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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没有那么复杂。”
她是做主子的,遇上事谁乱了阵脚她都不能乱,逄枭现在又不在她身边,谢岳和徐渭之几位幕僚也跟着逄枭一同去军营了,这里就只有她来拿主意,她警告自己不要生出任何会使她失去冷静的负面情绪里,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冷静处置。
可钟大掌柜不似秦宜宁这般想得开。
“东家说的有理。只是夏大掌柜那里也太不像话。你一早就吩咐了他们要及时传递消息,他们非但不听,出了事还不与咱们商议,到底是将咱们当成了外人了!”
钟大掌柜越说越是愤怒,若非怕吓到隔壁两个孩子,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秦宜宁笑着道:“事已至此,就算生气也没用,还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夏大掌柜如此反常才是正理。”
钟大掌柜见秦宜宁如此沉得住气,自己暴怒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回想自己方才的模样,不免有些讪讪。
他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如个年轻的姑娘沉稳。当年秦宜宁就轻而易举的从宁王手中救了唐姑娘,挽回了他即将被牺牲的命运,如今她已为人母,却依旧如往昔一般,让人毫不怀疑的相信她。
“王妃……方才是我太过激动了,王妃勿怪。”钟大掌柜站起身来,歉然行礼。
秦宜宁笑着摆摆手,“你是为了我抱不平,我怎会怪罪?”
钟大掌柜动容的笑着,想起夏大掌柜此时的作为,不免担忧的道:“我只怕夏大掌柜会与当地那些人联合起来对王爷和王妃不利。”
秦宜宁点头道:“我也有些担忧这个。”
拢了拢肩头的披风,秦宜宁无奈的道:“这也是必然的。咱们都是曾经的燕人,最是能够理解这一层。当初的昏君就算特别荒谬,大家都巴不得昏君早日驾鹤西去,还山河一片肃清,可大家也没有人想着自己不做燕朝人了。
“王爷是当时奉旨平了大燕朝的人,一路过关斩将的杀到京城,打败了燕朝人心中的旗帜——宁王,又兵临城下呈对峙之势,就算他从来都不会屠城,也不会允许手下人奸淫掳掠,可所有人对他的惧怕却是根深蒂固的,再加上当初京城被包围时城里的那场饥荒呢。”
“就是这个理儿。”钟大掌柜苦笑着,摇头道:“我也算是发现了。王爷总是被迫做一些顶缸背锅的事,现在这会八成也是如此。”
“是啊。”秦宜宁叹息了一声,道:“咱们知道这个道理也便罢了,王爷不是鲁钝之人,他那边的事情他会自己处置好。你我要做到的是在王爷无暇理会其余事时,将一切麻烦都自行解决,不会扰乱此地局面是最好的。”
“那么接下来,我便去一趟夏大掌柜府中,仔细问问那老小子去。”
秦宜宁摇着头道:“这样也不妥,最好还是暗中观察,到时……”
“王妃。”秦宜宁的话被忽然来回话的寄云打断了,“外头来了一位掌柜,说是夏大掌柜手下的人,专门来给您回话来的。”
秦宜宁闻言惊讶的与钟大掌柜对视了一眼。
钟大掌柜冷笑道:“想不到他还算明白。也免得咱们做起事来还要再费两遍力气。”
秦宜宁也点头。
她在心中其实是非常希望夏大掌柜不是变节了,所以对于来回话的人,秦宜宁的态度就有一些急切。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钟大掌柜立即站起身,在秦宜宁面前将姿态放低,垂首站着回话。
秦宜宁知道这是钟大掌柜想在外人面前给她建立权威,是以也不是阻拦。
不多时,就见暖帘被撩起,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窄袖的棉袄,外头还套着一个黑色羊皮坎肩儿,衣裳是簇新的,看他的样子,显然还没有习惯这种打扮的方式。
见了秦宜宁,他头都没敢抬起,压低了头跪下便拜。
“小人路大顺,见过王妃。”
“请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秦宜宁吩咐人上茶,又对钟大掌柜道:“您也坐吧,都坐下说话。”
“是,多谢王妃。”
钟大掌柜配合的在方才的位置侧身坐下,只敢挨着个边儿。
路大顺见钟大掌柜这种绫罗加身,看起来又极为威严的都如此小心,自己心里也更加紧张了,也学着钟大掌柜的模样侧身坐下。
秦宜宁便问:“你来此处可是有事要禀告?”
“回您的话,是夏大掌柜派我来的。夏大掌柜身子不舒坦,不方便出来,又担心王妃您有些事不大了解,是以嘱咐了我一番,我便来了。王妃又什么疑问,请尽管问。”
“真是笑话。”钟大掌柜冷笑着斥责道:“王妃身份贵重,又是咱们的东家,只安排你个毛头小子来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姓夏的还想背叛主子不成?”
“不不不,夏大掌柜并没有……”路大顺是个实在人,说罢了这一句,想了想又道:“夏大掌柜并没有背叛,只是或许最近太忙。”
秦宜宁打量路大顺两眼,暗想这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就不该被欺负。
心里定下了主意,秦宜宁就道:“好吧,也不想为难你。我问几个问题,你只管照实说,便可以回去复命了。”
“是!”路大顺低着头答应,声音显得有些高昂。
秦宜宁笑了笑,就道:“旧都现在的情况可还稳定?”
