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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飞珊惊愕的瞪圆了美目,眼中晶莹的泪打着转,红唇开合,半晌方道:“祖父,您……”
“飞珊,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秋光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语气严肃。
“祖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家族的秘密,你怎能随意宣之于口告知外人?”
“祖父,这里没有外人,忠顺亲王是咱们家族扶持的最佳人选,忠顺亲王妃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也没什么。”
“放肆,难道家族的未来走向何方,还要你一个小女子来指手画脚?我这个家主还在呢!你让家中的儿郎听你一个女流之辈的不成?”
秋源清狠狠拂袖,宽袖甩出一声响,那一下却像是打在邱飞山的脸上一样。
秋飞珊踉跄了两步,原本高挑挺拔的身形,却像一下被人抽去了骨头,失去力气的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她堪称绝色的面庞滚落下来。
秋光怒道:“你也野够了,也该好好的收收心,我就是将你纵容的太过,才会将你纵出这么大的毛病来。来人!”
“是。”
“将大小姐给的带下去!”转向秋飞珊道,“我会尽快给你选一户好人家,往后你就相夫教子,好生钻研女红中馈,做好本分去吧!”
秋飞珊的脸色苍白,被人抓了双臂捆在身后也不知挣扎,伤心欲绝的掉着眼泪,被推搡着往马车方向去。
秋飞珊的贴身婢女碧莹捂着嘴呜呜的哭着,替主子委屈,却不敢宣之于口,只追上去推搡抓住秋飞珊的大汉。
“你们尊重些,不可对大小姐无礼!”
看着秋飞珊踉跄的背影,秦宜宁的秀眉紧紧粗蹙起。
秋光的意思太明白了。
这一切的原罪,不是因为秋飞珊做的不好,也不是因为秋飞珊的选择不对,而是因为,秋飞珊是女子!因为这个女子,抢了家里男人的风头,秋光再看好秋飞珊的能力,也不可能让她来掌管秋家。
也就是说,秋飞珊不管多努力,做的有多出色,最后也逃不过被蒙着脑袋联姻的命运。
这是这个世界,对女子最大的恶意。不论做的多好,最后都要被男人压制,鄙视,甚至做的好的那一部分戳伤了男人的自尊,还会让男人恼羞成怒,给女子冠上不尊女训的骂名。
秦宜宁抿着唇,且不论秋飞珊先前对她与逄枭的算计,只看智谋,她必须要服气秋飞珊,看能力,她也对秋飞珊非常佩服。若是他们不站在对立面上,而能谈合作,秦宜宁甚至觉得她和秋飞珊能做朋友,因为他们属于同一类女人。
但她比秋飞珊要幸运的多。因为她的父亲,不会像秋光这样将她的努力一并埋没,不会家里站着她的便宜,还说她不守妇道。
更不要说她的丈夫,将她当做心头的宝一样,就算担心她,不想让她出来,也只是因为怕她有危险,从来不是因为什么女人不能做主之类的狗屁烂理由。
秦宜宁看着秋飞珊被塞进马车时,身边的冰糖、寄云、穆静湖都目露几分恻隐。
尤其穆静湖,神色中透出几分茫然,面上表情却是分明的怜惜。他一只手捂着心口,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秦宜宁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强求,这便要告辞了。还请秋老先生命人放行吧。”
现在包围着他们的是秋源清的人和秋飞珊带来的人,剩下的几十个还有秋光带来的。
敌人数量庞大,秦宜宁更加不会让身边的护卫去冒险了。
反正她是被秋飞珊引来的,既然秋飞珊的意见家族不采纳,也该让他们平安离开才是。
可谁承想,秋光却露出个饱含深意的客气微笑,拱拱手道:“放行是一定要的。只是王妃远道而来,这些日寒舍照顾不周,老朽更是不曾尽心款待,王妃就多留几日,好歹也让老朽尽地主之谊才是。”
秋源清闻言大喜。
果然,他与秋光的想法是一样的!
秦宜宁面色一瞬紧绷,身边的人更是立即紧张的我进兵器,蓄势待发。
“秋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再次软禁我吗?”
“话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呢。”秋光抚恤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王妃是天下闻名的奇女子,能到我们这小地方来,是我们秋家几辈子难得的福分,王妃还是不要客气了。”
说罢,就抬起手摆了摆。
秋光带来的人立即便上前来,要“请”秦宜宁回秋家。
这些人不似秋源清的那群人,能力良莠不齐。仔细看来,虽然都是精壮的汉子,可这些人双眼明亮,气穴凸起,一看就都是不弱于精虎卫的一群高手,甚至其中两人一看就是身子轻巧,轻身功夫了得的。
“住手!”
“你们敢!”
“你们难道要真要造反不成!”
……
秦宜宁被穆静湖护在身后,拉着她连连后退,低声道:“这些人好对付,与之前那些根本就不一样。”
“咱们有几成胜算?”
“我若是单独带着你逃走,有九成胜算。”
“可是咱们有这么多人!”秦宜宁惊的脸色煞白。
穆静湖道:“我护不住所有人,而且我只答应逄狐狸保护你的安全了。”
“不行,我若逃走,这些人就都死定了!”
说话间,他们已退出几丈远,马上就要登上马车。
秋源清大惊,指着秦宜宁方向大叫:“不能让她上车!”
一声令下,秋源清的手下就都潮水一样哗的涌了上来。虽然都是一群拳脚功夫一般的,可是掌不住人多啊!
