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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想着老太君必然是要与秦槐远商量方才宫里的事的,就挽着孙氏的手臂道:“母亲不是说有狐狸皮子要给我吗?我也馋金嬷嬷做的松子桂花糖了,这会子跟着母亲去兴宁园,待会儿叫人将我的食盒也送过去,咱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秦宜宁问“好不好”时,语音软软糯糯的,听着便叫人不忍心拒绝。
孙氏自然喜欢女儿与自己亲近,也有弥补方才骂错了人的意思,当即就笑着点头,转而给老太君和秦槐远行礼:“我们就先告辞了。”
老太君笑吟吟的点头。
看着下人服侍孙氏和秦宜宁披上披风出去了。老太君才沉下脸来,对秦槐远道:“今日多亏了宜姐儿随机应变,否则事情不堪设想。”
秦槐远在老太君身畔坐定,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君便将今日入宫的经过,每个人都是什么神态,都说了什么话一一的与秦槐远说明了。
最后道:“若不是宜姐儿当场哭闹起来,吵着要出家、投缳,恐怕皇上和皇后就会当场指婚了。我看曹家根本就是不安好心。而且我总觉得,这事儿还没完。皇后分明就是记恨上了咱们家,要拿宜姐儿开刀呢。”
秦槐远道:“这件事我明白了。皇上独宠皇后,听了皇后的枕边风也是有的,只是皇上为何会这般表发现……”
秦槐远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桌面,沉思了片刻,心里就已经明白了:“恐怕还是因为我做了太子太师的缘故。”但是为何皇上会突然样做?是蓄谋已久的,还是临时起意的?
“哦?”老太君于朝廷上的事情不大懂,便问道:“你成了太子的老师,又有什么不好的?值得皇上这般做法?”
秦槐远心里明白这些,但是不愿意将这些乱事儿与母亲说,徒惹得老太君心烦,万一在闷出病来可不好,是以只云淡风轻的笑着给老太君端了一碗茶来。
“母亲不要在意,这些事儿子心里都有数,都能处置的好,您就只管帮儿子看管好内宅,便已是叫儿子感激不尽了。”
老太君笑了起来:“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她果真被引开了注意力,又与秦槐远说起了预备过年的一些事来。
秦槐远耐心的陪着老太君计划了小年如何过,之后又要如何安排之类的家常话题,还陪着老太君一同用了午膳。
待到漱了口,秦嬷嬷笑着进门来,接过了秦槐远手中要给老太君擦手的温帕子,笑着打趣道:“老太君今儿心情这般好,可是因为太师爷服侍您服侍的更好?老奴是不是都被比下去了?”
说着话,在老太君看不到的角度,秦嬷嬷给秦槐远使了个眼色。
秦槐远立即会意到外面是有事。
老太君哈哈大笑:“绿娟,你多大人了,还与蒙哥儿比。”
秦槐远笑道:“我与秦嬷嬷自然比不得的,秦嬷嬷伺候母亲尽心尽力,忠心耿耿了一辈子,便是我做儿子的,在外头忙碌着,知道母亲在家里过的顺心顺意,心里也是能安的下的。”
“老奴不敢当,伺候老太君是老奴的本分。”秦嬷嬷转过身来给秦槐远行礼,却悄悄地给他打手势,无声的张口说了句“太子来了”。
秦槐远笑容不变的点头,道:“母亲晌午小睡一会儿吧,儿子外头还有事要办,就先去了。”
“去吧,都耽搁了你这么久了。”儿子是朝中权臣,要处理的事情一定很多,能倒出空来陪着她一个老婆子聊过年的安排,还陪着她吃午饭,她已经很是满足了。
秦槐远恭敬的给老太君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出了慈孝园的门,长随启泰就快步到近前来,低声道:“老爷,太子爷来了,穿了便装,没带着随从,小人看来太子爷是自个儿悄悄来的,小人也不敢张扬,就将人安排在了书房吃茶。”
“嗯。”秦槐远应声,心里想着,或许太子急匆匆而来,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从前并无苗头,他不懂皇帝为何忽然想把他的女儿安排给曹家的人为妻。将秦家与曹家绑在一起,对皇上又有什么好处。
第六十五章 口头约定
秦槐远赶到书房时,尉迟燕正负手站在地当中,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样式极为普通的浅棕色棉袍,头发也整齐的挽起戴了黑色网巾,模样像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与往日清雅贵气的装扮截然不同,足可见今日他来时有多谨慎。
秦槐远便判断,尉迟燕或许发现身旁有探子。
听见脚步声,尉迟燕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向秦槐远,面带笑意的行礼:“秦太师。”
秦槐远连忙恭敬的行了大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秦太师不必多礼。”尉迟燕双手相搀,笑道:“贸然前来,不知是否打扰秦太师。”
“殿下说的哪里话,您能前来,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殿下可是有要事?”
