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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兰不由得凝眉道:“那才事发时母后怎么不多安排人去?”
李贺兰自小娇养着,与太后说话也只是母女对话,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着实没有意识到她的这一句话着实是扎了太后的心。
太后不免沉下脸来,“当时在做什么?当时哀家忙着巩固咱们李氏皇朝的地位!你以为哀家若不及时安排了栗郡王摄政,将虎贲军的兵权把握在你小舅的手里,朝廷里那几派的人会继续臣服吗?你皇兄在时他们尚且不服气呢!就凭咱们女流之辈,不想法子攥着权力,早晚是个死!”
李贺兰被太后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吓住了,眨着眼吞了口口水,才有些胆怯的道:“母后不要动怒,女儿也知道您的苦衷。莫说别的,就是这些天女儿进宫来,都多了两道盘查,那些个死太监吃了熊心豹子胆,都想来搜我的身了,幸而女儿好歹有些威严在。他们也没敢放肆。”
“还有这等事?”太后很是惊讶,不由得坐直身子问:“几时的事?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
“也就这两日,他们不敢查问女儿身上来,儿臣也就没当做一回事。”
李贺兰见太后的脸色不大好看,犹豫的问道:“母后,您怎么了?”
太后摇了摇头,唇抿成一条线。
莫不是栗郡王有了反叛之心?
太后回忆一番,总觉的栗郡王的模样有些不对。
太后深知自己女儿的性子,做事冲动,骄纵的很,若是与她说了这些,保不齐她会在外面露出马脚,若是吵嚷到栗郡王的耳中,反而不好。
思及此,太后只道:“没什么。”
这时门前有内侍来回话:“禀太后,忠顺亲王妃递了帖子来。”
太后和李贺兰都挑眉看向了殿门前。
李贺兰拧着眉头,满脸的不悦。
内侍双手捧着帖子上前来。
太后结果,看了一眼,道:“秦氏请旨稍后入宫来给哀家请安。她也算是有心的。”
“她不过是假惺惺罢了。”李贺兰不满的拔高了声音,“那个狐媚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惯会九国贩骆驼的,母后千万别着了她的道才是。”
太后知道李贺兰与秦宜宁之间素来不对付。李贺兰的心里说不定还惦念着逄枭。也不当面戳破,就只道:“罢了,你不喜欢她,早些出宫去就是了。”
这就是太后决定要见秦宜宁了。
李贺兰心下不满,蹭的站起身来:“母后就知道向着外人,让我走?走就走!”
丢下一句,李贺兰便气冲冲的带着人出宫去了。
太后看着李贺兰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女儿如此骄纵,这个节骨眼也只能随她去了。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教导她。
秦宜宁并不知宫里的情况,得了允准后,立即就更衣预备入宫。
逄枭抱着她上了马车,在车门前低声嘱咐道:“你记着我的话,你的安全最为重要,其余都是次要的,不行就快些回来。”
第六百二十五章 入宫(中)
秦宜宁笑着回抱逄枭,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放心吧,又不是龙潭虎穴,不会有事的,栗郡王看起来并非冲动之辈,他断乎不会做出对自己名声不利之事,所以他是不会为难我的。”
“话虽如此,可万一遇上意外呢。”逄枭双臂圈着秦宜宁不愿放手,心中的不舍和担忧几乎快要将他淹没,“反正你记着,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去拼命,成与不成都有我兜着呢。”
秦宜宁在他颈侧蹭了蹭,低声道:“我知道。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逄枭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摸了摸秦宜宁的头,又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隔着深秋厚实的衣料感受两个孩子的胎动,许久才负手退后两步正色道:“去吧。”
马车缓缓离开思卿园,一路向府外而去。见随行的是冰糖和寄云,这两个丫头一个医术高明,一个武艺不弱,想来遇上事也能护得住秦宜宁的周全吧?
马车一路来到宫门前,秦宜宁便发现与从前入宫时相比,此时的守卫比从前多了一辈,踏进宫门,没有逄枭在身边,又无太后的懿旨,秦宜宁没有了乘车乘轿的资格,只能一步步走向慈安宫。
幸而秦宜宁如今身子调理的好,有冰糖和寄云在一旁扶着,引路的内侍又没有特意刁难,一直都照顾她的速度,路上也并没有多辛苦。
只是临到了慈安宫之前,守在慈安宫门前的中官带着人迎了上来。笑吟吟的给秦宜宁行礼。
“王妃安好。咱家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哦?怎敢劳烦公公特地等候,可是太后有什么要事吩咐?”秦宜宁端庄微笑,已经从中官眼中看到了不善。
中官向前两步,笑道:“栗郡王的吩咐,如今鞑靼叩边,北方战事吃紧,为防有鞑靼奸细混入宫中,或者有鞑靼奸细利用勋贵携带危险物品进宫,一切进入慈安宫的人,不论是谁,都要经过搜查才行。”
说到此处,中官笑眯了眼睛,拱手道:“王妃请体谅,咱家也是听吩咐办事。这太后娘娘的安全最为重要,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宜宁面色不变,暗想栗郡王果真已经起了疑心了。这么快就行动起来,也不出他们的意料。
寄云已经不悦的道:“我们王妃是忠顺亲王的正妃,忠顺亲王是圣上义弟,太后娘娘义子,都是自家的人,难道还要搜查?”
中官斜睨寄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栗郡王的意思自然不是信不过亲戚们,而是怕有心人会利用亲戚们,在大家身上藏不好的东西。这位姑娘,王妃娘娘还没说什么呢,您怎么就急了?”