精虎卫与惊蛰等人一时间陷入了最为艰难的绝境。他们背对秦宜宁,将她护在圈内。每一个人都要面对三个以上的敌人,他们不能后退,不能倒下,只能奋力的拼杀。
这时也顾不上什么不杀人了,生死存亡之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能不拼命?
可问题是,对方人多,不断地以车轮战的方式来消耗他们的体力。
除了穆静湖一直护在秦宜宁身边,寄云都已抽软剑迎战,冰糖手里的痒痒粉,麻醉粉,也都甩的差不多了。
“王妃,让穆公子带着你快走吧!咱们的人顶不住多久了。”冰糖退回到秦宜宁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瓮中
秦宜宁抿着唇,眼眶通红的摇头,“不行。咱们是一起来的,就必须一起回去。我不能丢下你们。如果我这时候走了,我成什么人了!”
“王妃,您别固执,他们是为了抓您,您走了,我们顶多也就是被捆起来再抓秋家去,您回头离了剑川,再想办法来救我们啊。”
冰糖苦口婆心,虽然说的很认真,可是她心里也摸不准秋家人会不会回放过他们。
但是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允许秦宜宁出事。
经历过当初秦宜宁被掩埋,失踪,被绑架去鞑靼的事,冰糖已经后悔不已,在心里敲响了警钟。她如何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穆静湖拉着秦宜宁的手腕,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低声道:“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待会我都会带你先离开。”
“不行,就算先离开咱们也出不了城的,咱们没有出川牌。”
“但我带你逃走,在城里绕弯子,他们也抓不住咱们!”
……
秦宜宁与穆静湖、冰糖低声争论之时,战圈之外,秋源清走到秋光跟前,低声道:“父亲,抓住忠顺亲王妃后您预备怎么处置?”
秋光睨视秋源清,答非所问道:“你难道忘了自己做了什么?”
秋源清瞳孔骤缩,身子都僵直了。
他当这老家伙已经不计前嫌了,毕竟他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将来家主之位不传给他又能传给谁?
谁料想他并不是不计较,这老不死还在憋着这口气呢!
秋源清面色阴沉,垂眸不言语。心里对秋光却非常怨恨。
这么大年纪,总是把持着权力不肯放手,他从风华正茂一直在等,等到现在,俨然都快被个丫头片子骑在脖子上拉屎了,他做父亲的不想着给儿子筹谋,反倒还助长那丫头的威风。
今天老东西是把秋飞珊抓了,可秋飞珊要打死秋飞珍,她犯了那么多的事,老东西不也没舍得重罚,而是抓回去打算让她嫁人?
这心都偏的没边儿了!
如此严酷的情况下,他能不为了自己筹谋么?就算他软禁了自己的爹,可到底关起来也没有亏待过他,这老东西不还是健健康康的逃出来了?
真是心软的人必定吃亏,早知如此,他就该……
秋源清憋着心里的火气,低着头不说话。
秋光目不斜视,专注看着战圈之内的情况。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察觉脚下的地面发出了轻微的震动。
剑川城是个地动频发之地,这般轻微的震动之后,很有可能跟随强烈的大地动。
秋光身边跟着的随从都精神紧绷,秋源清也略有慌乱,众人默契的挪动脚步,离开周围的山壁,往空地跑去。
谁知就在这时,秋光却隐约听见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那似乎是马蹄踏在地面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地面上的震动似乎也越加明显起来。
“父,父亲,您,快,快看!”秋源清的眼睛死死盯着秋光的背后,手指颤抖的指着那边。
秋光与众人一样,都向着声源处看去,就只见黑压压的一队兵马快速压了过来。那些士兵身着黑色铠甲,头顶红缨,端坐马上,手持皮盾,列着整齐的队伍,他们的速度很快,就仿佛黑色的洪水,气势汹汹的涌入了山谷之中。放眼望去竟看不出他们究竟是有多少兵马,至少也要以万人记数吧?
然而最可怕的是,这万人以上的队伍,除了有马嘶声、甲胄声和脚步声传来,竟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围攻秦宜宁的那些人都已经停了手。惊蛰和精虎卫们的压力顿减,急忙退守至秦宜宁身边。
秦宜宁望着那气势慑人的兵马走来的方向,心里忽生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测和幻想。
兵马压至近前,忽分为雁形阵包抄而上。
秋家的拳师和死士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的腿都要软了,纷纷聚在一处背靠背的站在一起,手里的棍棒刀剑快要拿不住,哪还有人有余力顾得上去抓秦宜宁?
秋源清的腿也发软,若不是为了面子死撑着,他差点就要跌坐在地。
秋飞珊也趁着人都呆愣之际跳下了马车,惊恐的望着四周逐渐合拢的包围。
黑色的潮水往两侧分开,只一玄甲将军倒持红缨长刀,端坐一匹黑马急速而来。
一看到他,秦宜宁惊喜的瞪圆了眼,欢乐的叫道:“之曦!”
逄枭面沉似水,眼神越过混乱的战局,待看清包围之中的秦宜宁时,才稍有一些放松。
他也不管面前有多少人阻拦,当即一抖缰绳,策马冲去。
黑马来势汹汹,刀锋寒光闪烁,浑身愤怒与杀意若有实质的刺在拦路人身上,吓的秋家人只敢屁滚尿流的惊叫躲避。
本就不远的距离,逄枭带着虎子和几个亲信策马几步就到跟前,一把捞起秦宜宁纤细的腰肢,将人妥善的安置在自己身前。
大手握着她的腰时碰到了肋骨,逄枭沉下脸,“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