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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不免疑惑的看向徐渭之。
不过众人都是明白人,不过眨眼就明白了徐渭之的意思。
心里不免都有些失落。
脾气稳重一些的尚且能够忍住不发一言。
而急躁一些的,已是焦急的道:“王爷,您可要想清楚啊。那宝藏得来不利,那很可能是往后您用兵的根本。这会子动用了,救了那些不相干的百姓,说不定还要把金贴在昏君脸上。您到底图什么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爷,您可千万不能妇人之仁!”
谢岳却是摇头:“诸位大概忘了,当初咱们追随王爷的初衷是什么。”
几人的目光就都移向谢岳。
谢岳道:“诸位兄台说的都有理。咱们也都是为了王爷的大事才会如此,而王爷之所以值得咱们这般追随,宁可为王爷洒出满腔热血来,不正是因为王爷的品格吗?
“王爷若是在此时不考虑百姓死活,只想着保存宝藏,那所作所为,又与昏君有何区别?”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谢岳道:“老朽赞同徐兄的说法,如今正是王爷得民心的时候。千金散尽还复来,王爷前途似锦,又何须拘泥于眼下这些黄白之物上?”
室内一片静默,众人都在分析谢岳与徐渭之的一番话。
可见,王爷是已有了决定了。
逄枭见众人不言语,站起身语速缓慢的道:“本王当初追随天子揭竿而起,因的是北冀昏君昏庸无道,鱼肉百姓,天下就没有个太平的时候。本王想还这天下一片清明,这才继承先父遗志,追随了天子。
“这些年来,本帮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便是牺牲了家人,受一些委屈,本王也都能忍耐下来。因为本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本王想要的从不是个人的荣耀,而是这天下,会变成本王期待中的模样。
“天下之大,山河壮丽,若是没有了百姓,田地如何耕种?后代如何繁衍?一个没有了人的大周,又怎么抵抗外族的入侵?到时鞑靼打谷草,还不长驱直入直接策马到了京城?”
众人听着逄枭铿锵有力的一番话,不免都是一阵热血沸腾。
是啊。多年来他们追随逄枭,出谋划策,历经风雨,他们虽想要从龙之功,可是当初追随逄枭时,谁又不是满腔热血,为了天下能够的议案定呢?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距离成功越来越近,却是将最初的想法给忘了。
“咱们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逄枭沉声道:“本王决定是动用大燕宝藏赈灾,真正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诸位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一番长谈,谁还能不明白逄枭的想法?
有人心里反对。觉得这银子使在此处不值得。可是逄枭那昂扬的身姿与镇定自若,最要紧是他始终保持着最初的目的,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心情,着实让他们佩服。
一直在计算着从龙之功未来前程的几人,如今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热血豪情。甚至将他们固有的思想都冲淡了。
逄枭见没人反对,便道:“既如此,本王打算吩咐人吩咐人将宝藏悄然会送回来。今年时令不好,大多数百姓家里颗粒无收,有富商早在灾情初现之时便已大批量屯了粮,这天下粮食并不少,只不过不在圣上手中罢了。
“如今本王打算取回宝藏后,便开始让人四处探访寻找合适的购置粮草人选。即便是米价贵了,那一大笔宝藏怎么也能支撑一阵子。等熬过了这个冬季,来年春暖花开,让灾民们回乡重新务农,日子便会好起来的。“
“王爷所言有理,发国难财的奸商着实不少。只怕王爷去收购粮食,到时一个弄不好要落得满身腥。”徐渭之叮嘱。
逄枭莞尔,“本王知道了。这些人本王自然有法子对付。”
谋士们见逄枭已经拿定了主意,且他们再多进言也无法改变逄枭的想法,便都安静下来,不再指手画脚,只想着怎么帮逄枭将事做好。
“王爷,此事倒也不难办。寻常购置粮食罢了,待到咱们往后设置粥棚,用的粮食就更多,就不信那些奸商会不趁此机会发一笔财。”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办法
众谋士对逄枭如此决定,或多或少心中都有一些意见。毕竟任凭是谁,费尽力气才得来的宝藏,甚至王妃还带着战船出海一趟,到头来却一文钱都没用在自己兵马上,怎么想都会觉得亏得慌。
可大家都是明白人。王爷对百姓如此仁慈,所做一切与李启天都截然相反,二人品德高下立见。这样一想,众人又觉得自己没选错人,毕竟谁也不愿意追随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主上。那样的人即便登上大位,自己做了阁臣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如此一来,众人心里都有了决断,先前想不开的这会子也能想得开了。
见大家再无反对意见,逄枭面上依旧笑的淡然,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面前的这些谋士便是逄枭这些年来苦心经营之后所器重的精英。
他们的认同,对于逄枭来说至关重要。
若是他无法得到身边信任之人的支持,往后行事说不定会漏洞百出,就像当初陶汉山正是因为不赞同他的想法,觉得秦宜宁一个妇人却过多干预了前头的事,才会实施暗杀,若是没有樱井,秦宜宁怕早已不在了。
逄枭绝对不愿意再发生这样的事。当初会发生那样意外,就已说明了他的失误和无能,如今他们仿佛在刀刃上行走,若是连内忧他都不能控制,又怎么去扫除外患?