那语气充满怀疑,好像寄云就是他口中那个‘有心人’。
寄云咬牙切齿,十分不平。冰糖也眉头紧锁,在慈安宫门前被搜身,这话传开来,他们成了什么了?
中官抄着手,微笑等着秦宜宁的反应。
秦宜宁笑了笑,道:“想不到居然多了这个新规矩,如今朝廷多事之秋,这也是人之常情。”
中官笑眯了眼睛:“到底是王妃有见识。”
寄云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
秦宜宁道:“只不过,要搜身也轮不到旁人来碰我。你们安排个老嬷嬷来看着便是了。”
中官面色一变:“这样怎么行?这……”
“这样怎么不行?”秦宜宁冷声道:“本王妃好歹是忠顺亲王的嫡妻,是圣上亲封的超一品诰命,难道公公的意思,是想让下人来搜我的身?如此到底是为了太后的安危,还是为了特意折辱于我?”
一提忠顺亲王四个字,那中官身上就抖了抖。逄枭的厉害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若真的将这位煞神给惹怒了,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忠顺亲王生死不明,他要是死了还好,可万一他没死呢?
忠顺亲王先前为了面前这位都能连抗三十三道圣旨,若是她吹个枕头风,自个儿的脑袋还能要么?
中官便有些妥协了,叫了两个嬷嬷来,引着秦宜宁、冰糖和寄云去了一旁的厢房检查。
秦宜宁由冰糖和寄云伺候宽衣解带,那两位嬷嬷不敢上前来伸手,却一前一后的仔细盯着秦宜宁,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秦宜宁脱到了中衣,便要穿上外袍。
一位嬷嬷道:“王妃中衣里头还没检查呢。”
秦宜宁冷笑了一声。
寄云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直将那个嬷嬷扇的捂着脸愣在当场。
“别给脸不要脸,我们王妃是什么人你们心里没数么?中衣里头也要检查?你们也配?王妃怀着的可是王府世子,万一着了凉感冒了风寒,你们两个碎尸万段都不够赔补!”
那嬷嬷还想还口,被另一位拉了一把,才不得不住了口。
另一位嬷嬷笑着道:“王妃恕罪,是奴婢们死心眼儿了。王妃不是作恶的人,更不是什么奸细,咱们只走个过场就是了。”
秦宜宁笑了笑:“都脱的只剩个中衣了,里外都被你们看了个便,你们却说只走个过场?我看你们还是别走过场了,想怎么查,就仔细查,别以后再回头浑赖上我。”
两个嬷嬷心里叫苦,这位王妃也太不好相与了,怎么做都不是,怎么说都不对。
生怕秦宜宁记恨他们俩,两人陪着笑,又大约的检查了冰糖和寄云,确定他们身上没携带任何危险物品,便出去复命了。
秦宜宁整理妥当,离开了厢房,中官确定无任何异常就放了行。
秦宜宁与两婢女好容易进了慈安宫,一路经由宫人通传,才获准进了正殿。
太后端坐在首位,面色有些紧绷的看着秦宜宁。
秦宜宁大腹便便,行礼的动作笨拙无比。
太后看她不方便,就道:“免礼吧。都是自己人,无须如此客气。”
“多谢太后体恤。”秦宜宁站起身感激一笑,明眸一扫,发现太后的脸色不大对,好像特别紧张似的。
太后道:“秦氏,你入宫来看哀家,所谓何事?”
秦宜宁眯了眯眼,左右看了看。
太后见状,立即会意的摆摆手。
左右的宫人就鱼贯而出。冰糖寄云依旧留在秦宜宁身边。
秦宜宁便道:“太后,此处说话方便吗?”
第六百二十六章 入宫(下)
太后闻言瞳孔微缩,拧着眉头道:“哀家的宫里能有什么不方便的,服侍的奴婢们也都出去了。”
秦宜宁凝视太后片刻,忽而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低声道:“那臣妇就放心了。今日入宫来,是有个秘密要告诉太后,还要请太后帮忙的。”
太后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咱们也都不是什么外人。”
秦宜宁便道:“请太后稍候。”
说着便抬起手来解开衣襟。
太后很惊讶。端坐在首位呆呆看着秦宜宁宽衣解带,最后将贴身的白色中衣也解开了侧过身,从怀里的夹层里,拿出了一条绢帕,缓步上前来双手呈给了太后
太后眯着眼,狐疑的接过还沾着秦宜宁体温的帕子,白色的绢帕上透过了黑色的墨迹,这上头显然有字。
太后便将帕子展开,只看了一眼,就猛然睁圆了眼睛。
“这,这是!”
帕子上是李启天写的亲笔信,虽没用印,但李启天的字迹太后还是认得的,李启天特地预备此物让秦宜宁贴身藏着,为的便是说服太后相信秦宜宁。
“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我儿的亲笔信!我儿现在何处!”是太后激动的手发抖,既不自称哀家,也不称呼李启天皇帝了。
作为一个母亲,到底还是关心孩子的。
秦宜宁轻叹了一声,道:“回太后,圣上如今就在王府中。”
“人是几时救出来的?怎么都不知道给我送个消息来?”
“禀太后,定北候这些天坚守在山上,终于苍天不负,于昨晚将圣上与王爷救出来了。圣上在地宫里吃了不少苦,饿的瘦了一些,但身体并无大恙。”
听说李启天只是饿瘦了,其余并无大碍,太后欢喜的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对着虚空连拜了好几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一想秦宜宁的话,又觉得不对:“既然人已经无恙,怎么不赶紧回宫来?朝廷里还需要他啊。”