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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子!
王爷被按着打板子,此等羞辱简直是闻所未闻!
逄枭愤怒的吼声传出很远,便是衙门外站岗的守军和偶尔路过的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李启天怒斥:“还不给朕堵上他的嘴!”
御前侍卫不敢违拗,只好用干净帕子塞住了逄枭的嘴。
掌刑的内侍拿来了板子,一左一右站着,手脚发软的看着圣上。
“打!狠狠地打!”李启天吼。
“遵旨。”内侍不敢怠慢,牙一咬心一横,抡起了板子。
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板子声。
内侍不敢伤着王爷性命,是以没用暗劲儿,这样的板子击打在臀部,很快就有鲜血在逄枭银色的外袍上绽开,看起来着实触目惊心,实则却并未伤及脏腑与骨骼。如此他们既可以交差,又不会真的将王爷得罪狠了。
可是如此鲜血淋漓的伤势看在别人眼里,就着实是有些心中郁结。
这位为大周朝的建立抛头颅洒热血的王爷,灭北冀,平大燕,让那些与大周敌对之人想起来都要抖三抖的战神,竟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按着打板子……
这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发冷,也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圣上的凉薄:即便是效忠于圣上多年,又是圣上结拜兄弟,涉及到利益之事都会被打板子,他们这些人呢?
李启天居高临下的看着板子落在逄枭身上,看到他外袍沾染上点点血迹,心中简直前所未有的舒爽畅快。
天机子算出的紫微帝星如何?还不是要对他俯首称臣?还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左右他的生死?
受百姓爱戴,被军士们敬仰又如何?还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将他按住了打,他要他生就生,要他死,一句话就可以摘了他的脑袋!
他才是真正的天子!那些妖言惑众之人胡乱编派出的推算又算的了什么!
李启天暴怒的情绪被得意替代。这一刻他简直神清气爽,近年来他从未如此畅快过,他不由得想,早知道给逄枭一顿板子就能让积压在心里的郁闷排解开来,他早就打他一顿了!
板子击打臀肉的声音片刻便歇。
逄枭趴在条凳上,无力的垂着头,长发散落垂地,双臂耷拉下来,早已失去了知觉,臀部衣裳上大片血迹,着实刺目!
那情状凄惨无比,让一旁侍卫看的心中都一阵阵酸楚——沙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竟会落到如此境地。
李启天冷冷的走到跟前,抱臂看着逄枭无力的模样,“你可知错了?”
逄枭垂着头毫无反应。
李启天可不觉得逄枭会被二十板子打晕过去,从前在战场上,他身中两箭还能撅断箭矢继续迎战,如今不过是二十板子,又会打成多严重?
“逄之曦!”李启天提高了声音。
可逄枭依旧毫无动静。
一旁的侍卫忙蹲下去扶起逄枭低垂的头颅,将他口中塞住的帕子取下,这才发他额头上黏的都是细汗,帕子上也染了血迹,人已晕了过去。
“圣上,王爷晕过去了。”
李启天狐疑,低头掰起逄枭的脸来查看,粗鲁的动作看的一旁侍卫都跟着皱眉。
“竟是真的晕了?”李启天疑虑的皱眉,随即沉声道:“请太医给他医治。抬下去吧。”
“是。”
侍卫们七手八脚将逄枭连着条凳抬了出去。
御前侍卫眼看着王爷被这样抬出来,心里都是百感交集。那染血的衣袍,着实刺伤人眼。
汤秀等跟着逄枭回来的精虎卫一直被拦在门外,见逄枭被抬出来,一个个扑了上去,眼含热泪的叫着“王爷,王爷你醒醒啊”。那场面凄惨不已,叫人看了便鼻头发酸。
李启天觉得扫兴。要问的宝藏下落没问出来,却被逄枭激的没忍住怒意赏了他一顿板子。不过能有机会将逄枭控制在身边,也算一件好事。
端坐在书案之后,李启天双手交握,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陆衡和逄枭,他们两个谁说的是真话?
那宝藏,到底是被藏了起来,还是依旧混杂在其他几路的石料之中?
李启天已经命亲信去追查其余九个方向的石料了。可是山高路远,并非一下子就能得到消息。他着实心急!眼看着遍寻不得的宝藏终于有踪迹,到了眼前的肥肉却丢了,他除了焦急之外便是气愤。
李启天皱眉思考之时,忠顺亲王被无故打了板子的消息就已经被人不着痕迹的传开了。
一时间城里风声鹤唳。
先是辉川县城被兵马包围,又是知县被软禁,随即便是王爷被押着进城,转眼就被打了板子。
圣上是来搞大动作的,他老人家到底想做什么?
买粮的队伍排了四排,蜿蜒出两条街。
“今日的米粮价又涨了,圣上他老人家到底管不管?怎么忠顺亲王那样的大忠臣都会被打板子?”揣着粗麻袋子的汉子低声嘟囔。
“今年雨水多,南方都不产粮了,我听说咱们现在吃的粮,还有一大部分是忠顺亲王找关系给运来的呢。”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跑偏
“没见圣上为了咱们没米吃做了啥,却将给咱们想办法弄来米粮的人打了板子,这也太……”
“不要命了你!”
汉子的话被身后好心人打断。
那人拍了汉子手臂一下:“莫要议论这些,仔细叫人听了去。你一家老小难道都不想要命了!”