二人在圈椅落座,启泰上了茶,便贴心的将门紧闭,走到院子门前远远地守着。
尉迟燕这才蹙眉道:“今日前来的确有两件要紧的事,宁王的人从奚华城那边得来的消息,大周再度与咱们开战了,奚华城那里已经打起来了。”
秦槐远闻言眉头深锁。
奚华城距离京都已经不远,又在一个重要的港口上,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奚华都是个要紧的交通要道。若是奚华城被攻破,大燕灭亡的脚步将急剧加速。
尉迟燕见秦槐远面色沉重,自己也很无奈的叹了一声:“奚华城的守将两位孙将军都是秦太师的舅兄,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两位舅兄一心为国,镇守奚华城那一日便是抱着宁死不屈的决心的,无论如何,能守得住奚华咱们胜算才多一些。”秦槐远蹙眉道:“此消息来的及时,想必明后日朝中便人人都知晓,到时候又是要一番争论了,咱们也可提前商议一番对策。”
尉迟燕颔首,有些无奈的道:“那些人争论又有何用?难道大周朝还怕咱们几声咒骂?若要咒骂真能有用,我到甘愿每天学骂人去。要紧的是要能打得赢大周,宁王还有意要出征呢,只是父皇那里暂且不允准。”
秦槐远知道太子肯与他说这些是信得过他的表发现,他心里感激动容,却也不敢多参与天家人之间的事,便压低了声音与之商议起对策来。
说起政事,二人都忘了时辰,待到一切谈妥,天色都已暗淡起来。
尉迟燕并非不知礼数之人,便打算告辞。
只是才站起身,尉迟燕才想起另外一件要紧的事。
他面上有些尴尬的道:“敢问太师,今日我父皇是否宣召府上的姑娘入宫了?”
皇上传召的是三人,可太子只提到姑娘,秦槐远心中便有些了然。
“是有此事,太子为何有此一问?”
尉迟燕有些紧张的道:“父皇他……是否为难,额,斥责府上姑娘了?”
秦槐远原本就在奇怪今日皇上忽然要给秦宜宁赐婚的事,如今听太子这般问,就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只是不知道太子到底做了什么才引起了皇帝的忽然忌惮。
是以秦槐远笑了起来,故意语气轻松的道:“实不相瞒,今日皇上与皇后召见小女,是打算赐婚给她的。”
尉迟燕闻言一愣,随即面上便是一喜,焦急的问:“父皇要将令千金指给何人啊?”
秦槐远道:“皇后娘娘说她娘家的侄儿与小女天生一对。”
尉迟燕的喜色凝固在脸上,方才还带着一些红晕的脸这一刻变的苍白无比。当欢喜的情绪冷却下来,他便也不再想入非非,更不会抱着不该有的幻想,细想来龙去脉,忽然颓然坐回了圈椅上,喃喃道:“到底是我害人害己。”
秦槐远见太子这般,心里便是咯噔一跳。
太子这般,难道是已经与宜姐儿……
不可能啊,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见面,要说太子上一次见了宜姐儿心生喜欢他相信,毕竟身为男人,彼此最是了解彼此的秉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宜姐儿又生的那般标致。
只是,他们应该没有发展到更深一步,太子又为何会这般神色?
“殿下,请恕臣冒失之罪,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臣也不大明白今日皇上和皇后娘娘忽然想要赐婚的缘由。”
尉迟燕这时候只以为秦宜宁要被许给曹皇后的侄儿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顿时心灰意冷的道:“是我的过错,上一次见了四小姐,便觉念念不忘,回去画了一幅她的肖像,谁知我身边的内侍却有皇后安排来的人,将这么秘密的事给她知道了。我就知道她一定会给我下绊子,却想不到会是这样。”
原来如此!
秦槐远顿时明白皇帝的忌惮了。
看着太子失魂落魄的样子,秦槐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其实,关于秦宜宁的婚事,他还真是中意面前之人的,毕竟与太子就算不联姻,关系也是摆在这里,还不如让关系更近一层。
更何况太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政治眼光,本性上却是个厚道之人,又有读书人的意气与温文在其中,女儿若跟了他,只要好生经营,日子倒也不会难过。
太子又是储君,将来便是帝王,秦槐远想着,即便现在大燕朝风雨飘摇,大周朝打的再猛烈,短期之内也不会就真的亡国了吧?这一切都是未定之数,还都有努力和转还的余地。
思及此,秦槐远对太子安慰的笑:“殿下,才刚臣话还没说完,虽然皇上打算赐婚,但是那位曹家的公子御前无状,行为不堪,将小女惹的羞愤大哭,差一点就去上了吊,所以那亲事也就作罢了。”
“什么?”尉迟燕蹭的站起身,焦急的道:“四小姐没事吧?”
话一出口,对上秦槐远略显揶揄的目光,太子的脸便腾地红了。可是后悔也已经晚了,方才的话,他已经表发现出了自己的心意,这会子所幸也不在顾忌了:“不瞒太师,我对四小姐……是一见钟情,还请太师恕我唐突。”
秦槐远笑道:“太子殿下赤子之心,能看得上小女,是小女之幸。”
尉迟燕闻言,当即欢喜的双眼放光:“秦太师,您的意思是,您不反对此事?”
“太子垂青,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臣感激还来不及,哪里又会反对?”
尉迟燕原地转了两个圈,这才找回了平日的稳重,抚掌道:“好,既然秦太师如此说,本宫必不会辜负这一番盛意!”
第六十六章 送温暖
秦宜宁这厢还不知秦槐远与太子几句话之间就将自己的未来给定了出去,她陪着孙氏在内间里做针线,气氛正是温馨和缓之时,却听见孙氏叹息了一声。
“母亲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秦宜宁忙放下绣绷,起身为孙氏轻轻捶背。
孙氏这段日子早已习惯了秦宜宁在身旁服侍,总体上对这个女儿是很满意的,只是她毕竟与秦慧宁有十四年的感情,比对秦宜宁的感情要深得多。
她看得出秦慧宁与秦宜宁不和,有时候秦慧宁来了,见秦宜宁在便只行了礼就走,倒像是在躲避着秦宜宁。而秦宜宁不在时,秦慧宁来了却总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人,叫她心里很是难受。
都是她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和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