打定主意,逄枭便又与众人低声商议起来,最后决定分派两队人马出去,一队人去往荒岛,悄悄地将宝藏分批运送,分地区安放。另一队人则分别去往各地探查,发现有富商屯粮,或是有人发国难财倒卖粮食的,便都暗中记下来,以便于日后逄枭有针对性的收购粮食。
宝藏所在的小岛就在金港附近,先运一部分来也并不费力,逄枭又命人先去查问金港是否有什么人手中有粮,决策定下,逄枭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只不过,他所做这一切都要暗中进行,面对陈知县是不能透露丝毫细节的。
眼见着陈知县每次见了他都欲言又止,急的抓耳挠腮,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逄枭想了想,就又上了一封折子,命人快马加鞭往京城送去。
陈知县见逄枭再度上疏,心里简直百味陈杂。
京城距离金港又不远,也不至于三四天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王爷短短几天就上了数道请求圣上送粮赈济的的折子,可圣上竟毫无动做。
陈知县虽然耿直,却并不是傻子。圣上这样的行事态度,与陈知县心目中帝王该有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巨大的落差和久盼不到的物资,都在一点点消磨着这位忠臣的耐心和希望。
“粮草一日不到,就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饿死?圣上怎么还不安排啊!”
“莫要焦急,圣上也在筹措粮草,必定是已经想到法子了,咱们这些日还需坚守才是。”
逄枭这两天胡子都没时间刮,身上随意穿了件青棉布箭袖长袍,腰上系了玉带扣,看得出整个人清减了许多。
这些日大家一样吃稀粥,陈知县绝不会因为逄枭与秦宜宁身份高贵就要将粮食都给他们吃,起初陈知县手下的亲信还曾劝说过,就连陈夫人都暗地里嘱咐陈知县好歹给王妃送些干粮鱼干的,也不要太苛刻了贵人。
可陈知县蛮牛似的脾性,根本没听这一套。
日久见人心,王爷和王妃都不是他们印象中那种养尊处优的贵族,他们可以跟着一起吃稀粥,也会去粥棚帮忙,全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
如今逄枭在陈知县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大为改观。是以逄枭的话,陈知县也极为信服。
“王爷说的是。圣上如何也不至于一点粮草都不拨来的。”
可是事实证明,陈知县想的还是太天真。
他们又等了三天,等待的时间加起来都够粮食从京城运来再运回去了。李启天处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没有粮草运来不说,甚至连个回音都没有。
陈知县只觉得心灰意冷。
“城里最后一点粮已拿出来了,配上晾晒的鱼干,也不过是让百姓们多熬一两天。”陈知县说着话,自己灌下去一大碗温水以抵挡腹中的饥饿,“王爷,圣上怎么还没消息传来?天儿冷了,没有粮食,下官真的是害怕。”
金港处在北方,如今十月末的天气,已是满目秋色,可秋天这样成熟的季节,他们却是颗粒无收。
充满希望的时节,他们却在饿着肚子等死。
最应该挽救他们的人却没有一点表示。
逄枭也喝了一碗温水,见陈知县这般满心正气,时时刻刻都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官员,此时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不由得心生同情。这样的一个好官员,管理着金港这样重要的枢纽城镇,他的位子不好坐。
而这般有责任心的人,最在意的当然是百姓的死活。可以说,每一个寻常百姓的死亡,都是打击在陈知县心里的一根刺,死去的人越多,他的心就越是千疮百孔。逄枭着实不忍心看这样一个正直的人崩溃。
想了想这几日收到的回信,又算了算日子,逄枭忽而蹭的站起身,道:“陈大人,不如您随本王走一趟?”
“走?王爷打算去何处?”陈知县一时不明白逄枭的意思。身
逄枭眼中满是久居上位者的霸气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戾气,回头看向陈知县,道:“我记得金港附近有个叫民惠村的地方,里头住着一位家境颇为殷实的财主?人称柳员外的?”
陈大人闻言心里咯噔一跳,紧张兮兮结巴着道:“王,王爷,您问这个做什么啊?您可别想不开,您一世英名,别因为劫富济贫毁了啊!”
劫富济贫?
“你当本王是土匪不成?难道还能冲进去抢劫?”逄枭被逗的噗嗤一声笑了。
见逄枭这般,陈大人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说法有些蠢,不由得尴尬的笑:“王爷莫怪,是下官心直口快,满口胡言。”
逄枭摆手打断了陈大人的话,笑道:“本王哪里会做劫富济贫的事?百姓们快饿死了,相信这些积富的财主们也想为百姓们出一份力,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罢了。本王这会子当然要去拜访,免得让善心人士想捐款捐粮都没地儿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大人闻言一愣,都快被逄枭这说法惊呆了。
这还不叫“劫富济贫”?不过是换了个更加委婉的说法罢了。
他们迟迟等不到赈济的物资,圣上不肯给,逄枭身为亲王,被逼无奈之下却只能去想这样的旁门左道。
陈大人甚至有那么一瞬产生了大不敬的想法:圣上该不会是故意拖延不给粮草,从而逼王爷做出那样事来,好趁机治罪吧?
念头刚起,就被陈大人自己连连甩头给否定了。圣上一国之君,也不至于这般忌惮功臣吧?连容人的气量都没有,往后百姓怎么会有好日子?
逄枭见陈大人想事想的出神,仿已经呆愣住了,不由得轻笑着摇头。这位陈大人还真是这些年来逄枭见过的少数如此单纯的官员。
这样一来,他又有些舍不得带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