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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国公就仿佛打了鸡血,说话像是推倒了一车核桃,中间都不带喘气儿了。
“臣附议,老臣认为,忠顺亲王所行着实配不上‘忠顺’二字,有负圣上恩典。不如让忠顺亲王好生反省,如今天下大定,辉川县也该动工,此处正缺少一位总理督办,臣以为忠顺亲王可胜任此职,让忠顺亲王督办修建皇陵以恕罪,也可让他有时间好生反省罪责。”
言官们眼神一亮,纷纷附议。
而支持逄枭的大臣们则在心里暗骂昌国公,这老不休当真毒辣,历任总理皇陵修建督办的钦差都没有好下场,昌国公是将逄枭往死路上推啊!
有些人忍不住,便站出来反驳。
“忠顺亲王乃是功臣,且才能卓绝,圣上必有重用,修建皇陵之事要忠顺亲王去做,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言官们闻言自然不服。
场面混乱起来,大臣们吵了个不可开交。唯独逄枭这个当事人还一直保持着安静。
李启天此时却是心思转动。
其实关于参奏逄枭之事,他也着实头疼,全因一开始他存了心思想看笑话,这才由得昌国公带着人瞎折腾,第一次不制止,后来也没逄枭正名,再往后想给逄枭开罪也没机会了,何况李启天心里还别扭着。
关于逄枭的任命,李启天一直发愁,他本意自然是不想再给他掌权的机会,可是外头舆论声势浩大,若是不给他职位,又会坐实他苛待忠臣的传言。
如此两难之际,昌国公提出让逄枭去做那个修建皇陵的督办钦差,这就让李启天眼前一亮了。
既可以让逄枭远离权力中心,又可以随时抓他的错处,还可以让他少在自己眼前添乱,说出去,为他修皇陵,那也是他对逄枭特别信任才会安排的,对逄枭来说也是一种光荣,简直是一举两得。
思及此处,逄枭心头便放下了一块石头。指头愉快的点着龙椅的扶手。
下面的大臣吵的依旧欢快,李启天看他们,就像是在看猴戏。
眼角余光扫到陆衡,李启天心中立即又增了个新想法。
敢将他当猴子耍,买官鬻爵左右朝廷用人,陆衡也该给些教训了。
“咳嗯。”李启天轻咳一声。
忠臣闻声怔愣了一下,随即纷纷住口,朝堂上立即恢复了安静。
李启天道:“之曦。”
“圣上。”逄枭行礼。
“辉川县的工程已停了多时,朕也的确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个督办钦差,这差事朕便交给你了。”
朝堂上众臣一时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方才与弹劾逄枭的言官们吵的正凶的武将们义愤不平,有人便想站出来给逄枭说句话。
谁知逄枭却先一步行礼,毫无异议恭顺又惶恐的应道:“臣遵旨。谢圣上隆恩。”
李启天笑着颔首,又道,“忠义伯。”
陆衡正低着头思考李启天今日的举动,忽而被点名还愣了一下,忙站出来行礼道,“臣在。”
“辉川县的工程朕十分看重,既有忠顺亲王为总理督办,这知县的位置便交给你了。你与忠顺亲王都是朕的肱骨大臣,想必你二人必能够鼎力合作,齐心协力办好这件事。”
陆衡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了。
自从陆门世家暗中资助李启天起事,至今十几年时间,大周朝建朝也有八年了,陆门世家一直鼎立一方,他也日渐得李启天的信任。
陆衡自信在朝勋贵之中,已经没什么人能比他更家得圣心了。
可是谁能想得到,圣上竟会忽然让他去做个辉川县小小知县,做的还是修皇陵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知道辉川知县位子上,已经连续死了不知多少位了。
陆衡心内又是忐忑又是不服气。
可是眼角余光看到逄枭,那般霸王似的人物,如今却乖的猫儿似的,竟然毫无异议的便答应了去做那劳什子修皇陵的总理督办,足可见现在情势严峻。
他知道圣上素来忌惮逄枭。
可若是逄枭那样的都乖乖听话,他却站出来反驳,不论圣上下此旨意是出于什么考量,他都只会引的圣上更加不满。
心思千回百转,陆衡终究还是跪下行礼,“臣叩谢圣恩,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圣上分忧。”
“嗯。”李启天拉长音应了一声。
因这二人的顺从,李启天心情大好,也有点怕今日自己的任命会让人背后说嘴,是以李启天便加了一句,“之曦如今身体未愈,也不急着去上任,你养好了再出发不迟,皇陵之事往后便交给两位爱卿,你们二人商议着出发便是了。”
“多谢圣上,臣遵旨。”逄枭利落的行礼应下。
李启天又对陆衡表示体恤,“忠义伯乃是新婚,你便也带着家眷上任吧。”
“是,臣谢圣上恩典。”
李启天办成此事,心情越发的好了,就连散朝后回了御书房都还一直笑眯眯的。
且不说逄枭和陆衡分别回家如何安排启程。
忠顺亲王和忠义伯即将双双启程去修皇陵的事,眨眼就传遍朝野。
百姓们议论是一方面,他们毕竟远离权利斗争,对朝堂之事并不很懂。
可在朝堂中打滚儿的那些人可都将此事看在眼里。
对逄枭颇为崇拜的虎贲军中,几个主将得了此消息,人人都满脸义愤。
“想不到王爷出生入死为圣上打了那么多长仗,到头来就换的个去修皇陵的下场。”
“奶奶的!修皇陵那是个什么官儿?啊?这不是用牛刀去戳蚂蚁吗?”
