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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知道毕竟各地风俗不同,葬礼的仪式也不同,是以她并不多言,只是带兵列队站在一旁,随口吩咐道:“放了石川実生,让他去处置。”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逼迫
石川実生已黑了一路的脸,百姓们的议论声声入耳,他听的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不仅是平沢菜当众与他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百姓们显然是相信了他们的话。
这样下去,他的统治地位不保。
高德来笑眯眯的袖着手到近前,以倭国话道:“石川大名,希望你能够做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既已经答应了我们主上要安葬樱井,你怎能够半路设埋伏,转头又去陷害别人呢?”
石川実生咬牙切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精虎卫与王府护卫成扇形散开,迅速将石川実生与其手下包围在中间。
百姓们一看这架势,纷纷后退,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半句。
石川実生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又不想在人前表现出胆怯之态,转头望着秦宜宁。
“我已经请了念经的和尚。要安葬樱井秀明,也没有安排这么多人的必要吧?”
高德来将此话说给了秦宜宁,秦宜宁便笑了笑,“大名果真聪明,凡事都做足两手准备。”
石川実生咬紧牙关才没当众发怒,但秦宜宁的嘲讽已让他烧红了脸,也引来了不少百姓的侧目。
“行,既然请了和尚,那便请了来吧。”秦宜宁摆了摆手。
精虎卫训练有素的立即退开,百余人的行动之时只听得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石川実生此时再度怀疑起秦宜宁的来历。
一个寻常的商贾之家,能够养的出这样是的精锐吗?
不多时,便有两个年迈的和尚战战兢兢被带了过来。
石川実生张罗着吩咐手下行动,两名和尚则双掌合十垂眸念起经来。
秦宜宁带着人在一旁观看,百姓们也都雅雀无声。不过片刻,樱井的骨灰被安葬妥当,墓碑也立了起来,秦宜宁向着石川実生一抬下巴。
高德来当即站到石川実生身后,以倭国话道:“石川大名,如今樱井已经入土为安,还请你在樱井的墓碑前叩头认罪。”
石川実生知道此时自己已是别无他法,除了听从吩咐没有任何出路。
“我履行承诺,你们就会带兵离开?”
高德来点头,“那是自然,我们主子可没有做什么两手准备,待到你履行承诺,我们也会履行承诺,不会带兵侵扰任何百姓。”
两手准备这话刺怒了石川実生,只见他那面色一下就涨的通红。
高德来还嫌不够似的,“不过你不守承诺,在路上设置埋伏暗算我们主子的事便要另算了。”
石川実生身后有精虎卫虎视眈眈,他也明白形势比人强,即便身边有很多百姓会亲耳听见,他也要先顾着性命要紧。没了性命,他也又如何东山再起?
“好吧。”石川実生咬着牙,对着周围百姓大声又说了一遍当年之事,随即跪在墓碑跟前,痛快的磕了三个响头,“当年是我对不住你,如今你已入土为安,我也将你新主人要求的事都做了个遍,希望你能安息。”
石川実生转回身望着秦宜宁,“我都按着你要求去办了,你可满意了?”
秦宜宁听了高德来所言,笑了笑:“好。石川大名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自然会遵守承诺。”
就在高德来将此话以倭语说给石川実生听时,徐渭之和谢岳已指挥着精虎卫和王府护卫列队,随时准备退回海边。
秦宜宁见身后之人准备妥当,缓步走到了樱井秀明墓前。
惊蛰和吉大顺等人护在秦宜宁的周围,警惕着周围。
秦宜宁看着墓碑上那个自己只会写,还读不顺的名字,想起当日樱井是如何与他说话,又是如何拼死护着她的,不由心酸的湿了眼眶。
“樱井,往后我可能不能来看你。”她扶着墓碑,就像是扶着樱井的肩头,“我回去后还有很多要紧事做,愿你在那边能够得到安息。”
回答秦宜宁的,只有风吹过草坪时的沙沙声,倒像是有人在回应她的话。
平沢菜看到秦宜宁如此,不由得感慨良多。
若是樱井最开始效忠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何至于走到现在这一步。
秦宜宁带着队伍启程去往海边。
平沢菜嘲讽的道:“这样出尔反尔又爱用手下人顶缸的大名,你们还真敢信任?小心往后成为第二个樱井秀明!”
“混蛋!你说什么!”石川実生大怒。
……
已快走远的秦宜宁听见石川実生的吼声,唇角扬起个浅淡的弧度。
寄云问:“王妃,您为何不直接将那家伙杀了?换一个大名,百姓们过的说不定更好。”
秦宜宁笑着摇头,“现在这样下去,也不难保证他们不会换个人做大名。但这些都与咱们无关了。”
寄云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反正咱们也要启程回去了。”
“是啊。”秦宜宁想了想,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想来人数稀少,也不会缺乏智慧又有野心的人。石川実生的位子也该有个人做了。咱们这些天要停留在港口预备必需品,倒是可以探听石川実生那边的情况。”
“王妃说的是。”谢岳道:“我看那个石川大名身边的人也未必都是草包。那个平沢菜就是个厉害人物。”
“只不知道若是换个大名,对百姓会不会好些。”徐渭之抚须笑道。
秦宜宁噗嗤一笑,“这都无所谓了,反正能争到大名之位的都不是寻常人,随意选一个就要比石川実生强上百倍。”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都笑了起来。
回到海边,秦宜宁就上了楼船。下面的人便紧锣密鼓的张罗起启程之事,需要预备的淡水与吃食便是首要,更何况秦宜宁手下一千多人人吃马嚼?
