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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啦!快救驾啊!”帐门前,熊金水根本没发现圣上已经起来,还在扯着嗓子呼救,尖锐的声音都喊的沙哑了。
李启天一脚踹在熊金水屁股上:“别鬼叫了。跟朕出去。”随即提拎着熊金水的领子,将人直接给带了出去。
到底是马上打江山的开国皇帝,比之那些稳坐江山多年的文弱皇帝自然不同,小小失火根本就不能惊他分毫。
帐篷外的空气并未新鲜多少,连片的身帐篷都烧了起来,火光惊了战马,马儿都被拴住,逃跑不成,一匹匹战马都在疯狂嘶叫。
兵士们有的急着去救自己的战马,也有人慌乱的去取水救火。
而李启天的营帐前,逄枭一瘸一拐的带着人指挥救火,他背对着李启天,自然看不到人已经闯了出来,接过,马呈端来的一铜盆凉水就往头上浇,转身就想着帐里冲,结果与李启天撞了个当面,险些将人给撞进帐篷去。
李启天被逄枭一头撞在胸口,一瞬间气都喘不上来,眼前一阵发黑,若不是熊金水在背后顶了一下,他差点直接躺下。
逄枭一抬头,湿淋淋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乍看到李启天无恙,当即欢喜的叫道:“大哥!你没事吧!”
情急之下,竟是圣上都不会叫了,直接叫了大哥。
看着逄枭还穿着白色的寝衣,浑身湿淋淋的,如此狼狈,可却是为了冲进去救他,他心里一阵迷茫,自己到底是不是多想了,逄枭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造反之心?尤其是他的那声“大哥”,勾起了多少当年的往事,他们兄弟相互扶持,相互保命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那么多艰难都支撑过去了,怎么现在就不能同享富贵了?
李启天感慨着,在熊金水和逄枭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
“朕没事。”
“太好了!”马呈欢呼,随即道:“才刚火势忽然就燃了起来,王爷的帐篷烧了,冲出来就来救驾,好在圣上吉人天相,有上天庇佑。只是这场大火来的实在是蹊跷。”
营地里一片混乱,兵士们急着去救马匹的,也有人去溪边取水救火的,甚至有人脱下外袍抬着水来扑火。家伙事不够,也只能这样将就。
李启天攥着宝剑和马鞭,左右又有人护持,心里安定了不少。
想到金港的什么火龙之说,又看如今大片营地都被笼罩在火海和浓烟之中,心里便是一阵膈应。
他是天子,受上天庇佑,这场大火自然不会是因他而起,什么上天示警,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必定是有人纵火!”李启天阴沉的开口,“给朕差!”
“是!”马呈抱拳应是。
汤秀则是拿了个外袍给逄枭披:“王爷,您伤还没好呢,路上还在发烧,您可仔细身子啊。”
逄枭浑身湿透,冷的哆嗦,却要面子的强撑着:“没事。”
李启天想起当年的情分,心里一软,“之曦,你先去换个衣裳。”
“圣上,臣没事。臣身强体壮,身子无恙。”
李启天皱眉,“你若病倒了,谁来护驾?朕的旨意你也不听?”
逄枭梗着脖子还想争辩,到底还是不服气的闭了嘴,转而去跟着汤秀找衣裳换。
李启天难免又想到当天逄枭在自己跟前蹦着高的和自己吵,那时候他就是这样目无尊尚,看起来可憎不已,今日他还是有抗旨的嫌疑,却让他生不起气来。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仔细想想,都是因为那个什么天机子的一句批算,才让他心生芥蒂,渐渐疏远了逄枭。
可是,想到民间对逄枭的评价,想到密报之中说的那些百姓们对逄枭的爱戴和尊重,最要紧的是想到朝廷军中多少汉子对逄枭的敬佩。李启天就觉得如坐针毡。
如果逄枭有反叛之心,他调派兵马根本就用不上虎符,人往大营前一站,吆喝一声便是一呼百应。从前只有个虎贲军如此,如今平南军也被他给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样一个能力强大又有众望的人,呼声甚至高过于自己。
不论他有没有反心,只要这个人存在,对他的皇位就始终是一种威胁。
思及此处,李启天刚被营救后动容几分的心又坚硬起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过是为了保全皇位,忌惮结拜弟兄罢了,又不似前朝那些兄弟手足相互残杀的,他有什么错?
沉思之时,李启天已被护着到了溪边宽敞安静之处。
逄枭也换了一身衣裳来,只不过因为火势太急,他带来的行李都被烧成灰烬了,此时穿的是随意从个兵士那里借来的粗布短褐。
逄枭身边随从和侍卫都牵着马站在了远处,受了惊吓的马儿还隐有狂躁之势。
李启天看了看逄枭的模样,转而有在周围寻找陆衡的身影。
“忠义伯呢?”
逄枭被问的一愣,“圣上,臣没看见忠义伯。”
“回圣上,奴婢一直也没看到忠义伯。”熊金水和逄枭异口同声。
李启天皱眉。
马呈立即道:“会不会是……忠义伯和夫人没逃出来?”
这下子马呈慌了。立即就带着人往陆衡的帐篷冲去。
然而帐篷此时已经烧成灰烬,里头却没看到任何人的尸首,人群中也没看到忠义伯和家眷的身影。
马呈脸色一下就黑了,转而将此事禀告了李启天。
李启天心头火起,沉声道:“去看忠义伯的车马可还在!”