“最要紧,修皇陵的官儿就没见有几个好下场的,这是要将王爷往死里整啊!”
……
众人愤愤不平,但 也有励志一些的保持着清醒,劝说身边暴怒的人,“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嚷,传开来叫人听了去,恐给王爷惹祸。王爷一心忠于圣上,自然是乐呵呵的接旨的,咱们这么一说,若叫有心人听了去,反而还要污蔑王爷对圣上不满,那王爷岂非更冤枉了?”
“话虽如此,可圣上也太……”
“你还说!还不住口!”
几人相互提醒着,生怕祸从口出,但即便是保持理智去呵止旁人的那个,心里也一样的愤怒。
古来就有狡兔死走狗烹的,现在建立大周朝才刚多久?卸磨杀驴来的也太快了吧!
如此行事,还有几个敢一心一意的去给上头那位办事?
第九百二十一章 劝说
谢岳和徐渭之此时也与几位谋士聚在王府外院的书房,等候逄枭和秦宜宁。
众人面色都很凝重。
原以为逄枭在南方功绩甚伟,如今的南燕新帝尉迟川年少无知,又有强臣环伺,他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忙于内政,不敢主动侵扰边关。虽然逄枭的确推迟了回京,可这与逄枭的功劳相比较便是微乎其微了。
谁料想,圣上竟然真的不顾情面,不念功绩,给逄枭安排了个这样的官职。
这摆明了是想趁机对逄枭不利!
国库空虚,先前皇陵修建就几次被展各种各样的原因干扰,说白了,就是缺人又缺银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样的条件,不论是谁去要面对的也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逄枭去上任,情况根本不会有所改善。到时岂不是随意抓个错处就能给逄枭安个罪名了?
谢岳又是气氛,又是叹息的道:“想不到王爷这般英雄人物,为朝廷出生入死多少年,到现在竟会落到这般地步。”
几个谋士也都叹气,逄枭对他们信任有加,又从不曾亏待他们,眼看逄枭就要落个鸟尽弓藏的下场,大家心里都不好过。
徐渭之惋惜道:“王爷是坦荡之人,却总是被人误解防备。到现在已经给王爷一个这样随时随地都要背黑锅的官儿做了,若是王爷再不反应,恐怕往后环境会更加严苛。”
徐渭之的话说的委婉,可在座之人都是聪明人,他暗示的内容也已经非常明确了。
徐渭之是支持逄枭早做“准备”的。
谢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将众人的反应都仔细观察了一遍记在心中。
谢岳与徐渭之时常在一处,二人彼此了解,一些秘密的事两人也都同时参与,所以彼此能够信任。但逄枭手下的谋士也有一些是他们并不能全心信任的。
是以今日,趁着王爷和王妃还没来,他们用这样让人抓不住把柄,却能让人都懂的话来试探,一旦有人存了外心,也好早日抓出来,即便不能,就算是意见不合,也可早做防范。
众人又聊了片刻,逄枭与秦宜宁就来了。
听见外头的脚步声,几人都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
“快免礼,大家都请坐下吧。”逄枭拉着秦宜宁的手,与她一同坐上首位,笑着道:“今日请诸位前来,是想告知各位,圣上已下圣旨,本王即将去往辉川县督办皇陵修建之事,等本王身子好转一些安排妥当就要出发了。诸位先生也跟着本王东奔西走了这么多年,辉川县那地儿环境着实称不上好,若是有哪位有其他安排,或者想回想养老的,稍后可以私下里来寻本王。”
所有人都想不到,在最为紧要关头,逄枭竟会给了众人一个退出“阵营”的机会。
逄枭这是怕自己的处境危险,带累了他们吧?
包括谢岳和徐渭之在内的一众谋士都不由得心生动容。
人心都是肉做的,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追随逄枭,也是因为逄枭知人善用,给了他们一个施展拳脚的空间,又素来不摆架子,对他们信任招抚有加。
如今正是逄枭处境最为艰难之际,若是这时候走了,往后哪里还有脸与过去的兄弟再见?
思及此处,以谢岳、徐渭之为首的几人都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老朽自当尽心为王爷办差。”
逄枭笑着道:“好,本王也要多谢诸位先生了。如此,诸位先生也请早做准备,待到本王身子好转,便可启程了。”
“是。”众人齐齐应下。
逄枭又与众人闲聊了片刻,便叫散了。
秦宜宁与逄枭挽着手回内宅。
此时正是春暖之际,四处都有新绿可见,柳枝儿抽出嫩芽,草地也铺满了不知名的小花,更不必说往府里随处可见的时新花卉的盆栽。
秦宜宁看着这宁静祥和的景色,轻叹道:“还没住几天,咱们又要去辉川县了。到时必定是忙的人仰马翻,恐怕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注意周围的景色。”
逄枭垂眸,从他的角度,能看见秦宜宁鸦青柔顺的长发挽起发髻,一根 珍珠花头流苏簪子随着她行走时微微晃动,闪着柔雅的珠光。
逄枭在心里憋了好几天的话,终于能说出口了。
“宜姐儿,其实这些天我仔细想了,辉川之事我与谢先生他们就可以办好,我手下也有不少的人手,你……”
“你想让我留下?”秦宜宁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仰头看逄枭。
千军万马之前都半点不怵的人,这会儿却被个小女子瞪的心里发颤,舌头打结,甚至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他那般在意秦宜宁,哪里舍得让她生气?又哪里会让她对他产生误会?
“我是觉着……”
“之曦,你又忘了先前咱们商议的了。怎么一有事儿,你就想将我往没人的地方藏?你怎么就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