没想到秦宜宁没有问生意上的,路大顺冷了一下,随即立即回道:“旧都原本还好。大家都已经认命了。天灾人祸的都是老百姓无法避免的,只是自从燕郡王和顾老大人回来后,百姓们的心就活泛起来了。”
路大顺说到此处,才想起秦宜宁是逄枭的妻子,逄枭是周朝的王爷,是灭了燕朝的人,秦宜宁一定会将这些话告诉逄枭的。
反应过来的路大顺脸一下就白了,紧张的道:“是我刚才说的不准确,其实百姓们也还好,并没有多心活。”
秦宜宁眼睛便是一眯。
里外亲疏,看起来已经很清楚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外婆留人(一)
秦宜宁自认为对手下之人不薄,可现在看来,在她无法顾及之处,她手下之人非但没有将她当成东家来效忠,反而还当成敌对国家的贵族来防备了。
这可真是……
以她对尉迟燕的了解,他是没有能力将旧都以及南方已经归顺大周的百姓搅的一心复国的。看来顾世雄宝刀未老。煽动情绪搅浑水的本事见长。
百姓们都是朴实善良的,他们支持顾世雄和尉迟燕,为的是心中的信念。而尉迟燕和顾世雄想挑起战争,为的却是复国,是权柄的稳固。他们如此煽动百姓,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没有考虑过真正爆发战争,倒霉的还是这些百姓。
当初虎贲军兵临城下,逄枭与她说过的话,秦宜宁还记忆犹新。
他当时化妆成个寻常农夫进城来看她,还给她做了凉面吃。那天逄枭说,他征战沙场,为的就是早日结束暴政的统治,早日让百姓的日子回归正途,发展经济,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太平日子。
到现在,逄枭的信念依旧没有改变过。
只可惜能够理解他本意的人已经不多了。甚至当初与逄枭一同揭竿而起的那些人,现在也有许多已被名利眯了眼,一心只想着功名利禄。
所以逄枭依旧会被人误解。
面前这位路掌柜是如此,恐怕称病不肯出现的夏大掌柜也是如此。
秦宜宁心里有些替逄枭委屈和不值。
但是她也能够理解,人心本来就是如此,她没办法强求其他人也能如她一般去理解逄枭。
秦宜宁心思百转千回,想了如此多,其实也不过是呼吸之间。
路大顺见秦宜宁总是不说话,有些忐忑的抬起头,飞快的瞄了秦宜宁一眼,又迅速低了头。
他本想察言观色一番,看看忠顺亲王妃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他也好分析情况,回去回禀夏大掌柜。
谁知道匆匆一瞥,他的心魂都要被面前这个娇花映水一般的美丽女主给勾走了,心里砰砰直跳不说,脑子也完全无法思考。
天下竟然会有这般美貌的女子!这要是他那浑家站在一处,还不是成了天仙与烂泥之间的差距?
忠顺亲王可真有艳福!
路大顺低着头,心里的想法不敢表发现出来,可对与美丽的女子,他心软不说,还忍不住想要表发现一番。
是以路大顺也不在乎秦宜宁问什么,又道:“实话与您说了吧。旧都这个地方毕竟是燕朝的都城,自打归了大周朝管后,此处特地驻扎了平南军。”
“去岁圣上闹出什么宝藏的事,又赶上地龙翻身,原本就经历过一场灾荒的老百姓们,日子就过的更苦了,土地干旱,战乱不断,庄稼的收成也游侠,这些您都是知道的。
“所以顾老大人和燕郡王一回来,大家就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现在大街小巷就连乞丐都知道,要想过上有饭吃有衣穿的日子,还是要依靠燕郡王的。”
秦宜宁点了点头,对路大顺的话并不怀疑。
路大顺又道:“还有平南军,那么多的兵马就驻扎在城外。给老百姓造成的压力不是一点半点。大家都有点担心,如果平南军硬说燕郡王有谋反之心攻进来,大家奋起反抗恐怕也不会有多少的胜算。况且平南军中也不是一直铁板一块。”
路大顺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老百姓私下里都不敢讨论的局势。秦宜宁也不会试图打断他的话,而是适当的点头回应,引得路大顺将自己在旧都的所见所闻和知道的事都与秦宜宁说了。
待到说罢,飞快的抬头,对上秦宜宁的双眼,路大顺才有些恍惚和担忧的想起,自己似乎说了许多不该说的,恐怕会引起忠顺亲王愤怒的话……
如果这些话传入大周皇帝的耳朵里,那旧都的百姓岂不是要被杀光?
冷汗一下子就从路大顺的鼻洼鬓角冒了出来,就连后背都被汗湿透了,双腿发软之下,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前一刻还在侃侃而谈的人,眨眼就额头冒汗的跪在自己面前,秦宜宁不必想都知道路大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也不想为难人,便转移了话题:“铺子里的生意如何?田庄的收成怎么样?”
路大顺被问的一愣,摇摇头道:“这个,我,我不知道。”
“哦?如今都已快过年了,马帮和漕帮是不是已经停了营生?”她手中的产业很多,尤其是大量田地的产出都需要运送,时间久了自然就与江湖上这些打了很深的交道。
谁知路大顺依旧摇摇头,道:“王妃,这个我也不知道,寻常时候这些事情也轮不到我来管的。”
秦宜宁原本还能稳住心神宽以待人,如今眉头也皱了起来。
如果夏大掌柜安排这么个人来是来示威的,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该看的账册没看到,该问的事也没问成,问起生意上的事更是一问三不知,说一些倒三不着两没谱的谣言却通顺。安排这么个人来,若不是示威,那就是摆明了敷衍了。
偏偏她又无法对路大顺如何。
一旁的钟大掌柜听的早已经火冒三丈,劈头盖脸就将路大顺训斥了一顿:“你是怎么当差的!你们夏大掌柜也不是个愚钝之人,偏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