马呈听命行事,随即就发现,忠义伯的马车还在,但是拉车的马已经不在了,且忠义伯的随同和家眷,都已经不在此地。
李启天咬牙切齿,冷笑出声:“好个陆衡!”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故乡
逄枭皱眉,站在原地并不开口。
可李启天已是被气的团团转。
手中的马鞭愤然挥舞,将路边一株枯木抽的树皮乱飞。
“好个陆衡!他骗的朕好苦!先是藏起宝藏,再诓骗于朕,如今为了趁乱逃走,竟要刺杀朕!反了他了!”李启天怒吼,已是气的快疯魔了。
“圣上息怒。”逄枭、熊金水等人纷纷跪下。
李启天的怒意却不能消。
看着眼前混乱的营地,听着众人救火时的吆喝,再看面前所有人的狼狈之态,低头瞧瞧自己穿着的寝衣,李启天简直难以抑制自己的怒气。
陆衡那厮,简直将他当做幼童戏弄!他一定早就藏起了宝藏,故意攀扯逄枭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利用了他世家的背景作为要挟,并且准确的利用了他对逄枭素来就毫不掩饰的忌惮之心。
他投机取巧,可笑的是他竟然信了他的话,给了他这个逃走的机会!
李启天甚至有种预感,剩下的那五路或许都找不到宝藏了。
因为陆衡已将宝藏藏起来了!
“啊——!”李启天愤怒的长声大叫。
众人再度噤若寒蝉的垂头,根本不敢有任何反应。
大火终于被扑灭时,天光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马呈灰头土脸的来回话:“圣上,大火已经扑灭,幸而并未发现人员伤亡,战马倒是烧伤了几匹,还有一些没拴牢靠逃走了一些,也幸而昨日风小,也并未燃至于旁边的树林。”
李启天沉着脸冷哼了一声,马呈立即垂首不说话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幸而?
李启天身为皇帝,为了宝藏离开京城,本就已受人非议,如今宝藏没有得到,反而引起民间所谓的“天灾示警”,谣言尚未平息,回京途中又遇一次大火,差一点小命都给丢了。
这样的情况李启天心里郁闷难消,根本想不到什么“幸而”,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有多少人员伤亡,也不关心战马烧死了没有,树林点燃了没有。
他现在只是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这次丢了人上。
简直是丢人丢大发了!
逄枭最是了解李启天的心思,见马呈还想多说,忙不着痕迹的给他递了个眼色。
马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感激的对逄枭眨了一下眼,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只是这会子可苦了熊金水。
王爷和将军都不开口,他只能硬着头皮来问:“圣上,是否传信回京,另派人来接驾?”
别的不说,圣上随身之物都被烧干净了,龙袍和仪仗都没了。难道让圣上穿着民间布衣,灰头土脸的悄然回京?
文武百官知道圣上离开了京城,到时必定是要来接驾的,熊金水简直难以想象,到时文武百官在京城门前接到一个一身狼狈的圣上,流言又该传成什么样,圣上又会如何震怒。
李启天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他面色纠结,一时不知该如何决策。
另外派人来接驾也好,悄然回去也罢,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的情况一定是瞒不住的。
若是遮遮掩掩,说不定还会让人嘲笑他心虚。
可若不遮掩,又有人会说什么上天示警。
怎么做都是艰难。
见李启天如此为难,逄枭犹豫着道:“圣上,不如咱们先继续启程,到了京城外时,命认悄然入城预备圣上仪仗所用之物,您这次带兵出去剿匪,等于重演当年战阵,历来班军回朝也没有立即进城的道理,都是要在城外整顿一天才会入城的。到时候驻扎城外,也好给足文武百官迎接圣驾的准备时间。至于说路上遇到匪患,圣上派人肃清,打斗激烈之时将匪徒逼急了杀人放火,这种事臣想所有人也都没什么其他想法的。”
逄枭的提议让李启天眼前一亮,心情豁然开朗。
“还是你年轻,头脑灵活啊。”李启天感慨。
逄枭挠了挠头,笑道:“圣上正值壮年,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一时气恼罢了。”
为何气恼?当然是因为陆衡的欺瞒和刺杀。
李启天想起陆衡就咬牙切齿,沉声吩咐熊金水,“那就按着王爷说的去办。”
熊金水当即应下,心里对逄枭的敬佩简直如高山仰止。
瞬息就能想出既解决麻烦又安抚圣上的办法,又能顺带黑忠义伯一把,这样的人,也难怪能成为本朝唯一一个异姓亲王。
众人再度启程,免去车马仪仗,自然速度更快,来到城门外扎下大营,又命人秘密去取黄袍仪仗来暂且不论。
至此,逄枭的于宝藏上的嫌疑彻底洗清了。
而李启天对于陆衡的愤怒,毫无意外的牵扯到了陆家以及与陆家相关之人,朝堂之中马上就要迎来一次洗礼。
此时的秦宜宁正站一艘战船上,以单筒千里镜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陆地。
“那就是倭国了?”
廖知秉点头:“是,那就是倭国的一处港口,咱们的人上一次就是从此处登陆的,临近港口的便是石川実生大名的水泽国。不过您也知道,他们的一个国,就像是咱们那里一个比较大的村镇。”
秦宜宁点点头,“即便如此,他们是地头蛇,咱们也不能小瞧了人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战船,秦宜宁想了想又道,“那里的港口身很大?有没有金港那般大?”
高德来憨厚的笑着:“盟主,那里的港口可没有金港的那么大,停不下这么多战船,顶多能同时间接纳两艘战船吧。”
一旁的谢岳与徐渭之见状都有些明白了秦宜宁的意思,笑着问:“王妃,您是打算?”
秦宜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