在此期间,百姓之中到处都有人在猜测这一行队伍的目的,但更多的是议论石川実生的为人。
〃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就彻底放心了。”秦宜宁站在甲板上看向那一群百姓所居住的方向,“怀疑的种子已布下,接下来便要看下一任上位者是什么作为了。也不是咱们能插手之事了。”
谢岳和徐渭之点点头,都感觉到秦宜宁有些微的离愁。
徐渭之笑道:“王妃开心一些,咱们这就要起程回国了。王爷在京城的消息咱们还不知情,接下来可并非那么容易的。”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变化
秦宜宁自然知道前程坎坷,但此间事了,她也有了归心似箭之感。逄枭能力出众不假,可秦宜宁依旧担忧他的安全。他挨了板子,也不知其中深情底理到底如何,秦宜宁着实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徐先生说的是。接下来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秦宜宁的队伍在港口停留了两天,水泽国百姓本就被笼罩在变天的紧张气氛中,港口驻扎的军队和战船对他们更是极大的威胁。是以采办淡水和粮食的事,进行的竟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临行前,秦宜宁再度带着随行之人来到樱井的坟前。
她垂眸看着樱井的墓碑,终究是幽幽的长吁一声,“樱井,我就要走了。”
草木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像是樱井在笑着回答她的话。
秦宜宁深吸了一口气,再缓慢的吐出,最后露出个释然的微笑。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她从来都没将自己当做一个必须被人呵护的女子,她肩上的担子从来都不比逄枭的少。
“走吧。”最后看了墓碑一眼,秦宜宁率众离开,回到码头立即吩咐拔营。
护军们训练有素的陆续登船起锚。
秦宜宁站在大船的船头,回头看了一眼岸边。
一个清瘦的人影站在码头上,挥舞着双臂向他们道别。
秦宜宁看着那清瘦的身影,不由得想起了樱井。
“是平沢菜。”秦宜宁也向着平沢菜挥手。
谢岳和徐渭之一左一右站在秦宜宁身后,也跟着与平沢菜挥手道别。
“王妃觉得水泽国将来会如何?”
秦宜宁摇头,“谁能预料呢。”
“其实看那日平沢菜的表现,老朽倒觉得他已将当日您的话听进去了。”
“若真能如此,也算水泽国百姓的幸运。”
秦宜宁的队伍日夜兼程驶向金港之时,朝野之中已是一片混乱。
李启天安排去追查宝藏的多路人马果真不曾有收获。天子龙颜震怒,四处追查陆衡的下落,在朝的陆家一派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压,就连庄嫔都被降为选侍,随意安排了个偏僻的角落了此残生,更不用说卞家会怎样。
陆衡欺骗天子,私吞宝藏意图谋逆。陆衡的岳家又能清白到哪里去?
逄枭眼看着李启天整日都将主要精力放在这些事上,南方来的难民都快要走到京城来他也不问不问,心里便憋着一股火。
奈何他现在并不受信任,进言也不会被采纳,甚至李启天也不愿意看见他,他也只能吩咐手下之人尽可能的多帮助正负责赈灾的钟大掌柜。
“王爷,陆家如此被清算,圣上看来是恨毒了陆家人了,否则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大张旗鼓的一一处理陆家相关之人。”
逄枭听了汤秀的话只是笑笑。
当日建朝之处,陆门世家为首的世家望族对李启天的帮助极大,如今因为宝藏之事,李启天对陆家下如此重手,必定会让其余大世家心生警惕。人心一旦散了,想再笼络起来可就难了。李启天的行为在逄枭看来无异于杀鸡取卵。
可是他如今也正在被怀疑,说什么也是没人愿意理会的,就算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李启天,李启天也只会猜测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根本就不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天灾之上。
逄枭摇着头再叹一声,转而问:“你安排的人可有消息传来?”
汤秀笑着道:“王爷今儿都问过一次了。咱们的人避开人耳目,一直等候在金港附近等待接应王妃呢,王妃回来时想来立即会有消息传来。”
逄枭道:“我如今出不得京城,否则必定亲自去接人回来。这一路上不但有埋伏,遇上‘好汉’的可能也很大。毕竟如今许多难民都在往京城而来,人若是被逼急了,为了生存下去,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好在王妃身边人手充足。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忧。”
逄枭哪可能不担忧?只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罢了。
秦宜宁在登陆金港之前,将藏有宝藏的船只和其余战船都安排在了一处无人的小岛。逄枭的那些以王府护卫身份培养的人马也都化整为零四散开来。
待到来到金港,绕开被大火烧毁的码头,从临时搭建的码头登陆时,秦宜宁身边已只剩下徐渭之、谢岳以及寻常时候跟随她的几人。
众人扮做寻常商贾,甫一上岸,就发现金港的气氛与他们离开时截然不同。
城中百姓看起来神色忧虑,酒肆茶坊歇业,集市上人烟稀少,到处一派萧条景象。
谢岳眉头紧拧,低声道:“王妃,这情况看起来不大对。”
秦宜宁抿唇颔首,面色凝重的道:“看起来咱们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