汉子自知失言,只得郁闷的闭上嘴。
可这一处的议论有人制止,其他处的议论却渐渐蔓延至城中各各角落。
李启天尚不知道情况发展到什么程度,陆衡处已经得到了消息。
陆衡虽被勒令不许离开辉川县城,但行动上是有自由的,只不过出入身边都要跟着圣上安排的“侍卫”。
他平日里不见得多喜欢在外走动,近些日因得不到手下的传来的消息,却是极喜欢四处闲逛,看看城中百态,顺带观察局势。
是以当陆衡听到逄之曦一到辉川就被圣上押到了衙门打板子,他先是惊愕,随即便有些压不住想要翘起的唇角。
圣上这是为了宝藏急疯了?竟连名声都不在意了!
当初在京城,逄之曦就已经营了极好的名声,街头巷尾说书的都在议论他的英雄事迹,一度将他宣扬成了大周朝的英雄。
如今英雄却被圣上这般对待,百姓们知道了该做何感想?
陆衡摇了摇头,控制着面上的表情,心里却在不断设想着逄之曦挨打的场面,只觉浑身上下都舒畅的很。
逄之曦被打,不知秦宜宁做何感想?
想到秦宜宁,陆衡盈满笑意的双眸又变的暗淡起来。
他一个男子,自然不好打听逄枭的家眷。回府后见了卞若菡,闲谈之际就说起了逄枭挨打的事。
这些日他们被软禁起来,卞若菡被吓的不轻,收起了平日的刁蛮骄纵。陆衡也没闲心思与卞若菡针锋相对,是以二人的相处,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伯爷说的,妾身刚也听说了。”卞若菡手上灵巧的打着络子,眉眼弯弯的道,“我还当秦氏与忠顺亲王有多鹣鲽情深呢,这次忠顺亲王明显被圣上叫了来问罪,秦氏却自个儿在外带着人游山玩水,不肯来呢。”
陆衡闻言一愣,明显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卞若菡抬眸,小心翼翼观察陆衡神色,见他这般模样,暗道这正是个绝佳的机会,立即就加油添醋的道:“我今日出去逛首饰摊子时听人说的,这次忠顺亲王回来,根本就没带着王妃。有负责王爷仪仗的人说,忠顺亲王还伤重之时,王妃就带着人出游去了。可见她表面上对王爷首有多深情都是假的。”
抬眸看着陆衡,娇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和渴求,“伯爷,秦氏就是这般冷心冷肺的女子,忠顺亲王对她那般宠爱,危难之际她都能丢下人不管,更何况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呢?”
所以不要在想着那贱人了,秦氏对你根本无心啊!我才是你身边最为你着想的女人。
陆衡静静的听卞若菡的劝说,可心里想的却与卞若菡所说的截然不同。
他自然知道秦宜宁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她那般痴情,那般倔强,多少危难关头都与逄枭一同度过了,她忠贞和倔强让他爱惜,又让他对逄枭的妒忌与日俱增。
以秦宜宁的性子,逄枭陷入危机,她绝对不可能不理会。她之所以离开,必定是私下里去做什么其他要紧的事了。
秦宜宁的能力卓绝不输给男子,若是想猜她能做什么事,也实在是太宽泛了,陆衡一时间难以想明白。
不过脑海中飞快闪过了“宝藏”二字。
他与李启天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他抓准了李启天忌惮逄枭的心理故意攀扯逄枭的。
可是现在秦宜宁一反常态的与逄枭分开,没有与逄枭共患难,最近又有什么事是值得秦宜宁去做的?陆衡很容易就想到了宝藏之事上。
以陆衡的判断,这宝藏最后只会落在圣上手中。
因为圣上有足够的人手,分兵九路去挨个儿的追查。逄枭虽在军中有威望,手中实际上却是没有多少人人手的。
他一个泥腿子起家的,到底不似陆家这般有深厚的底蕴与人脉。
若是换做逄之曦被圣上发现藏匿了宝藏,恐怕立即就会被大张旗鼓的问罪。
而他被圣上发现藏匿宝藏,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暂时仅是软禁,给足了他反应的时间。
这便是有陆家在后做强大后盾的优势。
陆衡心思飞转,喝口茶的功夫就已分析出症结所在。
卞若菡见陆衡面色不变,丝毫没有展现出对秦宜宁的鄙夷和厌恶,便有失望与忿恨的情绪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了。
为什么?凭什么?
秦氏有哪一点比她好,就让陆衡这般迷恋!
就连她做出这等无情无义的事,陆衡都全不放在心上。
她才是陆衡的发妻,才是与他共患难的人,可陆衡却一直在惦记着一个有夫之妇!
卞若菡尚且还存留了一些理智,知道现在他们夫妻被严密的看管着,若真闹了起来,怕是要传入圣上的耳中。否则她真想抓住陆衡的衣领摇晃,好好的问一问,她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何他就是不肯多看看她?
——
秦宜宁没有随逄枭前来的事,李启天也是将逄枭打了板子后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的。
听了熊金水的回禀,李启天嘲讽一笑。
“真当朕是傻的不成?什么出门游玩,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还当这朝堂里有谁不知道。逄之曦为了秦氏可是能抗旨的人!”
熊金水躬身侍奉在一旁,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圣上一个不高兴就迁怒于他。
李启天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太监总管,“你觉着秦氏真的是出去游玩?”
熊金水这时也顾不上考虑太多,只想着如何让圣上顺心,随口就道:“圣上深谋远虑,必定是早有想法了。奴婢也只不过是说一点奴婢的小见识,忠顺亲王那样的人,应该最是疼老婆的,八成是早就将王妃给藏起来了。”
“哦?好端端的,他为何要藏人?”
熊金水一噎,随即堆笑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许是忠顺亲王家里人都已绝了户,老的小的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