听了羞愧,为着自己的不复当初。
揽得太紧……他揽得难受,知她以为人妻,此刻的熨帖也许是今生难得一回;她揽得困窘,因触到他精悍的腰腹处,早已经昂…扬而起的那只硬物……竟然这么快就已经控制不住。
然而他难受,她却给不了他。
跨不过现实伦常。
“他们走了,再不起来来不及了……”鸾枝不动声色地松开揽在凤萧肩膀上的手,“唔…”,唇上却忽然袭来重重的一吻。
诧异凝眉,看到凤萧俊毅面庞上一贯的冷漠疏离,就好似方才那一触即逝的灼…热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走吧。”凤萧转过身子,将地上的衣裳迅速穿好,又把鸾枝从水中扶起:“你的衣裳湿了,出去再晾。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风声。”
他的声音也即刻沉着如初,好似适才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然而鸾枝却看到他眼中刻意敛藏起来的痛……算了,不问了,就当做是幻觉罢。
……
议事仓库内,祈裕焦躁地等待着消息,天知道为何这个女人频频地扰乱自己的计划、扰乱自己的心。
可恶!…恨不得将她虐得个支离破碎,又恨不得将她掳夺得服服帖帖。
一名护院汉子跑进来,正要拱手汇报,却忽然弯下腰捡起一件小物:“爷,楼上楼下都找了,都没人!这里有一双女人的袜子……吓,是个不缠足的女人!”
一边说,一边将那湿却的刺绣蚕丝小袜挑至祈裕桌前。
不缠足的女人,整个澡堂里除却她谢鸾枝,哪里还能有第二个人?…妈的,竟然连方才那般重要的商议都被她偷听了去!
祈裕刷地站起身子,也不顾那丝袜沾了水,用力地揉捻进掌心:“迅速派几队弟兄将各条路子堵死,一定不能让她跑到大街上。还有通往沈家老宅的前后大门,各安插两队兄弟去守着,务必,天亮前务必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原绍两手抱胸,表情很是冷峻,早就不理解主子爷为什么过得好好的,非要去招惹那么个得不到的女人,你看,这下不好收场了吧,女人就是红颜祸水!
此刻见祈裕出离愤怒,忍不住直言道:“主子爷听奴才一句劝,这个女人留不得。让她活着,主子便要万劫不复。别的不说,倘若五皇子知道是咱们这里除了纰漏,后果只怕更加不堪设想……实在不行,就只能灭口了。”
祈裕剑眉深凝成川,抿着嘴角不说话。
这便算是默认了。原绍冲护院们挥了挥手。
“是!”那汉子领命而去。
……
天阴压压的,三三两两颗豆大的雨滴在干涸的黄土地上晕出薄烟,一场暴雨眼看就要倾盆而下。
这是个寸草无生的黄土高坡,因着十年前一场大火忽然将整个村落烧毁,从此时常闹着不干净,平日里几无人敢过路。
羊肠小径上鸾枝抚着肚子,走不动了,身体里隐隐又开始骚动,对那红烟袅袅的膏儿生出渴望。
“凤萧、凤萧……我没有力气了,…你跑吧,快去宅子里喊人、叫砚青……叫他快点来,”鸾枝脱力地倚在树枝上。
一年前也与她夺路私逃,那时候的少女盈盈清俏,牵着自己的手,轻飘飘就跑到了山坡上。
他问她你可还能走得动吗?
她把沾湿的绣鞋儿藏进裙下,用力地点着头说能。
此刻的她,依旧与自己对面相视,身子却臃肿了,脸儿姣媚了,叫的是她丈夫的名字,她说:你快点去叫他来。
凤萧滞滞地凝着鸾枝丰圆的腰肢,忽然一用力将她腾空揽起:“只怕此刻一出去,反倒将那些恶人引了进来……我不放心。你既跟着我出来,我便要护你周全到底。”
一双深邃的眸子将周遭扫量,瞥见那黄土深处矮着一间十分偏僻的废弃土胚,便抱着鸾枝躲了进去。
特别的矮,除却黄土墙胚下一堆干枯的稻草,便甚么也不剩下……莫名的熟悉。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着,便双双不约而同地想起去年昔日。
“哗啦——”一道锐利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震雷,一场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虽是城中孤岭,奈何阴魂太多,萋萋了无人烟,连风都好似比那长街上的要寒凉几分。
鸾枝很冷,紧了紧领口。方才在浴缸中浸得身子湿答答的,此刻狂风一吹,衣裳贴紧了皮肤,那胸前臀后的丰腴便被勾勒得分明,甚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早已经不是旧时青涩少女,更何况经历的又是沈砚青那般炽烈的男子,几乎没有一个晚上将她放过。早已深谙男人欲念顿起时到底有多么煎熬,怕凤萧那里又大,鸾枝连忙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
“你靠在墙角歇歇吧。”鸾枝双臂裹着胸。
“嗯。”凤萧哽咽着喉咙,努力避开视线不见。
“哈嚏——”鸾枝打了个哈欠,冻得浑身开始微微颤栗。
凤萧听不下去,忍不住微一扭头,却瞥见鸾枝又用双臂护住了她的肚子。
……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爱那个男人给她的孩子。可是自己就在她旁边坐着啊,明明他们从前也有过一场刻骨铭心……至少他将那一场生离死别视作刻骨铭心,可她这样昭昭明示着对新欢的爱,真的一点点都看不到旧人心中的痛楚嚒?
哪怕相见时稍微敛藏一分,他都会好过十分,可她却不肯舍与……这个让人惦念的女人,当初醉春楼的红台上,她就不该扯住他袖子。只那一扯,一辈子的心啊,就被她生生扯去了。
罢了罢了,或许前世欠了她。
凤萧把一袭长裳脱下,背过身子扔给鸾枝:“湿衣服换了吧,对孩子不好。我闭着眼睛,不看你。等雨停了以后,摸黑下山……替你去叫他。”
“嗯。”鸾枝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明明一腔的质问,却连说话都没有了余力。
真的冷极了,也不想客气。蜷进暗影里,先解开外面的夏衫儿,见凤萧果真不回头,便悉悉索索地换下亵衣亵裤,将那一袭黑衣长裳裹了个严严实实。
其实……他的心思他的痛楚她都看得分明,可她已嫁作人妇,她怕一对他柔软,以他的侠骨柔肠,忽然便将她揽了过去……然后爱怨嗔痴复燃,三人从此纠缠不清。
情何以堪。千般不可。
她得狠下心来。负情负义。
……
谢谢你凤萧。原谅我不敢开口。
☆、第85章 沈家宴
竹岚院里空廖廖的;习惯了女人的存在,看哪里都有她的影子;忽然她却没有了;好像心也被她带走一般。
床头的红木柜子上,几件小衣裳叠得整整齐齐,旁边码着两双虎头小鞋儿,那是她一针针亲手缝制起来的‘杰作’;咕噜噜的圆眼睛;诙谐极了,平日没少被他好笑。他一笑,她就打他,脸颊泛着粉晕,看得人实在心花荡漾。忍不住将她腰儿一揽;她便软软的仰倒在床上,怎么也形容不出那身姿的娇妩似水……天也,可知道他有多么离不开她母子?
沈砚青一拳头打在桌面上。
已经是第五天了。时间太赶,十万两银子不好筹集,沈家的产业才历过大劫,把药铺马场周转的银子扣下,生意停了,撑死也才凑齐六万多两。原还想着同那绑票的谈判,然而对方竟也再没有任何消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给人留下……实在蹊跷。还不能报官,怕被四皇子元承宇知道,更怕鸾枝母子被撕票。
压力太大,下颌上冒出来一片青茬。
魏五大步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嚷嚷:“爷,县上几个庄子的老板都查过,除却老徐家的私下请过几回邓老板,其余的几个该干啥干啥。奴才觉得不像是他们干的!”
“嗯。”沈砚青凝着眉头,默了默,忽然问:“那萧风最近在干什么?”
魏五正要说的是这个呢,连忙道:“…他?他近日倒是很有些蹊跷!前阵子爷让我去查他,奴才发现他隔半个月就要去一回临县马场,然后又一连气消失十天八天,说是跑镖,就没打听出来他在给哪家跑。”
沈砚青沉声道:“那马场的主人查出来了没有?可确定是祈裕?”
“早先咱们马场喂马的孙老汉,等祈裕消失后,忽然莫名其妙也死了。估摸着就是祈裕那奸人干的,怕被我们查出来他偷运种马!”魏五龇着牙。
沈砚青忽然记起大街上四爷形容凤萧的那番话——这个人你要离他远些,希望这次的案子与你们沈家再无瓜葛。
便不动声色地叮嘱道:“先不要打草惊蛇。银子还差多少?”
魏五说了下钱的难处:“布庄那边实在不好开口,邓老板南边要开工呢,州县几家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